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金黄色的天空边际
……
不知不觉到了五月八号，离高考还剩最后三十天。
时间如流水，总是悄悄地溜走，即使你察觉到了它，想要伸手挽留，也只能看着它在指缝间逝去，不过对它的流逝更加清晰了而已。
随着高考的逼近，二中也逐渐改变了教学上的方案，减少了一些基础性的考练，匀给学生更多时间上自习。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最后的这点时间，哪怕是最不爱学习的学生，也会被这种气氛带动着翻两下书……
倒计时三十天。
从今天起，距离二零二三年高考还剩最后一个月。
这是横在黎明前的最后一道山峦。远处已隐约可见金黄色的天空边际。
……
“大家有序排队签名！注意佩戴口罩……”
今天的操场格外热闹，比百日誓师的时候还热闹。
学生以班级为单位，由班主任带领着一一在巨大的加油横幅上用大号的记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个，两个……很快就变成无数个，一朵一朵黑色的花，很快把红底横幅本来的白色字迹遮蔽得看不清了。
距离回去上课还有些时间，签完字的同学便也不着急走，忙里偷闲在操场上聊会儿天。
“俺签完啦！”
郭岩一边挥手，一边向鹏程和彭浩跑去——他们已经等候许久了。
“来！”
鹏程伸出一只手掌，放在三人中央。
“最后一个月，高考加油！”
“加油！”
三只手掌从三个方向伸出来，摞在一起，在三人的高呼声中重重放下。环视操场各处，也多是这样加油的人们。
“来！”
鹏程专门从家里带了只记号笔，今天也特地把好久没穿的秋季校服传出来了。
他把后背亮给两个兄弟。
“签上！”
“欧了。”
彭浩行云流水地在鹏程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郭岩也随后写上。。
鹏程正准备动呢，忽然感觉背上又传来一个触感。
他有点纳闷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夏雨拿着记号笔给他写，被他这么一看，有点害怕地缩缩脑袋。
“咋啦，不行？”
彭浩给夏雨撑腰。
鹏程一脸姨母笑地点点头：“行行行。记得写到彭浩的名字旁边哈。”
“副班好讨厌……”
夏雨嘟着嘴，手却很诚实，把名字写到彭浩旁边了。
鹏程脱下校服看了看，郭岩的名字写得最周正，体积也最大，占据在最底下的位置；彭浩和夏雨的名字并排着写在上面，一个往左斜一点，一个往右斜一点，看上去莫名其妙有点般配。
鹏程也掏出记号笔，唰唰唰在最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下四大卷王就齐活啦！”
他冲周围的三人笑笑。卷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齐笑了出来。
最后，四个人都给其他三人签了名，各自校服上统一运用了鹏程的这个排版。这就是四大卷王的标志啦。
三人陪着鹏程一直走到学校门口。鹏程和门房的保安也熟了，交完请假条便直接走了出去，向学校里的三人点点头。
“好嘞，那我回家学习啦！高考加油！”
“拜！”
另外三人冲他挥手道别。鹏程小跑着，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中。
“小鹏真努力啊，居家学习都这么争分夺秒。”
郭岩看着他渐渐缩小的背影，由衷地感慨道。
彭浩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他卷，其实他是回家陪女朋友。”
老实人挠头：“那咋啦，我也一样啊。”
“……草。”
“走了哈！回去学习了！”
老同志先走一步，回教室去卷了。操场上的人也大都签完了名，七七八八地往回走。
“那，咱们也回去？”
彭浩挑挑眉，看了夏雨一眼。
夏雨不知怎的，居然嘴巴微微鼓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珠颤抖着看着他。
虽然她只有很小一只，彭浩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但她看上去还是很有气势。
“咋啦？”
彭浩看到她这副表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夏雨没回答，继续鼓嘴，憋气，瞪着他。
“没事吧你……”
彭浩用手背贴贴自己的脑门，又贴贴她的脑门，感觉温度正常，于是自言自语道。
夏雨的回答是，抓住他的大手，像小猫一样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彭浩倒吸一口凉气，收回了手。
“干啥啊你？”
“哼……”夏雨看他还是那副表情，轻哼一声，撇开了头。
“那个，快上自习了……”
“我刚才不就说了吗，还叫你快点走……”
彭浩说到一半，看到夏雨回头又瞪了他一眼，居然感受到一股压迫力，于是闭上了嘴。
表情看上去也有点紧张，像是刻意掩饰着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夏雨眼睛飘来飘去，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彭浩的额头在冒汗：“不，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算啦。”
