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言深
交浅言深个鬼呀！
还不是心里念之，无从忘之……。
都是明白人，这事不需要点拨。
葭月道：“如今太子跟顾大人打擂台，可谓是天下大乱，纵是见识再广的人也乱掉分寸，何小姐在乱世里还能禀持本心，实在让人佩服。”
何玉垂睑，靠着桌子不说话。
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谈及男女之情定然不好意思，葭月脸上挂着洞察一切的表情道：“纪府已经把纪长婧接回去长住，如今顾府女主人席位空置，照眼下的形式，只怕和离是必然的事情，但凡有心者，早晚可入主顾府掌管庶务。”
一家一户，能掌管庶务的自然是女主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玉眉角微微泛起涟漪，依旧和和气气地道：“说话不用拘着，有话但说无妨。”
葭月诺诺称是，直言不讳地道：“女人一辈子不过求个情投意合的良人，何小姐娴静淑雅，顾大人英姿卓然，顾晏和我都盼着何小姐与顾大人有缘有份。”
何玉夷然，问了句：“这些话是你和顾晏的意思，还是顾大人的意思？”
葭月道：“都是替顾府上下着想，谁的意思并不重要。”
一句话，很是避重就轻！
何玉已然明白葭月的来意，似笑非笑地道：“说的也是。”
说完，递过一碟梅子到葭月手边，却不说正事，只拈着梅子道：“一斤梅洒二两盐，只要保存得当几年都不变质，是我前两年亲手腌的，你尝尝。”
葭月吃了几粒梅子，正想言归正传，何玉却起身道：“昨天赶路困乏，想进屋歇会，改天再找你说闲话。”
葭月无法，只得告辞。
等葭月出门，何玉重新坐回座位，拈过一粒梅子入口。
屋里一阵静，何玉不开口，站在她身后的陶铭诚却有些忍不住，动了动脚尖道：“二小姐真的对顾大人有意？”
何玉转过脸朝他看，目色似晚暮清烟，岫出一股清风般的闲淡，她道：“你说呢？”
陶铭诚垂眼，不敢多看她，闷声闷气道：“二小姐真对顾大人有意也是好事，一家人不做两家事，顾府何府两下都省力。”
何玉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甚好，不如你去把顾云珺找来，我来问问他愿不愿意。”
陶铭诚嘴角发涩，垮着肩头道：“顾大人心思重，就算说愿意，也不过看在二十万兵马的份上，并不是为二小姐。”
何玉唔了声，道：“你怎么揣度出来的？”
陶铭诚道：“顾大人看纪小姐和看二小姐的神色都是两样的。”
何玉撑着头道：“有何关系，你现在说话的语气也跟平常两样，能说明什么？”
陶铭诚词穷。
何玉就催他：“还不去顾府，不止要去，还得把葭月的意思转达给顾大人，看看他是不是也存着相同的心思。”
陶铭诚见她执迷不悟，顿觉脑仁儿疼，搭都没搭理何玉，自顾自往门外走。
刚迈出去，身后又传来何玉的声音：“铭诚，我和顾大人的事，你就真没什么要说？”
陶铭诚停了步子，呆站在门口，好半天才道：“二小姐的事，我这样的外人没立场置喙。”
何玉默了又默，半天挤出一句话：“我从没把你当外人。”
陶铭诚心里一股暖流涌上来，捋起袖子走回去，豁出去地道：“既如此，我就有话直讲，二小姐嫁进顾府，我十二万分的不同意。”
何玉道：“你觉得顾云珺配不上我？”
陶铭诚想也没想地道：“配不上。”
何玉道：“那太子呢？”
陶铭诚道：“配不上。”
何玉转过脸盯着他，努了努嘴角道：“他们都配不上，那谁配得上？”
陶铭诚答不上来，垂眸不说话。
何玉愣愣地望他一会，又偏回脸去，咬了咬唇道：“还不去顾府……。”
陶铭诚挪挪步子，好似脚下有千金重，每动一步就闹心的厉害，踌躇良久说了句：“二小姐还是不要嫁人了，我会护您一生的。”
何玉不响。
陶铭诚得不到她的回应，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佝偻着背往外迈。
到顾府却不见顾云珺，坐在大厅久等几个时辰，才见顾云珺撩帘子进屋，却见顾云珺头上、衣领上悉数是雪花，靛蓝色长袍早已湿透，整个人显得水蒙蒙的，也不晓得在哪里淋了半日的雪，让人看着都冷。
陶铭诚心里似有十七八只水桶上上下下，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把事情细说一遍。
顾云珺不听还好，一听之下简直是无语到极致，也顾不得去找顾晏和葭月，就连衣服也没换，立即策马去到正昌酒楼。
何玉坐在雅间包厢，连位置也没变一变，顾云珺和陶铭诚进屋时，她的目光落在陶铭诚身上，陶铭诚扭头不看她。
何玉缓了缓心神，嘴角微沉道：“葭月来找我，可是顾大人的意思？”
顾云珺道：“我对何小姐从无肖想。”
何玉无甚反应，轻飘飘地唔了一声，陶铭诚半肚子火气却是忍也忍不住，语气厌烦地道：“既没肖想，你府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敢情拿我们家二小姐开涮呢！”
又瞪看顾云珺半晌，愤愤然道：“说一万、道一千，就算你真的肖想，要不是真心实意，也趁早死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二小姐受半丁点委屈。”
何玉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顾云珺则迭声解释道：“我早有家室，自不会有负家庭和内人，更不会靠裙带关系巩固战势，我实在想不到，顾晏和葭月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既折辱了何小姐，也折辱了我。”
何玉道：“顾大人是通透明白人，应该知道——自古裙带关系最为捷径，怎就舍近求远？”
有了裙带关系，何府的二十万兵马可为已用，也不用担心何家出尔反尔，明明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不走捷径？
就连公孙阙，为了捷径也要娶何家女，娶的只是个名头，没有实质婚姻，就算这样，顾云珺也不愿意。
顾云珺道：“人浮于世，不管处境如何，都要守得住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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