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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蔺松华没想到蔺君泓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委屈的不行, 小脸一皱一皱的, 小嘴巴向下弯着, 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洪水。

元槿赶忙把蔺君泓往前一推, 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 把蔺松华交给了蔺君泓来处理。

蔺君泓斜睨了她一眼, 心里却对她这样依赖他十分受用,撩着袍子往下一坐,拉过长绳就和蔺松华对战上了。

和端王爷对战了许久后, 小皇孙顿时悔不当初。

——与元槿斗,他好歹还有点赢的可能。

而且,还有机会指责元槿作弊。

但是和蔺君泓一起玩就不同了。

端王爷直接碾压式地赢了他。连点情面都不留。

之前贺重凌为了套话, 边引导着蔺松华学习, 边和他玩。故而一场下来能坚持好久。

蔺君泓却是计较着蔺松华刚才指责元槿耍赖一事,有心想帮自家小妻子扳回场子, 直接杀他了个片甲不留。

一盏茶的时间里, 端王爷已经赢了小皇孙五回了。

蔺松华输的灰头土脸的, 哀哀怨怨地去找杨可晴玩, 托着下巴在那边无精打采地听顾青言讲故事。

端王爷却甚是欣喜, 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元槿,意思很明显。

今日他为她报了“一箭之仇”, 晚上要好处!

一想到他要的好处是什么,元槿顿时觉得腰酸腿酸……

不过, 有旁人在场, 她终究是什么都没多说,只哭笑不得地横了他一眼。

而后,元槿拽了拽蔺君泓衣袖。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蔺君泓捏了捏她耳垂,轻笑道:“这个女孩子家玩的东西,我学它作甚?看两眼就会了。”

元槿:“……”

她看看贺重凌,再看看蔺君泓,挫败感油然而生。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高智商啊。

不服不行。

蔺君淙既是答应了暂时不会动元槿,众人也就松了口气。

旁的不说,寻个人查个案子,对他们不算难事。

只要给他们一定的时间。

知晓了蔺君淙的保证后,大家也就各自离去。

许林广和顾青言负责送两个小家伙回去。

贺重凌散去了大理寺衙役,继续在房内休息。

蔺君泓打算先把元槿送回榆安县,让她好好休息,他再处理其余那些事务,便和元槿共乘一骑往回走。

谁知还没上马,就见旁边不远处有一堆人在争执争吵。

元槿现在最不爱的就是凑热闹。见有人吵闹,自是不理。

不过蔺君泓耳力好,稍稍听了几句,便分辨出来了那些人争执的缘由。于是让元槿继续骑在烈日上,他则牵着马往那边行去。

一位打扮颇为体面的太太正和几人面对面地争吵。

一个汉子边护着那位太太不被那些人伤到,时不时的也和那些人吵上几句。

周围的人不住劝道:“他们家里人都出了事了,齐太太、潘老大,你们又何苦与他们一般见识。”

“什么叫出了事了就不能计较了?”

被人唤作“齐太太”的妇人叉着腰说道:“哦,就因为他们家里死了人,就能空口无凭地在那边诬蔑人了?告诉你们,没这个道理!谁能证明是材料出了问题的?啊?就算是那材料出了问题,谁能证明那就是王妃做的?告诉你们。那些破话,姑奶奶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以前她家里是开点心铺子的,在京中颇为有名。许多人都认得她。

旁人又劝:“你这何苦……”

“什么苦不苦的?哦,王爷和王妃把咱们带出来了,拼命把咱们护下来了。咱们就这么昧着良心‘报答’王妃的?如果王爷不作保,让咱们都离开。如果王妃一路上不理咱们,不救咱们,那还指不定得死多少人呢!”

