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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怎么面对这份惊喜呢

十月……

十一月……

十二月。

不知不觉,已经一下子过去了三个多月。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号了。

稍不留神,日子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过得飞快。仿佛昨天还可以穿衬衫,今天就裹成了狗熊,就这还时不时觉得冷。

秋晟入冬后起得很早——和隔壁的两人不一样,他的生活没那么规律健康,一点睡十一点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单纯冷得睡不着。

卧室暖气不太好,打了好几次物业的电话,最后都只能不了了之。这种东西修起来也麻烦……索性就让它坏着吧。

秋晟穿着毛衣站在窗前,双臂抱胸,手指互相插在胳膊肘里。

厨房的窗上布满了白蒙蒙的水雾,此刻被他抹去了一片,无穷无尽的模糊中只有这一块清晰可见。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天还黑着,而对门的两人已经下楼去了。

看他们穿得不怎么厚,估计今天也会晨练吧。两个人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尽管隔着五层楼的高度,还是能看出他们很亲密。

年轻真好。

秋晟在心里微微感慨着,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不过是大学毕业了没几年,连奔三都早着呢,不知不觉居然就投靠到老年人的阵营里去了。

或许年轻不是指身体,更多的是指心态?

其实他也想拥有鹏程那样的少年气。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了。还记得大学时代,他和夏幽幽刚遇到的时候……

遇到她是他的幸运。

……

幽幽醒了吗?

秋晟在窗边驻足一会儿,往里屋走去。家里还没开灯,再加上现在才刚早上,夜晚也变长了,整个屋子都被暖洋洋的黑暗包裹着。

不比某些悲催的南方城市,北方的城市冬天都是有暖气的,开始供暖以后,室内会非常暖和,暖和得人不想出去。

整个家里,除了他卧室有点冷外,还是很暖和的。

但……就是不放心她,得看一眼才行……

灯亮着的?

她已经醒了?

卧室门是关着的,但门缝下露出了里面的灯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有些扎眼。

放以前,夏幽幽没有视力,开不开灯其实都一样。但现在她已经能感觉到一些大致的轮廓了,所以周围环境比较暗的时候她就会开灯……

秋晟心里紧了一下。

是不是不舒服,或者觉得冷所以起来了?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想推门进去看看,可是手已经搭到了门把手上,却还是放下来了。

不,如果是觉得冷或者不舒服的话……没必要开灯。

是因为别的事。

一般来说,多半是他要进去,夏幽幽才会专门为他开灯,她自己一个人是完全没必要开灯的。这灯是她提前打开的。为了防止因为在做某些事情,而无暇再去开灯……

……

秋晟大致猜到了,于是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站着。

他慢慢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刻意营造出一些动静来,往卧室走近。

里面果然传来一些凌乱的动静。

他笑而不语,轻轻在房门上敲了敲。

门开了。

夏幽幽先露出一个小脑袋来,随后整个上半身都从门那头探出。上身穿着淡粉色的羊毛衫,下身也是加厚的紧身保暖裤,再加上里面还有保暖内衣,这样一套穿在身上很暖和。

以前因为视力问题,她更偏爱穿连衣裙,这样就不用操心搭配。自从视力略微恢复后,她花在穿搭上的时间也变多了一点——她基本可以判断是哪件衣服,不会再有穿错的尴尬。

“秋晟?”

“嗯,是我。”

秋晟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脸颊上。

“你的手好冷。”

夏幽幽说着,将他的手捧在双手间。其实她的手也有些凉,但至少比秋晟的暖和。

“昨晚没睡好吗?”她抬头问道,语气中有些担忧和关心。

“嗯,窗户漏风,有点冷。”

秋晟如实回答。

“不过倒是不碍事。”

“就知道说不碍事……”

夏幽幽有点幽怨地嘟囔着。那个暖气的问题秋晟已经找物业投诉过好几次了,可对方一直不受理……这会冻着他的。

秋晟忽然问道:“你上午还要出去吗?”

“出,出去呀。”夏幽幽歪歪头,有点不明所以,“每天都和小洛一起喂大帝。”

“哦。”

秋晟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虽然夏幽幽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但她能感觉到,秋晟似乎有片刻低下了头,目光躲闪。

“那,你呢?”夏幽幽背着双手反问道。

“我……构思新书。”

秋晟思索了片刻,“上一本已经完本两个月了,这个月底之前怎么说也得开新书了。这两天我就构思大纲。”

“哦,哦!”夏幽幽露出一个明亮的微笑,“那加油!这本就签大神约!”

“嗯,但愿吧。”

……

夏幽幽上午九点就出去了,临行前和秋晟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秋晟也简单地回应。

他在窗口旁监视着,确认她到了小区后面的公园,和狗还有隔壁白毛会了面,这才放心地缩回头来工作。

一切似乎一如既往。

……

打了一会儿字就卡住了。构思大纲是整个创作期最具有干劲的任务,也是最困难的部分。后续的写和完善其实已经基本没有太大的障碍。

每每卡住了,他就离开书桌前,在家里走一圈,客厅,厨房……甚至是厕所都好。

然而走到夏幽幽的卧室门口时,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门没有完全关住,透过门缝,第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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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柜有两层抽屉,上面那层半拉开,下面那层却合得很紧。

那是她的秘密,然而秋晟其实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尽管约定过不在对方离开时进入对方的卧室,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就像当初他遇到她的时候一样。

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条蓝色的围巾,叠放得很整齐。

蓝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围巾用的是情人结的织法,看上去很漂亮。

……

秋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把抽屉关上了。回到电脑桌前,目光扫了一眼下方的日历,他才幡然意识到了大问题。

今天都二十号了啊。

冬至是……十二月二十二号吧?

