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陪你度过最长的夜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今天是星期三,入冬以后就很少有人在大街上晃了。天黑得早,街上显得有些冷清。
于是两人的脚步声一齐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路灯这时亮了起来。于是两人的影子交织着叠在一起,随着走动,被路灯拖得很长很长;过了那个灯,又一下子变得很短,随后又变长……
洛悠津津有味地看着影子的变化,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虽然笨蛋鹏程忘掉了我的生日……但他今天请吃饭嘛,就饶了他啦。
等会要多多地吃,把好菜都吃掉,就当是他补偿自己的。
把今晚的饭当做生日派对就好啦!
洛悠一边想着,一边调皮地跳起来,踩了鹏程的影子一脚。
“鹏程被我踩到脚下喽!”
她嘴上还欢呼着。
对于这一切,鹏程都没有和她争,只是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就像老父亲在带娃一样。她戴上连衣帽以后,就感觉不到那种奇妙的手感了,不过看上去笨笨的,也是另一种可爱。
洛悠于是往他怀里使劲撞了一下。
总不能看起来只有她幼稚。
“要不咱们回去吧,别吃饭啦。”鹏程笑着逗她,“你看起来满有劲的,一点都不饿。”
“哎呀,我饿晕了。”
洛悠眼睛一翻,身子直挺挺地往前依靠,躺进了鹏程怀里,在他抱住的时候又软下来。
“别闹了,快走吧。”
“走不了,饿晕啦。”
“那我扛你走喽!”
鹏程见她赖在怀里不动,直接往她的细腰上一搂,把她整个扛火箭筒似地架在了肩膀上。
洛悠小声怪叫一下,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整个都扛到上面了。
高处的空气果然和低处闻起来不一样呢。
“唉?你不应该挣扎吗?”
鹏程都做好跟她斗的准备了,却发现洛悠怪安静的,居然都没有用手打他。
“挣扎什么?”
洛悠的语气中有一丝拿捏了她的得意,“我饿晕啦,你得把我扛到你家。”
“靠,这么黑啊!”
鹏程提高音调坏笑道:“让我扛回家,不怕我对你做坏坏的事?”
“不怕。”
……
事实证明,只要摆烂,那就是无敌的。
鹏程被迫在接下来的一段路中扛着她走了。
洛悠头朝后被他扛在肩膀上,托腮欣赏着街上的景物。倒过来以后,便有一种期待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进入视角,反而就像充满未知的明天一样。
然后未知之景进入视角,就像明天变成今天,再看着它一点一点拉远,消失,变成昨天。
已经被他扛到小区门口啦。
“鹏程。”
“嗯?”
“冬至快乐。”
洛悠小声道,从他肩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鹏程莞尔一笑,将她的连衣帽拽下,然后摸了摸那颗温乎乎的小脑袋。
“你也一样。”
他将她的手放在手中,用嘴哈气暖了暖。白雾在夜晚的灯下很显眼。
洛悠也玩心大起,冲他来了个恶龙咆哮,于是白雾就像冲击破一样喷射到了鹏程的脸上。
“我是恶龙!嗷呜!”
洛悠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先往家里去了。鹏程小跑着跟在她后面。
当然,最后敲门的时候,还是鹏程在前面。毕竟人家家里来别的亲戚了,洛悠不太好意思自己先敲门。
“嗒嗒嗒——”
“回来啦鹏程?”
门开了,里面露出方琴的脑袋来。
“妈,我帮你们把女主角带来喽!”
“小洛呀,快进~”
“嗯……”
洛悠被方琴拉进了家里,脸蛋红扑扑的。
什么女主角啊……他在说什么……
而且,他家是停电了吗?怎么灯是关着的?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洛悠只好揪住鹏程的衣角。被他揪着就不会迷路啦。
“小洛。”
唉?
洛悠触电般地颤抖一下,愣住了。
刚刚那个声音是……
“小洛?”
不会错的。是爸爸和妈妈!
可是……
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洛悠惊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不像是客厅,倒像是一个小礼堂。
沙发茶几什么的都拉开了,餐厅的那张桌子被搬到了客厅正中央。上面摆着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白色的奶油打底,上面蓝的,黄的,黑的……五彩纷呈。
刘芬和洛思泽正站在桌子对面,隔着那个超级大的奶油蛋糕,微笑着冲她招手。
洛悠只觉得眼睛一酸。
“妈妈!爸爸!”
她一气扑了上去,一头扎进了刘芬的怀里,将她紧紧抱住,眼泪汹涌,瞬间将刘芬的胸口打湿了。
刘芬也在流泪,可脸上分明是笑着的。
“是妈妈,真的是妈妈!”
