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噩（2）

 新的一周依旧与轻松无缘，但要比往日更有盼头一些。周三月考，周五出成绩，周五下午就开始了所有人期待已久的国庆假期。


 不过对于高中生来说，尽管是国庆，也不会存在七天的小长假。比如B中，高一高二都是四天半，高三掐头去尾只有三天。


 于舒页而言，一切如常。


 她还是坐在座位上看看书，偶尔拿点理科的题目出来做一会儿，也坚持不了多久。


 穆景辰还是像以往一样关注着她的物化成绩，每一套考试卷子依旧会替她做上细致的笔记。


 而她和迟九，都心照不宣地把周末的事情藏在心底，除了两个人单独存在的空间会相视一笑外，没有过多的接触。舒页甚至还觉得，他比从前对自己更加疏远了。


 然而就是这段本该安安稳稳过渡的时光，发生了太多让她在崩溃边缘徘徊的事情。


 当迟灿挽着陆佳玥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进五班教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少女身上。只有舒页，她看出来迟灿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是迟九的。


 她清楚妹妹穿哥哥的衣服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可以，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看到迟灿的衣服就偏偏觉得这么碍眼。


 也许是醋意，也许是对这些天迟九态度的发泄，当陆佳玥路过她座位并碰倒她的笔架的时候，舒页把整个笔架摔到了两人身上。


 掉了帽子的一支黑笔在迟灿洁白的卫衣上留下一道纹路。


 陆佳玥发作之前，舒页就已经吼了出来：“你出门不用带眼睛的是吗？就算你是个瞎子，碰倒别人的东西也要知道道歉！”


 陆佳玥被吼懵了，丝毫未注意到那声“瞎子”让她身边的少女露出极致冰冷的神情。


 “啪。”一耳光。


 迟家兄妹的力气当真是比寻常人大些，一巴掌下去舒页感觉自己左半边脸已经失去了知觉。她愣愣地望着眼前看似纯良的女孩。可对方似乎意犹未尽，反手又要上来一巴掌，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待到她手腕都被捏红了才把她摔了出去。


 穆景辰这一刻就像是座杀神，拳头暴起的青筋宣告着他压抑怒火时的痛苦。


 所有人都是一愣，他才刚从洗手间回来，想也没想就过去挡在舒页面前，看着她面颊上深深的红掌印，他几乎是拼命抑制住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迟灿站直身子后，语气依旧十分得意：“舒页姐姐如果不知道该怎样尊重别人的话，我并不介意教教你。”


 “死八婆，你疯了吧！”孟欢在舒页之前反应过来，直接爆了句粗口。班长冯瑶也默默地带着留在教室里的剩下的同学围到舒页身边。


 五班一向团结，班里哪位同学作风有问题，大家会疏远他。可是让他被别的班的人欺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比起现在站在外人身边的陆佳玥，舒页看上去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迟九走了进来，眉头微蹙，看见迟灿的时候，那股不详的感觉立即加深。


 就在他有一丝慌张与疑惑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你管不好自己的妹妹是不是？”穆景辰冷冷地瞪着迟九，却还是很好地把舒页护在身后，“今天这巴掌是你打回来还是我们自己动手？”


 他的动作刺痛了迟九的眼睛，某人忽然变得十分烦躁。


 虽然他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他能猜到的是，迟灿把舒页打了。


 迟九压着火气，一步一步地踱到此时仿佛是因为心虚有些脸红的迟灿身边。


 陆佳玥怕自己好不容易抢占的优势被夺去，连忙“解释”：“舒页刚刚莫名其妙把笔筒扔我身上，还把灿灿的衣服弄脏了，她这才帮我出口气的！”


 舒页冷笑：“好个莫名其妙。”她轻轻推了一下穆景辰，对方侧了侧身子让她走出去。那张原本白皙的脸上赫然躺着的巴掌印让迟九的心猛然一惊。


 “你从我这边走碰倒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了是吧？怎么，是有什么隐疾让你非得活的不人不鬼、这样龌龊吗？！”从前她不计较，因为她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可偏偏总有人愿意得寸进尺，把她的容忍当胡作非为的资本。


 舒页一直觉得是十五六岁的人若是还玩这样幼稚的把戏，不过是见识浅薄、格局短小的表现而已。所以她不屑于跟她们在这些方面纠缠不清。


 但是今天，舒页看向面无表情的迟九。她闹定了。


 “舒页，你别太过分！至少我没动过手吧！”


 迟灿悄悄伸手拽了一下陆佳玥，示意她闭嘴。但对方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一开始迟灿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没当回事，只当她要在五班多个朋友就是为了有机会来看迟九罢了。毕竟迟灿有多黏迟九她也是知道的。不过见人家居然这么仗义地替自己出头，她反倒想要护起迟灿来了。


 所以说，孟欢曾经感觉陆佳玥这个女人是真的蠢，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始终相信因果报应。虽然你蠢钝如猪、做事从来没有脑子，但是做了坏事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报应”这个词，是舒页第二次在众人面前提到。上一次她也是对着陆佳玥。没有人知道她们俩之间哪来的这样的深仇大恨。讽刺的是，之前舒页也不知道。


 不过今天她知道了。陆佳玥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就是仇恨。


 陆佳玥的表情已经开始狰狞，她也不顾一切地朝舒页扑去，连带着面前的一张桌子一起倒在舒页身上。


 砰！舒页觉得自己腿上的重量能把她整个人压垮。


 “舒页！”


 “小页！”


 迟九的手被迟灿紧紧抓着，他回过头去竟惊悚地发现，迟灿在笑。那笑意比这些日子的任何一刻都要张扬。他突然开始怀疑，眼前的迟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陈熙鹏最后一个走进教室，正赶上大家手忙脚乱地围着被桌子压倒的舒页。他一向理智，发现事情不对连忙喊上旁边几个人要把她送医务室。顺便让女生去叫老师。


 舒页觉得脑子里突然塞满了一堆东西，又疼又胀，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其实桌子压到她的腿没什么关系，顶多肿了几块。可她倒下来的时候后脑勺撞击地面，疼得厉害，却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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