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捐官
顾晏眉眼垮了又垮，火冒三丈地道：“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讲大道理，真以为当了我叔母就能压我一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纪长婧神色一黯：“事情孰轻孰重你自己惦量好，我是压你，还是劝慰你，也该心里有个数，以前府里所有事情都是云珺大包大揽，天塌下来也是他顶着，所以你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今时不同往日，云珺昏迷不醒，府里姓顾的爷们就你一个，外头应酬、族里的事项都应由你去出面，而不是窝在内宅跟我口舌。”
“顾晏，你不想被人压一头，就不要站在这儿嚷嚷，而是拿出本事让人信服。”
自古“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些话虽然火辣辣的烧心，但每个字都实实在在。
总不能，顾晏一辈子都生活在顾云珺的保护伞里。
就似上辈子，事无巨细全拜顾云珺安排。
结果，被宠得不知轻重，失信败德。
顾云珺重伤是假，但纪长婧想利用这个机会逼一逼顾晏却是真的。
刚才在顾云珺跟前，纪长婧脱口而出，说他们是一家人，有时候不假思索说出的话，总是真心的。
至少，她希望顾晏能懂点事，别再让另一个女人走她的老路。
那条路有多苦，有多难走，只有她心里知道。
顾晏却是不领情的，他拨脚走出顾府，心里头压着一团怒火，每走一步，怒火更旺一分。
朱雀街连拐三个弯，顾晏去到同窗宋康的府里。
宋康的祖父任过御史一职，宋家也算辉煌过，只是后面连着几代没出个像样人，如今表面看着光鲜，内里子早就没货。
宋康正跟几个兄弟在喝酒，二话不说先把人拉到酒桌上，好似看穿顾晏的心思般地道：“你叔叔重伤昏迷，你不在府里头呆着，跑我这儿来干嘛，可是纪长婧又给你气受？”
顾晏冷哼。
宋康笑着打趣道：“你也别气不过，就当是被自己媳妇教训几句，本来，她就是要嫁给你的，谁知后来进了你叔叔的屋，还当上你叔母。”
顾晏气得要命，推了宋康一把，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因为用力过猛，宋康被顾晏推了一个踉跄，从凳上跌到地上，也不生气，揶揄地道：“没见你在顾府威风，被你叔叔弄到外地读了几年书院，屁也没吭一个，倒晓得跑我府里耍横，现在被个女人压着，又拿我来撒气。”
顾晏被宋康刺地浑身难受，两只眼睛瞪得跟石榴一样大。
宋康从地上爬起来，屁股一沾凳子就对顾晏道：“你少瞪我，有本事就离开顾府自立门户，别让个婆娘整天教训。”
要离开顾府，谈何容易！
顾晏既没本钱、又没个一官半职，离开顾府只能去喝西北风。
宋康嘀里咕里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话倒是不假，你叔叔重伤昏迷，躺在床上也不知几时醒过来，要真能醒过来，你自然还有一口好饭吃，要是醒不过来，你就倒霉催的，恐怕连顾家大宅也保不住……。”
顾晏愀然作色：“我姓顾，就算叔叔真有个三长两短，顾家大宅也是我的，落不到外人手里。”
宋康喝口老酒，勾着唇道：“那倒未必。”
顾晏盯着宋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康道：“纪长婧是个厉害人，她要是不厉害，能把你整成这副样子，能越过你嫁给顾大人，能把你的心肝宝贝葭月送去农庄！”
这话说的不假，纪长婧确实是一天比一天的厉害。
顾晏默然。
宋康拍拍顾晏肩膀道：“以前顾大人向着你，可现在顾大人娶了纪长婧，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亲娘都可以忘，便何况你一个侄子，顾大人要是在意你，会把你送到外地书院受教，会把院里上上下下役仆的卖身契都交到纪长婧手里？”
“纪长婧掌管中馈，无形中就能把顾府架空，硕大府邸你连半个亲信也没有，要钱没有钱，要人没有人，万一你叔叔有个三长两短，纪长婧只要在顾家远亲里过继个嗣子，就可以继承宗祧，你连顾家的半个子也捞不到。”
顾晏闻言，脑子嗡嗡作响，三魂去掉其二。
宋康道：“滴水穿石，不是力气大，而是功夫深，纪长婧城府深重的一个人，与你又有旧恨，你落她手里就得彻底玩完。”
顾晏越听越有道理，面色恍惚地道：“宋康，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宋康啧啧几声道：“做人要学会应变，屈伸自如，顾大人重伤昏迷，府里总要一个男人站出来支应门庭，你回去跟纪长婧要钱，让她给你捐个官。”
“等朝廷外放官位，你补上空缺弄个实职，到时候就是朝廷命官，纪长婧再想跟你斗，也得掂量掂量你身上的官服。”
顾晏拍着桌子道：“好主意，好主意。”
可转念一想，面色又阴沉下来：“要是纪长婧不肯出钱捐纳，又要怎么办？”
宋康冷笑：“现在做官的路上挤，科举、荫功、保举每年得多少人，高门大户的子弟为图方便走捐纳这条路的比比皆是，纪长婧不给你捐就是断你前程，你就去顾家宗族讲理。”
“察人之过，扬于人前，她一点银子也不花，就得背上个刻薄不善地声名。”
“背上那样的坏名声，再想继到个嗣子，只怕宗族不会答应，顾家的诸位远亲也不敢把孩子继过来，没有嗣子，顾府的家产就落不到她的手上。”
这计，可谓是一举两得。
实在言之有理！
顾晏转身握住宋康的手，心中大定：“幸亏你想出这么好的主意，不然顾府真的再无我立足之地，我日后显贵，定不会忘记你的提点之恩。”
宋康道：“都是好兄弟，说这话作甚！”
顾晏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既是纪长婧待我不仁，我也不会待她有义。”
既拿定主意，顾晏打算明天一早就跟纪长婧提捐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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