齐太太一番话说话,连口气儿都不带缓的。说完之后憋得脸通红,喘着粗气。

对面几人里那个皮肤白皙手指润滑的女子期期艾艾说道:“这我太太,我知道王妃救了你。可你也不能就因为她救了你,就不分青红皂白。一码事归一码事……”

“一码事归一码事?”齐太太冷哼道:“哦,敢情你不是王爷和王妃救的?反正我们京城里过来的,这命都是端王府的。难不成你不是京里人?可我瞧着你也不是平安镇的人呐。来来,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哪儿的,居然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

她不停歇地指责完,那女子脸色白了又黑,甚是精彩。

女子旁边的两个老太太想要帮她争几句,被女子看了眼后,止了动作,没有开口。

在中间不住劝着的汉子刚才插不进去话,这时候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潘老大朝着对面那几个人重重啐了口,喊道:“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王爷王妃就不该管你们。留你们在京城里,地动直接卷走了,一了百了,多干净!”

汉子用身体挡在齐太太和那些人中间,对旁边的人说道:“王爷王妃为了大家做了多少事情,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人连命都押那儿了来让大家离开,难不成还会为了那点微薄的小利弄些差的东西来砌灶台?”

“可不是。”旁边人群里响起了个声音,“有人说王妃为了贪图好处将东西换成差的,我也觉得不可能。端王府哪还差那点儿银子啊!”

说到这一句,所有人都笑了。

端王爷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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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了那么多年胜仗,官拜一品。

就算把砌灶台的所有东西全都敛了去,换成银子,怕还不够端王爷家吃顿饭的呢。

皮肤白皙的女子泫然欲泣地说道:“怪道有些人这样肆无忌惮。原来救人一次,那命就是她的了。再来要去就是理所应当了。”

潘老大当初是怕当街闹起来不好看,所以在中间劝着架。

听这女子一说,他也来了气。

他可不像是齐太太那样只会文质彬彬地对骂。他直接撸了袖子就准备上去揍人。

“老.子这么多年了就没打过女人。如今倒是要尝尝这个滋味!”

可他一个拳头刚刚抬到半空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旁边飞来了个小石子,正好打在他肘间的一个穴位上。。

潘老大哎呦一声叫,拳头的去势顿消,捂着胳膊呲着牙忍着那麻痛的感觉消失。

然后,他顺着石子来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他就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喊道:“王爷?王妃?”

听了潘老大的这一声后,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马蹄声响起。

一匹白马疾驰而去。

马上两人风姿卓绝,赫然正是端王爷和端王妃。

潘老大低头看看地上石子,又抬头看看那两人一骑,忽地明白过来,高声哈哈大笑。

他用手指了那个白皙女子,说道:“我不和你吵了。王爷不愿让我因为动手进监牢,我就不动手。但是,你们记得以后夹着尾巴走路。下回再让我碰到了,别说是关监牢了,就是赔上这条命,我也得把这口怨气给解了!”

说完,潘老大朝那几个人扬了扬粗壮的手臂。

又和齐太太说道:“你也别和她们耗着了。和不讲理的人说道理,哪有用!”

他们既是离去,周围的人也三三两两地散了。都还在不住地谈论着刚才那两人一骑的风姿。

说实话,蔺君泓是完全不认得那两个人。

他并不知晓为什么元槿看了那齐太太和潘老大后神色微变,显得有些奇怪。

于是两人骑马往回行的时候,蔺君泓特意提起来此事问元槿。

元槿默了默,说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与你说过,当时在路上遇到地动的时候,刚好有一些人和我起了争执,停下来与我争吵?”

“自然记得。”蔺君泓颔首道:“当时你不是说,若不是那些人堵在那里,当时受伤的人数会少许多?”

