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多事之秋
出榜结束后，人潮开始流动，带着纷杂的闲语肆意。
“原来榜首又是苏家啊，还以为这次会有所改变呢。”
“没想到竟然还能通过买通官员以获取一甲和二甲，官府现在已经腐朽到这个程度了吗？”
“唉，这可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先是济世门被砸场子，后续有人买通官员作弊，再后面还有什么？”
“诶，你们听说了吗，济世门的余长老还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因心怀羞愧，而不辞而别了呢。”
“啊？我怎么听说是因为锅王刺杀余长老未遂，余长老因害怕再遭刺杀而连夜逃走了呢？”
……
“秦汉道的事情可真多啊，”钟华一边悄悄听着一边摇摇头，“还是太元州好，一切都简简单单，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哎哟。”
一个身穿仆人衣服的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钟华。
“对不起，真对不起，刚才没看到你。”
“没关系。”钟华摆摆手，并不在意。
“二狗子，你怎么在这里？”忽然远处一声高喊传来，跟着是几个同样穿仆人衣服的人向他们这边跑来，“你自己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可是让我们找了好久。”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忙道歉。
“二狗子你前几天有事回家不在这里。徐伟一家可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呢，有没有听说？”
“什么大事？”
“就是徐伟和他老婆为了他女儿上学，去偷了苏老爷喜欢一个金镯子，还换成了钱，却不小心被小李子发现并告诉了老爷。”
“要我说，这两个人的嘴也是够硬的，怎么也不肯承认，后来还是苏老爷要对他们女儿动手，他们才最终承认是自己偷的。”
“说起来，当时老爷还派了大壮和二壮去把在外逃跑的那小孩抓回来，结果人不仅没杀回来，还被那小孩找到帮手砍伤了，最后还是她自己回来的。”
“就是，大壮和二壮简直笨死了。哦，那小孩也是够蠢的居然还把她找的帮手给搬了出来，引得老爷大怒，命人打了徐伟和他老婆各100大板才肯平息怒火。到现在他们好像还下不了床呢。”
“打断一下，”钟华忽然插道，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指甲刺进肉中，两只拳头都在微微颤抖，“你们知道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吗？”
有仆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她好像是叫……叫徐莹。”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桢俊怔怔地望向捕快消失的方向，“他好像是你朋友吧？”
“朋友？”陈月樱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应该算是吧。”
“那你不替他感到担心吗？”
陈月樱扑哧一声笑了，如似烟花绽放：“担心谁都不用担心他，他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这可不仅仅是他的性格，还有他的搞事能力。”
“你看这事闹的，既像是有人在诬陷他，又像是真是他自己干的对吧？？但是只要他一出手，无论真相如何，都一定会变成他干的！”
“……”林桢俊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搞事能力？”
“总之，根本不用担心他。”
“嗯。”
陈月樱扭头望了望四周，一把拉过林桢俊向不远处最近的一座酒肆跑去走：“出发，我们先去好好庆祝一下，我请客！”
“谢、谢谢。”
“轰！”
就在两人跑向酒肆的时候，一声轰鸣声从隔壁几条街震荡而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只见一股浓郁的黑烟从一座高楼顶升腾。
“是天贵会！有人夜袭天贵会！”
万众瞩目之下，一个身影从黑影中冲出。他脚踏一柄长剑，御剑飞行，直朝天穹逃去。
银洁的月光下，他背后一口锃亮的黑锅反射出雪亮的光泽。
“又是锅王！”
喊声还未落下，锅王已经消失在了云端。
而在他之后，也有几个御剑飞行的人急追而去，跟着消失在云端。
许久，人们还未回过神来。
“唉，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
“我这是在哪里？”
吴金星悠悠转醒，刚一动弹，手脚却被遏制住了，低头一看，坚不可摧手铐和脚拷将他手脚锁住，同时封住了他的灵气。
再回环顾四周，透过昏暗的光线，吴金星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大牢内，周围都是冰冷的铁杆。
铁杆看得出也是特殊淬炼过的是专门用于针对修士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哦对，我想起来了，是哪个王八蛋说我买通官员？我要作弊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抱怨间，吴金星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回过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悠悠转醒。
“呀，潘胜婷，原来你也在这里！”