夏雨像是赌气，又像是叹了口气，走在前面，往教室的方向而去。
彭浩在裤缝附近摸了摸，跟在她后面。
操场上的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去上自习了，距离正式的自习铃声也只剩下两三分钟。两人走进了楼道里，沿着台阶而上。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
彭浩紧了紧拳头。
“那个……”
“嗯？”
夏雨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在幽暗的楼道里仿佛在隐隐发光一样。
你妹啊，这是属啥的，耳朵这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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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浩在心里暗暗吐槽，额头因为紧张一直在冒汗。其实他早就知道夏雨说的是什么，只是一直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怎么啦？”
夏雨歪歪头问他。
彭浩下意识脱口而出：“没事……”
你妹啊，什么叫没事！有大事！啊啊啊嘴巴我鲨了你！
“哦，没事……那就快回去吧。”
夏雨本来有些惊喜的目光又黯淡下去。
彭浩一咬牙，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夏雨愣住了，彭浩自己也愣住了。他们俩都是过于老实的性格，一直踏踏实实，兢兢业业，无非是一个脑子比较灵光，一个不太灵光，其他的并无大的差别……
这是两人出生到现在头一回牵异性的手。
“你……”
夏雨的脸迅速升温，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出话。
彭浩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点什么，于是另一只手赶紧在裤兜里摸索。裤兜明明不大，但他找了好久才把东西摸出来。
他把它递给夏雨。
夏雨怔怔地接过，看到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镜子。
“生，生日快乐。”
彭浩尽量用人能听懂的语气道。不知怎的，他征服过很多高难度的演讲比赛，唯独面对她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
夏雨也羞得快原地爆炸了，眼珠子飘来飘去，只是小鸡啄米一样下意识地点头。
事情办完了，彭浩于是尝试撒开她的手，赶紧回教室上自习……
平时软软糯糯的夏雨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
她又机警地四下张望片刻，确定没有人后，这才飞快地凑上来，亲了他一小口。
“谢谢。”
她悄悄道，然后发现漏掉那句话了，又赶紧补充。
“班长，我喜欢你。”
彭浩早已料到她有可能这么说，毕竟两个人事实上早已在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在交往。方案也准备好了几个，各种情况的都有……
然而，在真正面对她的时候，昨天晚上彻夜背诵好的那些话愣是一个没想起来。
良久，彭浩憋出一句：“我也一样。”
夏雨却开心地笑了。
“叮——叮——当——当——”
“呀，上，上自习啦！”
“还愣着干啥，快回去！”
“班长你慢点……”
……
下午。
井苑小区。
鹏程一下午都在奋笔疾书，终于在一道数学题跟前卡住了。
这一卡，就足足卡了半个小时。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什么能用得着的公式，最后憋出来一句“草”，把笔撂桌子上了。
他痛苦地揉着眼睛。长时间盯着试卷，消耗不比看电脑小多少。
洛悠一直坐在他旁边静静地陪着他，看他遇到困难了，先给他倒了杯水，随后又轻轻为他捏肩。
“休息一会儿，你已经连着学了一个多小时了。”
“嗯……”
鹏程听从了老婆的建议，靠在沙发上，享受她的捏肩服务。
一回生二回熟，洛悠经常给他捏肩捏手，时间久了自然就积攒了丰富的经验。
她知道力度多大合适，太轻了没有效果，太使劲了会让他疼。她也清楚他每一个疲劳的地方，可以最准确地帮他释放压力……
鹏程感受着双肩处传来舒服的肌肉放松感，微微眯起眼睛。这种感觉就像码了一天字后一下子躺进泡泡海里一样。
洛悠看他一脸舒服，知道是自己的手法起效果了，也很得意。
“行啦，捏完啦。”
瞅着歇息够了五分钟，她把得意的表情收好，拍了拍鹏程的肩膀。
“快点，继续写。”
“不想写了……”
鹏程撒娇似地甩甩脑袋，靠在了洛悠身上。洛悠无语地双手托着他的身体，然而还是被他压得快侧翻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偏偏她还吃软不吃硬，每次都拗不过他。
“不行，不想写也得写，高考的时候你不想写就能停下来吗？”
洛悠强行严肃道。