“对。”元槿点点头道:“当先停下的两个,便是刚才那两人。”

蔺君泓不认得齐太太和潘老大。

但元槿却认得她们。

特别是她们的声音,她十分有印象。

当时离京走到半夜的时候,当先想要停下来休息的,便是这位齐太太。

这个潘老大是第一个附和齐太太的主意的。

正因了他们两个当先停下来,后面许多人也跟着附和,而后堵了路。

结果,地动就忽然发生了。

后来众人在元槿的带领下将人一个个救起后,齐太太她们还和元槿道谢。

只不过当时元槿心里也怨她们,所以没怎么理会。

却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齐太太和潘老大居然会这样维护她。

思及刚才的一幕幕,元槿的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蔺君泓将事情前后一联系,有些明白她的想法。

他紧了紧缰绳,将她往怀里使劲揽了揽。

低头在女孩儿发顶轻轻吻了下,蔺君泓说道:“你的努力,很多人都看在眼里。有时候许是瞧不出什么来。但是,努力过,终归是会有好结果的。”

元槿轻轻“嗯”了声,挪了挪身子,紧紧搂住了他劲瘦的腰。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只觉安心,安定。

再不去想其他。

到了榆安县的时候,谁曾想,邹元钧、邹元钦和高文恒已经等在了那里。

而且,三个人正从临时的端王府里急急往外走。显然想要赶往别处。

蔺君泓忙扬声唤了他们一声。

三人抬头望过来,见元槿和蔺君泓回来了,便止了去势,停住步子。

邹元钦急急地要往元槿她们这边跑过来,被邹元钧拽了一把,拉住了。

就在这一拽一停的功夫,烈日疾奔而至,已经停在了他们的跟前。

蔺君泓翻身下马,又举起双手,将元槿小心翼翼地托住,扶她下马。

待到女孩儿站好,他方才转向邹元钧他们,笑问道:“怎么都来了?”

高文恒一脸焦急地盯着元槿上上下下看,确认她有没有事。

邹元钧拧眉沉吟着。

邹元钦当先开了口:“听说槿儿出了事?到底怎么了?我们刚听说消息就赶了过来,却听说你们没回榆安县,就想着去太平镇悄悄。刚巧你们回来了。”

他们三个人今天去了玉宁镇帮忙。

京中的官衙,几乎都暂时设在了玉宁镇。

国子监祭酒谢大人喊了一些学生过去帮忙处理一些事务。喊到邹元钧的时候,看邹元钦和高文恒都在,谢大人就把三人一并叫走了。

谁知这么巧,今儿元槿就出了事。

邹元钦平日里淡定文雅,何时这般失态过?

看他如此,元槿忙道:“没什么大事。等下将事情查明了就好。”

高文恒在旁焦急得说道:“你可有伤到?”

“自然没有。”蔺君泓淡淡地说道:“我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的伤害。”

“端王爷话不要说得太早,也不要说得太满。”

邹元钧这才沉沉开了口:“这次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若是不错的话,此事原本应当和槿儿无关,反倒是和王爷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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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君泓没料到邹元钧居然一下子想到了这事儿是有人栽赃陷害,继而能够想到了针对的是他。

蔺君泓没有在意邹元钧那指责的语气,反倒是极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邹元槿也没想到蔺君泓居然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饶是他镇定稳重,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蔺君泓与他道:“此事不宜多说。不过,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保槿儿无恙就是。”

邹元钧点点头。

他犹豫了很久,终是上前跨了两步,走到蔺君泓跟前,用很低的声音问道:“是谁。”

蔺君泓将右手放在二人中间的空隙处,先是朝外比了个“一”,而后向里比了个“三”。

邹元钧再次怔住了。

蔺君泓分明是告诉他,表面上看是太子,实际上是三皇子?

