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相伴
顾云珺和纪简去书房讨论军事防御图，纪长婧和贺氏在正厅里说话。
贺氏靠在美人椅上对纪长婧道：“你小时候成天往顾府跑，跑得收不住腿，那时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嫁给云珺。”
纪长婧十分感慨：“我也没想到。”
贺氏问：“云珺待你可好？”
纪长婧笑道：“待我甚好，我最近在跟他学长拳，手脚功夫都有些进展。”
贺氏道：“他不是要绘军事防御图，哪有空教你？”
纪长婧道：“他有心要教我，总会抻出时间，我的事情，他向来都很上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贺氏兀地直起身子道：“长婧，你在顾府也呆了一段时间，觉得云珺为人如何？”
纪长婧没有多想，开口道：“自是高情远致，通晓古今，玉洁松贞头角峥嵘，是个难得的人物。”
贺氏压着心里的烦燥道：“若是跟孟浩从比，如何？”
纪长婧诧异地道：“母亲为何如此问？”
贺氏道：“你别管，先回答我。”
纪长婧不自在地低下头，心里盘算着合适的措词。
她和孟浩从有一面之缘，年轻有为，万里挑一的状元，可谓是人中之龙，单拎出来确是没处挑。
就算跟顾云珺比，也没逊色到哪里去！
她笑笑道：“自是不分仲伯。”
贺氏听完，摆摆手道：“我不要听这种场面话，若有心要比，总能分个高下、轻重。”
纪长婧就有些为难，悔婚的事让她对孟府一直有所愧疚，而顾云珺跟她共生死、又朝夕相伴，感情已然深厚，就算当着母亲面，她也不好评论。
她换了话题道：“孟家上下跟着延郡王去西部著别史，山高水远迁去他乡，也不知近况如何？”
贺氏叹口气道：“孟大人一辈子以著书立言为事，要不是因为跟咱们的婚事，岂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又续道：“孟大人去西部时，我和你父亲特意上门负荆请罪，不愧是京都大儒，且不说学问渊博、品德高尚，气度也是难得，反而安慰我和你父亲一番，只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纪长婧闻言，对孟远和孟浩从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贺氏顿了顿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要是能嫁进这样的人家，可不比什么都好。”
纪长婧道：“都是过去的事，母亲还提来做什么！”
贺氏道：“怎么就过去了，前几天还收到孟浩从寄来的书信，信的前头是打招呼，说是在西部一切都好，信的后头却有提到你，虽说是一、两句，问的也是平常话，可要不是有心之举，又如何会提及。”
这话，纪长婧并没放在心上，只道：“许是随口一提吧！”
贺氏却不死心，脑海里总浮出孟浩从的模样。
少年状元、外貌出众、门当户对、为人随和、绝无仅有的般配。
那样的人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跟顾府比，理所当然的好。
且不说顾云珺年纪大过长婧许多，光长婧跟顾晏定过亲这条，就够贺氏吃上一壶。
纪长婧在家里时，也是捧在手心的明珠！
一进顾府就要主持中馈，下头是跟自己年纪一般大的侄子、侄媳妇，这个侄子还跟纪长婧有过口头婚约，不但乱了套，纪长婧在府里也难做人，更别说外面世道的口舌。
总之，贺氏是不满意的，满腹的话不吐不快地道：“顾晏娶了媳妇有没有懂点事？”
纪长婧道：“还是那副样子，只是他娶的媳妇却是个懂事的，黄大人走通吏部的路子，给顾晏谋了个缺，这不也朝九晚五天天去吏部报道。”
贺氏没有说话，心里暗道，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卿河一事，谁又能晓得顾晏的本性。
贺氏越往下想，越是担心纪长婧，总觉得自己女儿是一脚踩进了泥巴地，就算脚拨出来，也要沾上一腿的泥。
纪长婧倒不是很担心。
纵然顾府内宅不太平，她也不惧畏。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真应付不过来，好歹还有顾云珺当靠山。
朝堂之争顾云珺都没输过，内宅这点破事在他眼里，更加不够看的。
等到中午，纪简和顾云珺方才出屋，想来军事防御图之事谈的甚好，两人好好喝了一场。
顾云珺平常不太喝酒，但委实酒量过人，两大坛白酒下肚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回府路上，纪长婧闻着马车里一厢酒味道：“我看钟吕仙纪时，书里头有个酒仙偏好嗜酒，不但喝天庭的酒水，还年年下界偷喝平常人家埋在地底下的老酒，别人埋了几十年，他一晚上就喝光，后来被玉帝知晓，便把他罚下凡。”
顾云珺见她说话时带着小孩儿的促狭笑意，就顺着话道：“后来呢？”
纪长婧就笑道：“他当了凡人，却还是个酒鬼，一顿能喝两大坛白酒，且还面色无恙。”
顾云珺禁不住嘴角上扬：“你说我呢！”
纪长婧索性笑出声来：“没说你，说的是酒鬼。”
顾云珺笑着望向车窗外，开口道：“我听隋棠说，女子都好打扮，像他媳妇，当季的胭脂水粉都要备齐，要不要陪你去胭脂铺买点胭脂水粉。”
纪长婧道：“不必了，我并不常用，要是方便的话，倒是能从鬼市绕一圈，那里有好东西。”
鬼市就在南郡老城根脚下，卖各种稀奇东西，既有来路不明的，还有家道中落偷偷变卖之物，运气好也能遇到难得一见的真品，必然也会有各种假货。
逛鬼市，得有一双火眼睛星，水深水浅全凭道行。
顾云珺笑道：“我陪你去。”
马车一路行到鬼市。
天色渐晚，一条硕长的巷子影影绰绰挤满人，看东西的人拎着白纸灯笼，灯芯都是取得最小的，所以亮的只有星光，远远看过去就像坟堆里蓝幽幽的鬼火。
正因为鬼市的东西来路不正，或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日子难捱方才拿出祖产变卖，所以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只许提芯火最小的白纸灯笼，且拿着灯笼不许照人脸，只许照物件。
这种地方，没有顾云珺陪，纪长婧还真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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