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劝架
顾云珺执意不让纪长婧出门，纪长婧却执意要出门。
顾云珺奇道：“樊进有何特别，还值得你跑一趟？”
纪长婧正正颜色，讲了番道理：“南郡和京都早晚要博出生死，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咱们正当用人之际，樊进是难得的人才，有骁雄之势，可用来平定天下。”
“得人者昌，失贤者亡，咱们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寒了樊进的心。”
顾云珺愕然。
樊进刚来南郡，纪长婧见都没见过，怎就断定樊进是个人才？
纪长婧从顾云珺表情就能读懂他心中所想，目光微闪道：“我在公孙阙府邸听幕僚谈起过他，都说他是个能干精明的。”
“宫里头盘根错节，行事艰难，他小小一个禁军就能探到皇上的状况，总是有两把刷子的。”
顾云珺闻言道：“你倒是跟公孙阙府里的幕僚混得熟。”
语气颇有些酸酸的味道。
纪长婧禁不住笑道：“你别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赶紧让人备马车去。”
顾云珺让人备好马车，两人坐车去到将军府。
将军府内纪简的声音可震屋瓦，正指着樊进的鼻梁骂：“兔崽子，麻雀落田要吃谷，狐狸进屋要偷鸡，你从京都城过来，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就敢屠杀我家忠义，老子今天不把你灭了，老子就不姓纪。”
樊进在京都城当禁军时远远见过纪简，又听闻纪简的一番功绩，本对纪简有些崇敬之心，如今听到纪简为条狗就要灭他，顿觉此人就是个不着调的，半分服软的意思也没有，昂着头慷慨就义地道：“水不平要流，理不平要说！大路上那么多条野狗，我逮着一条就吃进肚皮，哪里会知道是将军府的狗，眼下吃是吃了，纪将军要是舍不得，我买条一模一样的赔给我。”
纪简恨不得撕了樊进的一张嘴。
买条一模一样的？
那一模一样的狗能救过他？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忠义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杀了它等同于杀我救命恩人。”
樊进反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忠义”是狗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条狗救过纪简的命。
难怪纪简火成这样！
樊进赧然：“不知者不为罪，我不晓得狗是将军府的，也不晓得这条狗救过大人。”
纪简差点跳起来：“你不晓得还有理了，敢情我家忠义就得白死，且还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我告诉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完，抢过护卫手里的棍子要打人。
樊进却是个吃软不怕硬的，把纪简得罪得死死的却一点要低头的意思也没有，毫不相让地怼纪简：“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有错，你也有错，既然这条狗是你的宝贝，你就得拿条绳拴着、到处牵着、所到之处看护着，你自己看管不严，由着它到处乱跑，被我当成无主之狗食用，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每次纪简发飙要处置人，凡遇犯错的护卫或是求饶、或是沉黙，像樊进这般一句顶一句的还是第一回。
旁边的护卫听了直抚汗，敬樊进是条汉子，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
纪简闻言气得脸皮发青。
纪简素来看重忠义，从来不舍得拿狗链子拴住忠义的脖子，更别说拉着狗链子牵扯忠义。
忠义能到处乱跑，是因为南郡所有人都知道——忠义是将军府的忠犬！
当然，南郡所有人都知道，不代表其他地方的人也知道。
比如从京都刚来南郡的樊进就不知道。
樊进觉得纪简不讲理，纪简觉得樊进不讲理。
对付不讲理的人就只有使用武力，纪简抡起棍子要打人，棍子抡到半空就听到有人喊：“父亲，万万不可。”
纪简一回头，看见顾云珺扶着气喘吁吁的纪长婧走进来。
纪简本来就心情不好，眼下见养病的纪长婧寒冬蜡月天还从顾府跑过来，朝着顾云珺就道：“你脑子进水啦，把长婧带过来作甚！”
顾云珺有苦说不出。
不是他把长婧带过来，而是长婧把他带过来的好不好！
纪长婧直接越过纪简，让护卫去解开樊进身上的绳。
护卫不敢动，目光齐唰唰落在纪简身上，纪简连眼珠子都没转下，喉咙扯得半丈高：“不许解绳子，谁敢解！”
纪长婧脑仁子疼，站到樊进身侧压低声道：“你要是不想挨棍子，一会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
樊进不服，还叽哩咕咕的想说话，被纪长婧狠狠刮了一眼道：“不想被打死，就给我老实点。”
樊进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勉强应下。
纪长婧扭头向着纪简，睁着眼睛说瞎话道：“父亲，这位是我的恩人，我被掳到宫内，舒妃想要杀我，樊禁军曾舍命相护。”
樊进和纪简齐齐一愕，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纪长婧又道：“樊禁军英勇侠义，救我于危难，父亲对他的认识失之偏颇。”
纪简抿抿嘴，皱着眉头道：“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纪长婧道：“我这不是一直病着，并不知道樊禁军来了南郡，他当初为救我得罪了舒妃娘娘，所以才来南郡投靠，且因他性格低调，所以并没提及在京都城的事。”
纪简犀利的目光停在攀进身上，觉得樊进很是辣眼睛。
姓樊的性格低调？
低调个屁呀！
可长婧说话作事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打妄言，纪简没有不信的道理。
谁会为个陌生人编瞎话骗亲爹！
纪简心里就像煮了十几锅的热水，扑腾扑腾使劲冒着泡，但面上已装出一派平和：“既是樊进救过你，他便是对将军府有恩，今天的事，我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咽。”
实在没办法，救人的面子情总不能不给……。
纪长婧心中一松，替樊进说着好话道：“浇花浇根，交人交心，父亲以后跟樊禁军多多接触就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纪简表示没兴趣，也不打算多接触。
顾云珺在旁边陪了半天，看戏不怕台高，压低声对纪长婧道：“岳父听了你的话，连脾气都没了。”
纪长婧闻言，伸手就拧了顾云珺一下。
顾云珺一愣，纪长婧也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眉角都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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