洛悠的身子一抽一抽地,先前积攒的一切情绪都转化为惊讶和喜悦,在此刻释放。
刘芬也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洛,不哭啦,生日快乐~”
“嗯嗯!”
洛悠擦擦眼泪,使劲点点头。
洛思泽满脸伤心地凑过来:“就不搭理爸爸吗?伤心心。”
“哈哈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父女俩相视一看,也都互相笑了起来。
洛悠于是又一个大大的熊抱,一头扎进了洛思泽的怀里。
“还有爸爸!”
她扬起脑袋,在他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又像粘人的小狗一样上下蹭了蹭。
洛思泽得意地冲刘芬扬扬眉毛:“你看,我专门刮了胡子,果然有效果吧!女儿这次就没说扎!”
“其实还是很扎啦,但说出来怕爸爸伤心,所以没说。”
“……宝啊,你这么说,爸爸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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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思泽故作伤心地抹起了眼泪,屋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除了蛋糕,所有的菜都还没上桌。于是一大家子人就一起下厨做菜。
糖醋里脊,京酱肉丝,烂糊白菜汤……一道一道端上餐桌,很快就把诺大的餐桌摆满了,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忙活完一切,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眼看着就到十二点了。
“大米焖好了,谁不够吃自己去取哈!”
鹏程拍拍手,从厨房里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方琴身边。
看见洛悠噘嘴了,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母亲,结果亲妈也瞪他,于是他只好灰溜溜地跟洛悠坐在了一块。
饭桌上响起一阵笑声。
鹏程这时正式叠好了生日帽,把它戴在了洛悠的脑袋上。还真别说,她的样子再加上一顶金光闪闪的小王冠,果然和公主一样。
今天有爸爸妈妈,有生日蛋糕,还有最喜欢的男孩……
洛悠眼睛眯起来,觉得美滋滋的,要幸福得飞上天去了。
“好啦,可以走流程了。”
鹏程对周围竖了个大拇指。
哪知道其他人却哄堂大笑。
“走流程之前,让我们先感谢一下小鹏同志!”
洛思泽说着端起酒杯,里面装着的是上好的酸奶——刘芬的要求,女儿面前不能喝酒。
“感谢这个小鹏同志,一手操办了我们宝贝闺女的生日派对!从策划到实践,小鹏出力最多!来,我们给鹏程干一杯!”
“干杯!”
满桌人一起碰杯。
洛悠小口抿着果汁,脸蛋红扑扑的,嘴角漾着幸福的微笑。
“来,女儿,喜不喜欢这个家伙?”
洛思泽笑着勾住鹏程的脖子,冲她问道。
鹏程被岳父勾着脖子,身体整个呈战术后仰,还强行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看上去怪滑稽的。
洛悠的脸更红了:“爸爸,你干啥嘛……”
“小洛,给爸爸个准话。喜欢,给你!不喜欢,做掉!”
“不许做掉!”
洛悠一把从爸爸的怀里抢回了鹏程,紧紧搂在自己怀里,看得满桌人都哄堂大笑。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一下子就把答案透露了,又有些紧张地抿着嘴,然而手上却是越抱越紧。
满桌忽然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仿佛非要听听她亲口说出来的答案一样。
“喜欢。”
她小声嘀咕一句,脸蛋凑上去,在鹏程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满桌立即响起欢呼声。
鹏程和个傻小子一样,被人家闺女搂着,还亲了一口,搁那儿傻笑着。
鹏杰偷偷用手机给他把傻笑全拍下来了,想着日后当欧豆豆的黑历史,一想起来自己还没对象呢,瞬间又觉得小心脏受到了伤害,伤心地删掉了视频。
马上就十二点了。
御用劳动力·鹏杰在方琴的号召下点上生日蜡烛,然后关掉了客厅的灯。
在严寒的冬夜,烛光在有暖气的客厅里摇曳着,显得温暖。
大家手拍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洛悠把脑袋靠在鹏程的肩膀上,只觉得幸福而充满安全感。
“许个愿吧。”
鹏程小声道。
洛悠刚刚有点走神,去想坏事了,这才发现歌已经唱完了。
“许个愿!许个愿!”
满桌都拍手附和着。
于是洛悠双手合十,慢慢凑到蜡烛跟前,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
其实也没什么很大的愿望啦。
……
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
“噗——”
许愿罢,少女憋足气,恶龙咆哮状,将蜡烛吹灭了。
餐桌周围响起掌声,灯光拉开,于是满桌好菜重新露出诱人的形状。
可以吃蛋糕啦!