他不理解为什么蔺君泓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

不过,对于蔺君泓的这份信任,他十分感激,也十分受用。

能够知晓这些事情,可以避免一些麻烦。同时,也可以暗中帮助元槿一把。

即便他能出的力很微小,但,多一点是一点吧。

邹元钧暗暗喟叹着,抱拳认真揖礼,“多谢王爷。”

蔺君泓懒懒一笑,“好说。好说。”

元槿正和邹元钦、高文恒说着话。

他们三人之前没有听到邹元钧低低的问话,也没有看到蔺君泓之前悄悄做的动作。只看到蔺君泓这样懒散的笑容,以为两个人说了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并未细问。

出乎端王府众人的意料,找寻邹元桢和杜之逸,竟是费了不少功夫。

过了好几日,才在一个深山的山洞里将他们两人寻到。

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已经打了结,衣裳也是没了样子,灰抹布一样,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

当他们被带到蔺君泓的跟前审问的时候,那扑鼻的臭气,当真是掩住口鼻都遮不住。

蔺君泓让元槿回了屋子。

他仿若没有留意到周遭气味一般,闲闲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两个碧玉珠子,十分随意地问道:“说吧。”

只这两个字。

至于要他们说什么,只字未提。

邹元桢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脸上一道一道的全是泥土印子,牙关紧咬,不吭声。

她们两个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知道外头的险恶?

没多久,银子就被抢了。

也是他们没有生活经验。竟是把所有的银子,一个铜板不落地全部放在了一个钱袋里面。

这一偷,可真的是半个子儿都没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做了大半天的车,如今钱袋空空,就连回太平镇,都回不成了。

根本没人肯免费带他们过去。

一个铜板都没有,怎么办?

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

他们没办法了,最后循着一条小溪不住地往山上跑,采果子吃,找溪水喝。

谁知道好巧不巧的是,他们在的地方中途还下了几场很大的雨。

两人狼狈不堪,只能摸爬滚打地到处找山洞。

底下的山洞蓄了水,住不得。只能往上爬,在上面些的地方住下。

结果,这些山洞就成了他们的住处。他们就在各个山洞间不住挪移,寻找合适的地方。

也正因为这场大雨,将他们走过的痕迹清理的七七八八,让人寻不到确切的位置。

短短几日,邹元桢当真是尝遍了生活的苦。

如今还要她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杜之逸看到邹元桢那拧着头爱答不理的样子,他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两个人过得太苦,不知道争吵了多少回。

原先的才气啊,美貌啊,柔顺啊,诸多的好处,在这几天消失不见了。

本打算带着那些东西,尽够两个人短暂生活一段时日了。而后就会有人送大把的银子给他们,也就不愁生活了。

哪知道竟是运气那样背。

不过,运气背点儿也好。

原先是想着多些银子,待到两人私奔后就能生活宽裕点。

可算是认清了这个女人的真实样貌后,他断然不会再沉溺下去了。

杜之逸早就得了保证,若是不被蔺君泓捉到,银子会寻了他给他送去。

若是被蔺君泓捉到,他按照以前听到的来说,自然也会收到银子。

只不过,这银子他打算一个人独享,再不会和邹元桢共用了。

杜之逸看邹元桢不说话,就腰杆笔挺地道:“端王爷将我们寻来,自然是为了端王妃之事。只是,没有旁人在场,我断然不会开这个口。不然的话,万一王爷为了王妃之事做些旁的什么……我也无力抵抗不是。”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邹元桢轻轻飘出一句:“蠢材。”

邹元桢最是知道蔺君泓对元槿多好了。

即便有旁人在场,杜之逸就当自己能得善了?

愚蠢!

这几天两个人吵了那么多回,也不差这一次了。

两个人这时候倒是一个字儿也不提起当初的初衷了。

合谋起来做成此事,不过是因为两人想要私奔,又刚好杜之逸遇到了这个好的契机。

杜之逸并不理会邹元桢,只跪直了看着蔺君泓。

他浑身都是泥污,衣裳绉绉的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这样直挺挺地跪着,面上还故意摆出云淡风轻的微笑,如此一来,非但没有半分的儒雅气度,反倒平添了几分可笑。

蔺君泓眸中山过笑意,口中轻轻叹道:“既然如此,让他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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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突然冒出来一句,邹元桢和杜之逸都颇有些不解。

杜之逸是想着用拖延的法子,将这审问推后一段时间,静等有人来给他助威造势。

谁知蔺君泓还真请了旁人过来?