“不管，不想写了。”鹏程把脑袋枕在她肩上，郁闷道：“我都写了快两张数学了。谁高考一次写两张卷啊。”
“你……”
洛悠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抱住他的脑袋。
不只是她喜欢躺在鹏程的怀里，鹏程也喜欢躺在她的怀里。
不但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还能闻到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气味。
“好吧，不想写就休息一下。”
洛悠抱着他的身体，柔声道，感觉自己在抱着一条大阿拉斯加。
鹏程点点头，依偎着她。
“其实你没必要一下子做这么多啦。”洛悠提醒道，“效率最重要。”
“我知道……”
鹏程叹了口气。
“可是，我最近总会时不时有一种……突然一下子什么都不会的感觉。明明我知道这道题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可就是会忘记怎么写……这让我感觉很不安。”
“这有什么不安的？”
洛悠拍拍他的脸蛋，“瓶颈和突破是很正常的现象呀。而且你已经处在三轮复习的阶段了，需要整合各种知识，有这种感觉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的也是……”
鹏程侧过脑袋来，脸上忽然露出坏笑。
“你现在怎么也这么懂了？”
洛悠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微红，鼓起嘴巴，眼睛瞥到了一边去。
正好。鹏程往上一挪，嘴唇不偏不倚mua在她的脸颊上。
洛悠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是，我承认，我看过很多关于高考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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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陪我。”
鹏程一下子搂住了她。此刻，不只是他躺在她的怀里，也是她被抱在他的怀里。
洛悠没有挣扎，也将他抱住。不知多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对了，我想看一下我的沉迷度！”
鹏程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就想起了这回事。
倒也对，这对他们而言才是正事。他们一开始正是因此组成的同志关系，不是吗？
洛悠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由于他后面表现得太好，都很久没有提起这个了。
她笑了笑，为他调出光幕。
鹏程
沉迷度：13%
“咋还有13%啊？我这段时间又没玩游戏！”
鹏程一只手搂着洛悠，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数据，愤愤不平。
“出错了，一定是出错了！”
“哈哈哈，没有啦。”
洛悠笑着解释道，“人非机器，怎么可能对刺激的东西一点沉迷度都没有呢？正常人都是30%左右，你这已经算清心寡欲级别的了。”
“唉？”
鹏程显然没料到这个，愣了一下，露出一丝不要脸的笑容来：“原来……我这么厉害哈……”
“厉害什么厉害。”
洛悠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扬起下巴。
哼，再厉害不也归我啦？
“那个……能不能电我一下？”
“啊？”
“嗯对，电我一下。”
鹏程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嬉皮笑脸地把胳膊伸了出来：“好久没被你电了，有点怀念那种感觉了。”
鹏程死不要脸地凑到了她身上，“电我，不然我就不学习。”
“哼，真是奇怪的要求。好吧好吧。满足你。”
洛悠冲他摆摆手，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那只手。“那你闭上眼睛，有突然性才刺激嘛。”
“挺会玩的哈你！”
鹏程笑嘻嘻地闭上了眼睛。
洛悠促狭一笑，没有电他，趁他看不见的功夫，一口亲了上去。
鹏程等待着电击，黑暗中却迎来一个温柔的吻。睁开眼睛，看着她在笑，他也笑了。
原来她想这样啊……
洛悠的笑容忽然变得促狭。
……
看着在沙发上抽搐的鹏程，洛悠开心地笑起来。突然性嘛，什么叫突然性！
放电者，诡道也！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鹏程也笑了。本来学得有点头疼，现在被电了一下，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大脑也精神了。
“还躺着干嘛？快去学习！”
“好嘞。”
鹏程坐起来，继续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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