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愤怒
黄秋云笑着说:“不辛苦,开心都来不及,我家慎哥儿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孩子。”
那表情,那话语,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宠爱!
一点装的痕迹也没有。
看来,黄秋云是打心眼里喜欢慎哥儿。
纪长婧亦笑了笑,拿起炕上的棉布枕头靠到慎哥儿背后,慎哥儿正好坐累了,就一团可爱的转身抱住枕头,躺在炕上滚了滚,逗得黄秋云和纪长婧笑声连连。
纪长婧自失忆后,第一次和黄秋云见面。
初次见面的生疏因为慎哥儿淡去很多,让黄秋云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还是以前的叔母,跟往日一样说着话道:“叔叔的意思是,让顾晏先在农庄呆上两天,等纪将军安排好,就送到纪将军的兵营里磨炼几年。”
纪长婧忍不住抬了抬头道:“怎么不安排在顾府的军营,顾家军还能多给些照顾,我父亲治军严谨,顾晏从小养尊处优,可受得住这份苦?”
黄秋云目光清明地道:“就是不想让顾晏多受照顾才安排到纪将军手下。”
看来,顾云珺这回是打算好好收收顾晏的骨头了!
纪长婧道:“那葭月呢?”
顾府的事纪长婧都听贺氏和绿绮说过了,包括她和顾晏先前的事,眼见顾云珺对亲侄子也这样下得去手,更何况葭月这么个外人。
黄秋云道:“恐是要在农庄呆一辈子。”
说完,目光就落在慎哥儿身上,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愁。
纪长婧“唔”了一声。
黄秋云却说:“只是葭月心高气傲,要安分守己地在农庄呆一辈子,怕是做不到。”
心高气傲也是要有本钱的!
一个妾室,就算不想安分守己,再想折腾,也得有本事折腾。
连顾晏也被顾云珺弄去军营,葭月顿失靠山,凭什么翻身?
除非葭月能重新再找个靠山。
只是硕大个顾府人丁调零,除了顾云珺,哪里还有靠山。
纪长婧心里琢磨着,面上却没显露半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家务事也轮不到她来掺上一手。
黄秋云却不能像纪长婧一样置身事外,望着在炕上打圈的慎哥儿道:“葭月再不好,慎哥儿总还是她生的,她要是再闹出事,就真不好处置了。”
“投鼠忌器,就怕打了老鼠,到最后伤到玉器,要真下狠手挫伤葭月,不知慎哥儿长大后会不会介怀。”
说来说去,黄秋云是担心日后葭月出错,顾府出面把葭月弄死或弄残,慎哥儿会记恨。
纪长婧见黄秋云说话真诚,也跟着说了几句真心话:“真如你所虑,慎哥儿长大后成了个不辨是非的孩子,你就更不用替葭月和慎哥儿可惜。”
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到大,到时候却是个好歹不辨的混帐东西,就得当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不是你的问题,是狗的问题。
黄秋云听着松了口气,胸口的憋闷慢慢散去一半。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不管做了什么事,慎哥儿只要是个明事理的,总是站在她一边的。
纪长婧便随口问了句:“葭月知不知道,她要在农庄呆一辈子?”
黄秋云道:“就算先前不知道,现在也肯定知道了。”
正如黄秋云所说,如果前头还是猜测,葭月现在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要在农庄呆一辈子。
一辈子要远离繁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葭月看着因为劳作而嵌进指甲里的污泥,心里头涌出一团火焰,她费尽心思,从一个下等丫头爬到姨娘的位置,还替顾晏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本以为后半生会锦绣荣华,做梦也想不到竟沦落到这等地步。
连个使唤丫头也见不到,睡在一间除张床就什么家具也没有的矮房内,三餐简单到连荤腥也看不到,还要每天都下地干活。
顾云珺这是要让她当一辈子的农妇!
她受够了手拿鎌刀铲具的日子,她时时刻刻想着要重回顾府,可今天杜雄来到农庄拽着顾晏去纪家军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辈子都回不去顾府。
顾晏推掇着杜雄,哭喊着要见顾云珺一面,顾晏本以为在农庄装几天样子就可以再回顾府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顾云珺动了真格,吭也没吭一声就要把人丢到军营去。
顾晏没在军营呆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军营就是各种操练人的地方,几十斤的兵器扛在身上走来走去,天天跌打搏斗的训练,搞不好还要扛把大刀上阵杀敌,不但劳心劳累,还得死人的呀!
别人说不准,但纪简肯定干得出,真把他往战场上一放,谁来护他?
叔叔这回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顾晏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扯住杜雄衣襟嚷着要见顾云珺,杜雄理都没理他,把人往马车一丢,甩着马鞭子就走了。
马车卷起一层风沙,葭月站在车后面蜷起手指,沾满烂泥的指甲抠进皮肤里,血顺着握紧的拳头落到地上。
原来,她所有的荣华宝贵都如海市蜃楼一般,只要太阳出来,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顾云珺一声令下,她瞬间就失去一切,不止她,包括顾晏。
现在可以失去荣华、失去富贵,以后就有可能失去性命。
她做得再多,到最后终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葭月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冒出来,湿透了衣襟。
她想起了慎哥儿,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眼下她想起他,却永远伸手够不到他。
如若她被困在农庄,她就一辈子也见不上慎哥儿一面。
那个软软如糯米团子的娃娃,她舍不得让给别人,只不过为了留在顾府过好日子,她才暂时把慎哥儿当成垫脚石,但她是知道的,总有一天她会把慎哥儿接回来,然后母子相聚。
可现在,她被送到农庄,一切离她的预想越来越远,她不甘心,不认命。
顾云珺对顾晏都可以这么狠,对她就更别说了。
她和顾晏不过是在何玉面前口吐莲花几句,顾云珺就要清算他们,那以后呢?
就算不说以后,说说以前,那也一样的让人惶恐。
葭月只要想起当初顾云珺把她投河的一幕,心里就生出惶恐。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她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
顾晏不当她的靠山,只要她手里握着底牌,总可以谋到新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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