他疑惑不解,往门口看了过去。

杜之逸倒也罢了。

但是,看到进来的一男一女后,邹元桢却是脸色大变。

后面走着的少女,正是才女萧以霜。

而当先行着的身姿笔挺的男子,正是大理寺左少卿贺重凌。

当初邹元桢在长公主举办的消暑宴上做了错事后,被送到了大理寺。

她的案子,是贺重凌亲自审的。

贺大人专司刑狱,有百般手段让人招供。

邹元桢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自己是怎么在他清冷的目光下,一点点将自己做的错事尽数吐露出来的。

邹元桢顿时身子抖若筛糠。

蔺君泓看了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

要知道,虽然邹家的大房二房分了家,但邹元桢到底是元槿的血脉亲人。

端王爷觉得,在这方面不能留下大污点,故而他不能亲自去给邹元桢用刑严审。

所以他直接把贺重凌叫来了。

他一直都知道,贺大人的“威风”,那是一顶一的强。

但凡见识过一次的人,都绝对不想见识第二次。

因此,见到邹元桢的惊恐后,端王爷淡淡地笑了。

不过邹元桢倒也硬气。

即便惊惧成了那般模样,依然一个字儿也不肯说。

反倒还是杜之逸先开了口,将自己“见到”的元槿“罪恶的所作所为”讲了出来,侃侃而谈。

无非是元槿命人偷换了材料,诸如此类。

蔺君泓看着两人,含笑问邹元桢,“听说他将槿儿偷换东西一事告诉了你,你甚是震惊,将此事与槿儿说了。为了让他不将事情讲出来,听了槿儿的吩咐,把他给劫持了?目的就是想要帮忙遮掩槿儿‘做错的事’?”

邹元桢之前自然也得到过诸多吩咐。

只是,经过了这几日后,她早已对杜之逸这个男人死了心。

思来想去,邹元桢重重一叩头,平静地说道:“是我硬要带走他的。不过,不是听了端王妃的吩咐,我也没有告诉端王妃什么,而是我听了杜之逸说的信誓旦旦,怕他为难端王妃,所以为了堵住他的口,故而出此下策。”

三言两语,直接将自己的离开说成了对元槿的一片善意。

这下子不光是蔺君泓,连杜之逸和萧以霜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邹元桢。

邹元桢讥讽地看了杜之逸一眼,脏污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其实她是存了一个念头,逃走就不要回来了。

那样,虽然会背上骂名,但只要不被找到,就不会再牵扯上这些事情。

如今不但被捉了回来,而且,杜之逸还将事情给讲出来了,那大家一起死,倒不如只死他一个。

萧以霜紧走两步到了邹元桢的跟前。

她看看邹元桢,又朝门外望了望,面露惊慌和惊恐。

邹元桢这样突然变卦,对邹元桢来说倒还罢了。

但她一定会惹上麻烦!

萧以霜怒视着邹元桢,不住给她使眼色,“你仔细想想,究竟是怎么样的?”

邹元桢早就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刚才的就是实情,绝不改口。”

贺重凌朝萧以霜点了点头,“萧姑娘之前说你可以作证?不如,说说看吧。”

萧以霜绝望地看着邹元桢,还没从刚才邹元桢的突然反口中缓过劲儿来。

她刻意接近邹元桢多日,本以为一切计划天衣无缝了。哪知道出了这个岔子?

