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对峙
与其说是寿宴，倒不如说是鸿门宴总算结束，公孙阙和纪长婧沿着曲径通幽的小道去到太子府院里，坐在秋海棠下喝茶。
海棠花瓣落到杯里，蘸水开，纪长婧望着杯中水，不深不浅地道：“怎么一直没告诉我，南郡顾云珺是我夫君，我已早为人妇。”
公孙阙饶有兴趣地将她望：“听说阎王殿里有千年的忘川水，忘川水煮熟了便是一碗孟婆汤，喝下去能忘情忘仇，释然前世妄生，你既把往事忘得干干净净，我又何必旧事重提。”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和顾云珺本就是一对假夫妻。”
纪长婧晃着杯里的海棠瓣，凝眉问：“是吗？”
公孙阙道：“镜花水月总是要落地的，你与他纠缠几年，也终是要到头。日后，我委实不想你再去见他，可否？”
纪长婧捻着杯子，扫他一眼道：“太子的这席话太苍白无力，总不能因为我失了忆，不知前因又不知后果，就贸贸然答应你。”
公孙阙嘴角动了动：“我就知——你不是听话的人。”
纪长婧目光落到公孙阙身后，眼中带出几分笑意：“只怕，不听话的除了我，还有别人。”
公孙阙便回过头，看见慕容亦舒穿着一袭樱红长衣从不远处悠悠哉哉晃过来，高昂着下巴走近道：“太子，听大哥说您和舒妃娘娘在寿堂上差点打起来，可是真的？”
公孙阙皱眉，有一搭没一搭地道：“慕容病嘴不把门，什么话都传给你。”
慕容亦舒径自拉了椅子坐到公孙阙身旁：“听说舒妃娘娘动了气，娘娘平常最疼我，可要我去宫里帮你说几句好话。”
那神态和言语摆明是削尖了脑袋要讨公孙阙欢心，好似早把前两天公孙阙推她的狠绝忘得干干净净。
纪长婧表示十分感叹，实在佩服慕容亦舒能屈能伸的本事。
公孙阙正声线漠漠地道：“随你。”
慕容亦舒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偏公孙阙并不领情，但她贵在脸皮厚，一副仙姿佚貌笑得破柳败絮，朝着纪长婧道：“舒妃娘娘见到你就喊打喊杀，你却还能保持宠辱不惊的淡然，果然是将军府的作派。”
语气里尽是嘲讽！
显然，这姑娘是来砸场子的。
纵然纪长婧失了忆，不知父母是谁，也记不得过去经历，但失掉的只是记忆，不代表脾气也没了。
纪长婧很想回上几句，却硬硬生忍住，因为纪长婧知道，慕容亦舒想要争的是公孙阙。
两个女人的情爱争斗，归根到底是看男人，只要公孙阙站在她这边，即便没动一根小指头，她也是胜。
虽说，纪长婧与公孙阙并不存在情爱，但慕容亦舒非要那般认为，纪长婧也是没有办法的。
慕容亦舒却在想，舒妃恨不得纪长婧去死，公孙阙是明白人，理当不会再和先前一样护着纪长婧，语气轻蔑地对纪长婧道：“太子妃的人选是皇帝为太子选定，选定的方式往往是礼聘，礼聘的对象是出身勋贵名门的少女，你知不知道，最后确定的人选是何府的何玉？”
纪长婧道：“我不知道，可你却是知道的。既是知道的，何玉都没跑来太子府，你却三番五次跑来太子府献殷勤是为何？”
言下之意——要管太子府的私事，轮谁也轮不到你！
慕容亦舒退后几步，向公孙阙告状：“太子，你瞧瞧纪长婧这副样子，难怪舒妃娘娘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纪长婧不禁替慕容亦舒扼腕！
人至蠢而无害……。
怎么到现在还摸不透公孙阙的心思？
公孙阙要是惧怕舒妃也不会在寿堂上弄出那么一出。
果然，公孙阙目光冰冷地定在慕容亦舒脸上：“我的人，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也就是一句话，把慕容亦舒听得脸色发青。
公孙阙看也不看慕容亦舒一眼，朝身边的护卫道：“把慕容小姐送回慕容府，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再踏进太子府一步。”
说这话时，竟有种挥刀斩袖的爽快。
慕容亦舒气得嘴角哆嗦，瞪大两只眼珠子道：“太子，我一心为你着想，你怎就被人迷掉心思。你也不想想，我们慕容府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也毫不犹豫……。”
公孙阙打断道：“要不是看在慕容府的面子、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让你在此大放厥语半日。”
话说完，公孙阙完全无视慕容亦舒的存在，甩着衣袖就出了府。
慕容亦舒一张脸瞬间白煞如纸，眼泪珠儿含在眼眶里滚了三滚，没得到公孙阙半个于心不忍。
纪长婧不想再参与在这场闹剧里，逶迤裙裾，笔挺纤腰，在慕容亦舒喷火的眼皮底下先行回了屋。
迈进房门，看见青芍正在整理一堆药瓶、药粉，走过去问道：“哪里弄来这么多的药，可是不舒服？”
青芍行了礼，回道：“奴婢先前是服侍红绫姑娘的，如今红绫姑娘过世，前几天整理她房间时就清出这么一大堆药瓶和药粉。”
纪长婧见桌上歪倒着一个碧青小瓶子，绿得招人欢喜，正伸出手要拿，便被青芍叫住：“太子妃，千万别撞，那瓶是佰里醉，闻了里头的气味，百日都不会醒。”
红绫不愧是药圣的后人，什么稀奇药都有！
纪长婧不惧，反而兴致大增，又指着一个玫瑰色扁瓶里的草叶问：“这个又是什么？”
青芍道：“是腐蚀草，只要碰到伤口，就能让皮肉烂上个把月，腐蚀草和疗伤草长得十分相像，常常有人辨不清。”
纪长婧大霁，看着青芍道：“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青芍道：“跟了红绫姑娘几年，多少知道些。”
纪长婧笑吟吟地道：“我看你不是知道一点两点。”
青芍拿着药瓶谦虚几句：“红绫姑娘待人随和，若是问她，总是知无不言、言而不尽。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也明白了诸多药草的用处。”
纪长婧撑着头要细听。
青芍补充道：“比如说，枸杞配菊花，能亮眼；黄芪配当归，能润胃；茯苓配薏米，能袪湿，再比如说……。”
正说着，大门“呯”一声被人推开，慕容亦舒怒气冲冲地迈进门槛，一双眼睛红得要喷火，门口的护卫想拦她，又有点缩手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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