洛悠亲自给桌上的各位分完了蛋糕,先是爸爸妈妈,然后是阿姨,然后是哥哥,最后是鹏程和自己。
洛悠舔舔嘴唇,正要开动……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晚了,讨厌的鹏程已经将奶油抹在了她的脸颊两侧。每边都有三道,看上去和个小花猫一样。
往旁边一看,得逞的鹏程正坏笑着看着她。
洛悠噘噘嘴,也抄起一把奶油,伸手抹了上去。谁知道鹏程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直接啊呜一张口,就把她的手指头含住了。
于是桌上的人又哄堂大笑起来,也不管熟不熟,直接开启了奶油大战。
生日派对就是这样。
黑夜、奶油、满桌好菜、还有家人们的笑脸……
这回是真的入夜了。
玩得太开心了,以至于一下子过了零点,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半夜一点多了。
菜和蛋糕什么都吃得七七八八,大人们就坐在一起聊。
不聊别的,就聊鹏程和洛悠这俩。
一开始都有些含蓄和扭捏,后来纷纷发现原来对方知道得更多,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越聊越放开,越聊越少儿不宜……
洛悠实在听不下去了,脸蛋红红的,跑进了鹏程的卧室。
爸爸妈妈真是的,连孙子孙女叫什么都想好了,明明离那一步还早着呢……
卧室里,鹏程正伏在电脑跟前码字呢。
“哟,吃完啦?”
他抬头看了洛悠一眼。
“还码字啊?”洛悠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轻轻噘起嘴。
“白天忙没顾上嘛,嘿嘿……”
“谢谢。”
洛悠轻轻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生日快乐。”
鹏程也回以悠长而温柔的吻。
“我写完啦……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唉?
对啊,今天已经是冬至啦。照现在玩得这么嗨,估计得直接一觉睡到中午……
那就现在去找大帝吧!让大帝把礼物捎出来。鹏程绝对想不到她会用这样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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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去找大帝?”
两个人不约而同说道。
“……”
然后俩人都愣了一下,有些惊愕地看着对方。
“你……”洛悠捂嘴看着鹏程。
“我……”鹏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有可能是巧合嘛,巧合。
既然他正好也想看大帝,那就去呗!连哄骗的环节都省掉了。
“那走?”
洛悠从床上跳下来。
“走。”
鹏程干脆地关了电脑,跟她出去了。
大人们这边已经聊到哪所小学更好了……
两个人漫步回井苑小区后的那个公园里,手牵着手,任由它像秋千一样摆荡。
“大帝!”
半夜两点了,街上很安静。少女清脆甜美的呼声在街上回荡,带着回音。
大帝果然出现了,嘴里还衔着一个长条形的礼盒。他小跑到鹏程跟前,把它放下。
“这是……”
鹏程有些惊讶地捡起礼盒,又看看洛悠。
“打开看看!”
洛悠背着手,眼睛一眨一眨,声音又紧张又期待。
鹏程拆开了礼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是一条围巾。
橙色的,看上去便很容易与温暖、勇敢、活力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围巾的一段绣着黑色的字母“PENG”,另一端绣着白色的字母“LUO”。
鹏程捧起围巾,搭在脖子上缠了一圈。
“哎呀,真笨,围巾都不会缠!”
洛悠嘟囔着伸手替他把围巾摆弄好。
“你送的?”鹏程微笑着问道。
洛悠没有回答,只是背回手去,面带笑意:“冬至快乐。”
鹏程笑而不语。
两人看着大帝走回了草丛,然后又走出来了,嘴里叼着另一个礼盒。
洛悠一脸吃惊地看着它把礼盒放在自己脚下,又看看鹏程。
“这是?”
“这个……”鹏程有点尴尬地笑了,挠挠头,“其实……咱俩想的一样。”
洛悠将礼盒拆开,把里面的那对蓝色的半指头手套戴在手上。手套背面还绣着淡粉色的梅花图案,看上去很是秀气。
“知道你有手凉的毛病,所以给你买了一双手套。平时是半指,如果冷的话,也可以将上面那个放下来包住手指,会更暖和。”
鹏程解释着,双手伸出去,轻轻将她的手捏住。
“喜欢吗?”
“嗯嗯!”
洛悠一把扑上前,将鹏程紧紧抱在了怀里,像八爪鱼一样。
冬至的气温很冷,但两个人都觉得像是被神奇的火焰包裹着,浑身都很热。
“冬至的夜最长……哪怕是最长的夜晚,我也会陪你一起面对。冬至快乐。生日快乐!”
鹏程搂着她,轻声道。
洛悠没有回答,对准他的脸颊使劲吻了下去。
又开始喽,又要塞狗粮喽。我给你们忙前忙后,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大帝摇摇头,自个钻回了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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