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决战前夜
……
六月五号上午。
槐市二中。
负责摄影的老师指挥队伍站齐,随后往后撤了两步,满意地竖了个大拇指。
现在这张照片是留档的班级毕业照,别看大家都穿着校服,看上去很整齐;后面还要照一张不穿校服的,到时候就是牛鬼蛇神,八仙过海了。
赵子辰作为副班,和班长彭浩一块站在第三排正中间的C位。
嗯,配上那张帅得不讲道理的脸自然吸睛。
“好,就这样,很有精神!”
摄影老师是个精神矍铄的干瘦老头,一举一动很有活力。
现在轮到老师们依次入座了。地理,政治,数学,英语,语文……
然后是正副校长入座,最后闫老师入座的时候,后面的学生们都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平时以严厉着称的闫慧琴今天也换上了一声仙气满满的浅褐色长裙,上面点缀着金黄的两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格外有韵味。
闫慧琴和校长曹红仁在一中的时候就是十多年的同事了,见面的时候很热情地相互点头。
摄影的老头一边准备拍照,一边提高音调问了一句:“闫老师美不美?”
“美!”
“咔嚓——”
说美字的时候,人的口型正好是个笑脸。闫慧琴也跟着笑了,快奔五的她看上去像刚三十多的少妇。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鹏程在内,都是已经照过一次毕业照的人。
听到摄像机定格一瞬的声音,他的心中也觉得感慨万千。
上一次照毕业照的场景他已经记不清。那时的他还处在迷茫之中,眼里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色,整日荒废着生命。
这一次,既是第二次,也是第一次。
这是昔日沉沦者的重生洗礼。
老头看了眼摄影机,伸手示意大家可以脱校服了。于是站台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都把强忍着套了一年的校服脱掉,露出各自的衣服。
女生们自然是各种好看的裙子,有长裙有短裙,争奇斗艳;夏雨穿的是日系风的jk,和她娇嫩的脸蛋简直天然相配。
彭浩则穿了一身偏暗的学院装……嗯,很符合他相对严肃内敛的人设。
夏雨正好站在彭浩前面,两人的衣服组合在一块,居然出奇地搭配。少男少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都红了脸,引来附近一阵起哄的怪声和嗤笑。
鹏程穿的当然是羽毛球服啦。穿过了那么多衣服,还是这身衣服最舒服。
球衣是黑灰混色的,视觉上的冲击却不比彩色的衣服差。硬朗的线条如同雷霆相互交织,和朝气蓬勃的少年搭配,释放出舍我其谁的意气。
当初的重拾自我一战,鹏程便是穿着这件衣服迎战周飘逸。
两天之后,他也会穿着这件衣服,迎战自己。
“大家准备好了没有?开始拍吧!”
摄像老头拍拍手,站回了摄像机后。于是大家各自摆出千奇百怪的姿势,有的是摇花手,有的是牛角……
彭浩拿手碰了碰夏雨,夏雨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扭扭捏捏地抬高右手,比了半个爱心。
彭浩也用左手比了半个爱心合上去。
瞧瞧这俩,光天化日的,就开始喂狗粮了。
鹏程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四下张望,想起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郭岩。
郭岩就相对普通了,身上还是校服。毕竟是五朝元老,不在乎那些花里胡哨的。
哼,彭浩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背叛……我找岩哥!
鹏程于是用胳膊肘抵了抵郭岩。
“岩哥,懂我意思吧!”
他伸过去半个爱心。
郭岩憨憨地笑了:“放心,俺懂!”
随后竖了个大拇指怼上来。
“咔嚓——”
第二张照片里,彭浩和夏雨在比心;有的同学和前排的老师互动;鹏程比了半个心,看着郭岩怼过来的大拇指,笑容凝固……
接下来就是自由照相环节啦。
大家一散伙,鹏程就拉着郭岩和彭浩到了自己身边。一个宿舍的兄弟,肯定得先来一张啊。
三个人面对镜头露出笑脸。
“咔嚓!”
宿舍照新鲜出炉。
鹏程左看右看,又招呼夏雨过来。
夏雨也是刚照完宿舍照,听到副班叫自己,有点扭扭捏捏的,结果被嬉皮笑脸的同宿舍姐妹推了过来。
于是她只好害羞地站到了彭浩身边。
彭浩也害羞地撇开脑袋,裤缝附近的那只手去找她的手指。
郭岩面对镜头,依旧保持着礼貌而不失优雅的憨笑。
“来,这一张叫四大卷王!”
鹏程哈哈一笑,按下了拍摄键。
“咔嚓!”