萧以霜的牙齿有些发颤,努力放平气息,说道:“邹姑娘说,杜少爷告诉她,端王妃行事不妥,在垒灶台的材料中做了手脚,以次充好。长此以往,怕是要出大岔子的。”

“还有别的吗?你有没有亲眼看到。”

萧以霜想了又想,最终只能摇头说出三个字。

“没有了。”

即便有打算,也已经被邹元桢给完全打乱。

她不知道怎么接口才好。

说实话,萧以霜万万没有想到,蔺君泓居然会带了她直接过来对质。

她甚至不知道蔺君泓为什么会知道她和此事的关系。

如今见邹元桢反口,一切事情俱都不认了,萧以霜脑中混乱一团,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贺重凌目光掠过场中几人,“既是如此,只杜之逸一个人看到了所谓的‘偷换材料’之事,旁人并不知晓?”

豆大的汗珠从杜之逸的脸上划过。

他赶忙说道:“其实我……”

“难不成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贺重凌的视线淡淡挪到他的身影,冷冷问道:“你曾欺瞒我和端王爷不曾?”

杜之逸身子抖了半天,最终一言不发。

其他人倒还好说。

他万万不能背叛太子。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旦违背了太子的意愿,他是一定活不成的。

贺重凌望向蔺君泓。

蔺君泓朝他点点头。

贺重凌便道:“那就劳烦窦尚书了。”

这话一出来,萧以霜倒是没甚变化。

不过,邹元桢瞬时间面如死灰。

邹元桢这个时候才真正惊恐了。

她看到贺重凌后,以为自己会关入大理寺。所以特意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邹元桢想着,只要她的口供是对元槿有利的,那么,贺重凌和端王就会护着她。再怎么样,都不会让她出事。

谁知道居然是要关到刑部去?

她哪知道,自己竟然到了太子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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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将要把邹元桢绑起来的时候,邹元桢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她乱踢乱咬。但是,无济于事。

刑部的尚书和两位侍郎俱都来了。

当时的口供,屋里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听到。再想翻供,难上加难。

更何况两位侍郎并非是太子的人。只窦尚书和太子有关系。

窦尚书眉心紧拧。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人不顾家人的死活,中途突然变卦。

一个事件,如果从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那后面的就怎么样也圆不起来了。

窦尚书脸色黑如锅底,将人尽数带走。

萧以霜看着蔺君泓,欲言又止。

她本以为这件事能让元槿一蹶不振彻底失了信誉。哪知道居然会出问题?!

萧以霜痴痴地看着蔺君泓。

蔺君泓却是朝着旁边微微笑着,伸出手去。

……然后,元槿从那边走了过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蔺君泓的掌心。

萧以霜先前的哀怨和痴缠顿时凝滞,转成了恨意。

她垂下眉眼,任由衙役将她扣住,把她带离了此处。

审问的具体细节,元槿并不知晓。

当晚用过晚膳后,蔺君泓才和她稍微提了几句。

听闻邹元桢和杜之逸被抢了钱袋,元槿只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刚好就知道他们的钱袋放在哪里。刚好在他们下了车的时候就把钱袋抢走了……

那盗贼得厉害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

蔺君泓看她一脸惊讶,笑着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自然不是寻常的偷儿。”蔺君泓说道:“是蔺天谌派人做的。”

“他?三皇子?”

元槿愈发震惊。

她没料到邹元桢和杜之逸这样狼狈的状况,居然是三皇子派了人做的。

“也怪他这次太过多心了。想得太多。”

蔺君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我不知他从何得知了这些安排。他不能让她们两人太好过。如果他们太过舒心,怎像是逃走之人?只有狼狈不堪,才更像是逃走的人。”

而且,狼狈可以,却不能有性命之忧。

因为通过这两个人的口,必然能够撬出来有关太子府的一些事情。

只有通过邹元桢和杜之逸查到太子府的头上,断定是太子的人诬蔑了元槿,那么,端王府和太子府才能两败俱伤。

这才是三皇子的目的所在。

只可惜三皇子太过多疑。总怕太子将这两个人安顿地太舒适了,扰了这些计划,所以刻意做了阻挠。

哪知道那几天凄苦的生活竟是让邹元桢和杜之逸两个人彻底离了心,彼此间再无爱意,也无信任。

导致了这次事情的分崩离析。

不过,杜之逸还没完全松口。所以,此事依然不能大意。

而且杜之逸已经娶了亲,平日里等闲见不到邹元桢。

至于萧以霜,更是和邹元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和邹元桢开始联系上的?