按照推测,夏幽幽应该会在冬至的时候送给他围巾,送给他这份凝聚了整个夏天温暖的惊喜。

……

可是,他已经全都知道了。恐怕她再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不会有太多情绪的起伏。

秋晟忽然后悔自己发现了她的惊喜。

起初确实有一些小欢喜,可现在,已经被懊悔和愧疚所取代。

他剥夺了她有关于送给他惊喜的那种喜悦。

到时候,他要怎么才能演出一副“真是一份让人意外的惊喜,我太喜欢了”的那种表情呢?

或者说,即使能演出来,又如何能不让她觉察呢?

她确实缺失视力,可是她对于情感的敏感度强于大多数人。

……

难办啊。

秋晟也顾不上写大纲了,走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里愁眉苦脸的自己抿了抿嘴。

现在就要先练习一下。

镜子里的秋晟和镜子外的秋晟都握起拳头。虽然他一向认为这是幼稚的行为,然而他终于还是真香了。

快,想象一下,当有一份惊喜摆在你面前是该怎么办?

秋晟闭目沉思,脑袋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他看过的所有电影。

顷刻后,他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

只见他睁大双眼,眉毛上扬,嘴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与此同时,双手也对着镜子递了出去,仿佛果真有一条围巾放在那里。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秋晟一边把并不存在的围巾套在脖子上,一边嘴上还在热情洋溢地夸赞。

然而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他又很快苦下脸来。

这样不行……简直和特么个二傻子一样。夏幽幽一定会起疑的。

主要是他平时也不是这个风格……

对啊,和平时一样的风格。

于是秋晟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口,清了清嗓子。

第二次练习,开始。

对着镜子,秋晟双目微微一睁,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与此同时,他接过并不存在的“围巾”,打量一番,然后套在脖子上。

“真不错,我喜欢这个礼物。”

镜子里的他带着笑意,淡淡道。

……

秋晟摇摇头,撤了笑意,有些头疼地摇摇头。

这样也不行,有点太刻意了,像是为了扮演风格而扮演风格。

那到底该怎么办……

秋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发现他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蛋疼表情。

这可不妙,以前可从来没有为这种破事操心过。

离冬至就剩两天了……

罢了……临场发挥吧。

说不定车到山前必有路?

……

“哐!”

洛悠从外面回来了,和个土匪一样踹开了门。这会儿正是鹏程的课间时间,洛悠对此已经了如指掌,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鹏程打电话呢,似乎没注意到她。

“我回来啦!”

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回来了不可。

“嗯……行,知道了爸。”

瞥了一眼洛悠,鹏程点点头,“那就这样,挂喽。”

“回来啦,咋样,外面冷不?”

鹏程挂了电话问道。

“还行吧,也不冷!”

洛悠摇摇头,换了鞋,蹦蹦跳跳地走到沙发旁,然后坐下。

“鹏程,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呀?”

“和我爸啊。”

“鹏叔叔找你有事?”

“也没事,只是问问我最近的学习情况。”

“奥。”

洛悠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看了他一眼,“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吧?”

“啊……是。”

鹏程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二十八号就期末考试了。”

“一月二十八号?”

“不,十二月二十八号。”

洛悠捂嘴惊呼:“这么早!?不过元旦了?”

“对啊……还不是因为流感一直反复,弄得时间安排全乱了。”

鹏程撇撇嘴,却被一只裹着棉袜的小脚丫踩了一脚。

“不许说脏话。”

洛悠刻意板着脸道,像个小老师。和他在一起久了以后,她就管得越来越宽了。

看鹏程另一只脚蠢蠢欲动,要形成夹击之势了,她轻哼一声,嗖地一下把脚丫缩了回来。

“说得对,不能说脏话。”

鹏程赞许地点点头,把她的上半身捧在怀里,把自己的脸和她的脸贴在一起。这家伙刚从外面回来,脸还凉着呢。被他一贴,立刻就变得暖和一些了。

洛悠美滋滋地眯着眼,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对了鹏程,你知道不!明天要下雪唉!”

像是想起了什么,洛悠兴奋道。

“嗯,看天气预报说的,而且看这天气……多半会下。”

鹏程看她兴奋的样子,笑着刮刮她的鼻子,“知道要下雪,这么兴奋?”

“雪看上去亮晶晶的,一看就很好吃!”

洛悠两眼闪闪,那副期待的样子把他逗乐了。

鹏程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以为雪是天降的冰激凌,就跑出去啃雪,把人家一整个汽车前盖上的雪全吃光了。那会儿污染还不严重,雪里还没那么多灰味呢……

结果后来窜了一天的稀。。。

“雪不能吃,不过很好玩。”

“好玩?”

“嗯。使劲捏它们的话,它们就会变成硬的雪球,可以拿来堆雪人,也可以打雪仗。”

鹏程给她比划:“就这样砸在人身上,雪球崩地一下就爆开了,不但不疼,看上去还很酷。”

洛悠眼中的光更甚了:“听起来就好玩!”

“嗯,到时候带你好好玩玩。”

“嘻嘻……”洛悠期待地笑笑,又眨了眨眼睛,原本很兴奋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扭捏。

“那个……那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后天?”

“嗯……”

洛悠羞涩地低下头,双拳缩在胸口,眼睛却在期待地看着他,显得有些小紧张。

鹏程看上去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哦,后天是冬至!夜晚最长的时候!”

只见他恍然大悟,随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是基本的地理知识,我可没忘。怎么样?厉害吧?”

“……”

洛悠眼中的期待和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顷刻后,她轻哼一声,在鹏程的脚背上使劲跺了一下,哒哒哒去了厨房。

厉害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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