……
照完相后,大家就三三两两散伙回家了。二中也是高考考点,最后的两天,学校不再上课,把时间还给了学生本人。
“高考加油!”
宿舍门口,101宿舍的三个弟兄碰拳告别。宿管杨哥也站在宿舍门口,送别每一个住过的复读生。
鹏程一出宿舍,便急不可耐地前往校门。他知道,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尽管校门口的人很多,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头亮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轻轻飘动,无比显眼。
洛悠今天穿了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裙子上面点缀着白云状的布片,看上去有种童话的风格。
她也看到他了,冲他使劲挥手。鹏程也挥手,正要往过跑呢,目光落在近处,又看到了虫自己走来的闫老师。
于是鹏程只好先跟老师打招呼。
“急着回家陪小女朋友?”
闫慧琴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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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脸皮厚如鹏程,在更懂一层的老班面前,他也只能像懵懂的少男一样,红着脸点点头。
“去吧!”
闫慧琴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在哪考?”
“在……一中。”
鹏程的语气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他的考点不但是一中,而且甚至就是他之前的教室。
似乎是巧合,又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闫慧琴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叹了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欣慰。
“去吧,老师相信你。四模加油!”
“嗯,四模加油!”
师生开了句只有班级内部才能听懂的玩笑,道别了。
鹏程加快步伐赶到校门口,一把搂住了等候许久的洛悠。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这就是高考结束的一刻,他抱住了在考场外等待他的她一样。
“嗨呀,热死啦!”
洛悠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背,手却诚实地也轻轻环在他的身上。
两人抱了一小会儿就分开了,因为今天确实很热。
大手牵着小手,离开了闹哄哄的人群。
“中午想吃什么?”
“嗯……想吃凉面,加黄豆酱的那种。”
“嘻嘻,算你走运,我正好想做这个!”
“是吗?哈哈……”
……
入夜。
“我洗完啦。”
洛悠从卫生间里裹着浴袍出来,神秘兮兮地钻进了卧室里。鹏程还没怎么好好康康呢她就进去了。
于是他往她卧室探头,被她指着鼻子推了出来。
“变态。”
“我就是变态,放我进去。”
“哎呀洗你的澡去!”
鹏程厚着脸皮,尝试硬往里挤,被洛悠推着脸撵出去了。
洛悠脸蛋微红,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鹏程莞尔一笑,洗澡去了。等洗完澡出来了慢慢收拾她。
目光落在淋浴开关上——正好停在最佳水温处,就像近一年来的每一天一样。
六月七号……高考。
鹏程又抬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
洗完了。反正要睡觉了,衣服穿不穿都行。鹏程于是只穿了个裤衩便往外走……
随后愣在了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外,洛悠穿着那身红白色调的女仆装俏生生而立,似乎正等着他。她也刚洗完澡不久,身上还萦绕着沐浴露的香气。
看到鹏程几乎是裸着出来,她的目光无处安放,最后落在裤衩上的立体狗鼻子上。
“你,你怎么还穿着这个裤衩呀!”
她羞得一下子扭开头,双手捂着小脸。
“什么嘛,你知道男生驯服一条野生裤衩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吗?”
鹏程倒是一点不羞,还用手撑着给她演示弹性呢,气得洛悠用小拳头捶他的胸口。
她的小拳头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力量,捶了两下就被鹏程攥住了,想动也动不了。鹏程另一只手又揽到她的腰上,把她往怀里抱,然而换个角度一看又像是洛悠自己凑到他怀里的。
“今晚我陪你一起睡。”
洛悠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小声道。
“这算是节日福利?”
鹏程刮刮她的鼻子。她的鼻子小巧细嫩,就像是某种凝脂一般,极其舒服。
“哼,是看你快高考了才有的。”
洛悠点点头,把脑袋收回来,冲他噘了个嘴。
“那你还愣着干嘛?不把我扛进屋了?”
“这就扛!”
鹏程语气听着兴奋,抱她的时候,动作却还是轻柔得要命。他抱过她很多次了,动作熟练得很既能稳稳抱住她,又不会把她弄疼。
洛悠也搂住他的脖子,靠上去。
……
夜色笼罩。
两人面对面躺着,盯着彼此的如同星星般的眼睛。
“看什么呢,快睡。”
洛悠轻声笑道,伸出左手抚摸他的脸庞。
鹏程将他的手搭在上面。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呀。”
“不要离开我,好吗?”
“别瞎想。”
洛悠将他的手抓住,拉到唇边,轻轻啄吻。
“高考加油,晚安。”
她贴着他的手,合上星辰般的双目。
鹏程安静地端详她,直到掌心感受到她变得安详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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