颇匪夷所思。

若是寻到了其中关窍所在,再适当地加以利用,端王府说不定能从中脱身,而后让太子与三皇子直接对抗上……

那可就精彩了。

毕竟皇上如今的状况……

蔺君泓正暗自思量着,就听元槿忽地说道:“二叔家的那个小孩子,明日过洗三。不如,我过去看一看?”

她说的是邹宁远那个外室给他生的孩子。前日刚刚出生,是个男孩儿。

二老爷邹宁远十分宝贝这个孩子。

二太太杜氏直接气得病倒了。

听说二房那边如今是老太太带着邹元杺在管家。

“你说的是她。”

蔺君泓抬指轻叩桌案。

二老爷邹宁远的那个外室,曾经是三皇子府上的舞姬。

当初那舞姬想方设法和二老爷邹宁远走到了一起,然后又三番两次地去将军府闹事。

为的便是进到将军府里。

只不过她和三皇子定然都没想到,大将军邹宁扬居然那么干脆利落地分了家,让二房的人彻底远离了将军府。

好不容易安置了一枚棋子,三皇子想必不会甘心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一定会寻机出手。

只不过不知道那舞姬在这次的事情里有没有扮演了什么角色。

蔺君泓正仔细思量着,转眸一看,元槿正默默地望向他,面上神色颇有些耐人寻味。

蔺君泓只当自己说错了话,细细一想,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才怀了七个多月。”元槿仔细算了算,说道:“可我听说,母子平安,孩子十分健康。”

她这样一讲,蔺君泓瞬时间明白过来她之前为何那般。

若只是怀了七个月多些就产下的婴孩,许多都身子不康健。需得好好养养才行。

可是从听闻的消息上来看,好似那孩子没有太虚弱?

这倒是有些妙了。

元槿看他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要不要想法子明日让人混进去看一看情况?”

虽说现在是个这样的状况,但是以邹宁远那么疼爱这个孩子来说,少不得要为这个孩子好好的办办洗三宴。

宴席上,人多口杂的,容易打探事情,也很容易发现一些端倪。

邹元桢和杜之逸被抓的事情,毕竟事关重大,并未对外声张。外人并不知晓这事儿。

故而元槿想了想,问蔺君泓:“需要不需要我去宴席上看看?”

这个念头是忽然冒出来的。

她知道蔺君泓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她打算着,蔺君泓若是真的不肯的话,她就弃了这个打算,再想想其他法子,安排别的人去。

谁知还没听到答案,腰间就被他轻轻捏了一把。

蔺君泓是习武之人,最是了解各个穴位。

他这一捏,元槿顿时全身卸了力气站不稳,一下子跌倒在他怀里。

“娘子,已经入夜了。”蔺君泓嗅着她颈侧的香气,喃喃说道:“别理那些劳什子的人了。现在做点该做的事情吧。”

元槿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以他那性子,一旦开始了,哪还有个完?

偏偏这事儿得赶紧定下来。

明日她若是要去的话,得尽早做打算。

若是她不去的话,也最好提前做些安排,让人趁乱去瞧瞧情况。

元槿想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主意,于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是刚刚动了下,却被他一把抱起,坐到了他的腿上。

不待她开口再问,细细密密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由浅而深,强势霸道,不容拒绝。

元槿渐渐失了力气,只能尽数承受。

“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而且还是旁人家的,有甚好看的?”

蔺君泓大手探入她的衣襟不住摩挲,在她耳边落下一个个热吻,轻声呢喃。

“若你真那么喜欢小孩子,我再努力努力,改天我们多生几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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