潘善婷艰难地由躺着转变为坐着，望了望四周：“这里是大牢……你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吴金星：“……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潘善婷问道：“你能掰坏手铐和脚铐吗？”
“不行。他们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你看我的手铐和脚铐都比你要大一圈呢。”
“那就没办法了。”潘善婷往墙上一靠，仿佛失去了希望。
“嗯？”你这么快就放弃了？”吴金星傻眼问道。
“那不然呢？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下。”
“不是，等等，”吴金星感觉两个人好像活在两个世界里，“‘将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潘善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手铐脚铐都能拆掉，那我们不是可以在这里呆得更舒服些吗？”
“难道不是想逃出去吗？”吴金星问道。
“逃出去？”潘善婷看吴金星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样，“你逃得出去吗？而且即使逃出去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抓回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吴金星先是认同，旋即发现了不对，“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不是等死，是等待营救。”潘善婷索性把眼睛闭上，“难道在外面不会有人来救你吗？”
吴金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没有。”
“那你确实是在等死。”
“……”
“难不成你有？”吴金星里不平衡的问道。
“天贵会。只要我并没有去买通官员，他们肯定会找到真相，并把我救出来，毕竟接下来还需要我与你……或锅王进行交涉。”
吴金星厚着脸皮道：“那到时候顺便也把我一起就出去呗。反正多求一个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救人一命，还胜造七级浮……”
“你给我闭嘴。”潘善婷突然睁眼怒视向吴金星，“别影响我思考。”
“早说嘛。”吴金星小声嘀咕道，“我还说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酷，和之前找我商量事情时简直判若两人。”
“那是我演出来的。与人谈交涉，脸上时刻摆出笑容是基本能力。”
“这……你不累吗？”潘善婷面部微抽搐了一下，“为了生存，必须如此，只有将最真实的自己，尽可能的隐藏于皮囊之下，才能不被他人窥破想法。”
“也就是城府要深咯，”吴金星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此刻仍危而不乱的潘善婷，“那现在是真实的你吗？”
“你猜。”
“……”
牢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潘善婷一直双目紧闭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大脑飞速运转，未曾一刻松懈。
而相较之下，吴金星则是闭目养神，甚至差点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在吴金星的感知中，差不多是过了一个世纪之后，终于有变化出现。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影的轮廓隐约显现。
“终于来了。”吴金星和潘善婷在这一刻，同时睁开眼。
……
“爹，你好些了吗？”
徐莹小心地递过一个盛有热水的破杯子给躺在一张简陋的床板上的中年人。
屋内光线幽暗，秋风忽忽从墙上的缝隙中吹入，带来几分萧索寒意。
中年人无比虚弱，腿上缠满了白布带，白布带上全是凝固的紫红色。
“谢谢。”中年人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杯子，慢慢地咽下一小口，饱经岁月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微笑：
“小莹终于长大了，懂事了，这样即使爹娘不在了，你也能活下去。”
“我不要！”徐莹眼中有泪光闪烁，“我不要你们离开！永远都不离开！”
“好、好，不离开，不离开。”中年人说着，忽然用力咳嗽几声，赶紧将热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水杯还到了徐莹手中。
“将杯子拿回去吧，小心点，别摔坏了。”
“好的，”徐莹接过破杯子，又问道，“娘不用热水吗？”
“你娘她……”中年人艰难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他身边的妻子，“她不用，她已经睡着了。”
“永远……睡着吗？”
“不是，”中年人挤出一个笑容，“她只是现在太累了，睡一觉之后就会醒来的。”
“嗯。”徐莹明白的点点头，接着转身去将水杯放回去。
而在她转过身之时，中年人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如看透生死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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