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小短文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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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跨年快乐,新一年要完完整整,一篇小短言奉上~
—
2018年9月27,是我的生日,我原本想用花呗里头的余额好好过一天,但显然一切都不允许我那么做。
准备好了一切,在那个父亲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我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家里。
外头天微亮,拦了辆的士,说了宾馆的名字,身体埋在后座里,QQ消息刚好进来。
一张照片,图片里是一间普通的宾馆,他发来文字:
“是这间吗?”
“对。”
“那我到了。”
他停了停,又发过来:
“你东西都带好了吗?”
“放心,都准备好了。”
放下手机,望着外头微亮的天、远处的山峰,感受风扑在脸颊萧瑟,耳边是富有节奏的车载音响。
赴死的旅程也如此舒爽。
在一个星期前,怨气滔天的自杀群,我加到了一起扑黄泉的伙伴,他私信里一条条写满了对世界的失望:
“在吗?”
“我也是深圳的,想结束这一切三年了,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自杀,时间地点你定,烧炭,跳楼,都可以,我随叫随到。”
我回复:“好啊,你是什么原因自杀?”
“...工作、事业、爱情。”
翻动他的朋友圈:一些深夜的马路照片、转发的忧郁文章,个人信息显示是九零后,男性。
他又我:“你呢?”
“家里原因,觉得活着没意思。”
“下周吧,南山壹方宾馆门口—我买了木炭,用行李箱带进去。”
他又显示打字中,中途断了一次,一分钟后回复:
“好。”
......
放下手机,开门出去上厕所,门外那个边抽烟边骂骂咧咧的男人看见我出来,说的更大声了:“你说说你姥姥,你妈死了立马来向我要钱!都是在看我们家的钱!你上学也是我出钱!还有你上个星期!和朋友出去玩,钱都是我出的,她们没出半毛钱现在还来向我要钱!”
“还有你—”
.....
“你闭嘴吧!”
我甩手砸了杯子,站在门口和个疯子一样和他理论:“每天就钱钱钱!让你闭嘴你还是一直说!我不想知道这些!你能不能放过我!都半夜三点了!”
他顿了一下,又马上忽略掉我的话。
“还有你姨姨,老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以为我不知道吗?都是为了钱!都是在想着我们家的钱!你妈妈生病的时候,都是我出的医疗费,他们出半毛钱没有?”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真的忍到极致了,每次都这样!他想说什么从来不会被打断也不会考虑别人,真的是神经病,我真的每天被他这样打扰的很痛苦!
“操你妈的,你生活都是我出的钱!我欠你什么?都是你把你妈妈害死的!你—”
我重重的把门摔上,不隔音的墙依旧能清晰听见他的声音:疯了!真的是疯子!
—
忍受了一天又一天,难得的今天过的开心,中午和朋友出去吃了饭,到了晚上回到家,心情直线低落,径直走进房间,反锁。
晚上十一点,客厅乒乒乓乓的酒瓶声、电视声开始。
喝了点酒后他突然开始喃喃自语,并且越说越大声,激动处醉醺醺的喝斥每个人的罪状,重复来重复去,又开始算钱:“刘XX借了你妈几千块钱,你去要了没有?”
“我不认识她。”
“你找其他人问!还有你妈那套房,放在那里没人住,什么时候和我去公证处卖了。”
“妈留给我的,我不可能卖,你别打这算盘了。”
“什么叫我打这算盘?房子放在那里每个月谁给的管理费?房子卖掉以后钱我存着你还小钱放你那里不放心。”
“哼,不可能的事。”
接下来他说什么我都当聋子玩着手机,心情却一直底到海底。
我逐渐发现了自己心情的低落更多时候来自家庭,晚上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胡思乱想。
想未来,越想越悲哀,怀念母亲,拿她与父亲做比较,看不见所谓父亲的一点亲情。
黑暗中摸出手机,微亮的荧幕光照映着、一条条信息,所谓温暖、所谓关心......都来自一个陌生人。……
黑暗中摸出手机,微亮的荧幕光照映着、一条条信息,所谓温暖、所谓关心......都来自一个陌生人。
的士逐渐靠近目的地,我看见了那个人—
一身黑衣,干瘦的身材,他站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抱着手,低头看不清模样。
注意到有车靠近,他抬头看过来。
“你好。”
“你好。”
他把我拉过行李箱,提了提,笑笑:“果然很重。”
“木炭。”
我看了眼手机日期,抬头问他:“现在就走吗?”
他指了指便利店:“我进去买个东西。”
我站在门口等他,看着他拿着塑料袋出来,注意到我的视线,解释:“买了一瓶水,和烟。”
到了前台办入住,因为是黑旅店,老板也没看我的身份证是不是成年,我看见他拿出身份证,摆在桌面上,提醒他收好:“这里不用身份证。”
“噢。”他笑笑收到口袋里。
身份证上是一个成熟的青年人,显示他的出生年份是九一年,但他本人长相更加清秀年轻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宾馆里昏暗的光线—
我进来电梯,看着他拖行李箱进来,按楼层的时候,他转头看我:“生日快乐。”
袋子翻了翻,他拿出一个便利店里简易包装的蛋糕:“生日蛋糕。”
我看着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真讽刺。
“我看了你的空间,生日显示是9月27。”他解释了一遍,自己拆开包装,把蛋糕吃了,又转头问我:“我还买了不同口味的,要吗?”
“不了,谢谢。”
电梯门开了,我先走出去,回头看他已经吃完了,跟在我身后,低头又拆了一包。
“我不想死后尸体里残留未消化的蛋糕。”
他手一顿,笑笑又缩回去了。
打开宾馆门,一股闷闷的气味扑面而来,他进去把空调打开了,我正在把行李箱里的木炭搬出来,看见后呵斥他:“开什么空调!还走不走了?”
他又一次在笑,把空调拔了,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能给我一个小时吗?先别那么着急走。”
我已经摆好在点火了,听见冷笑道:“你要是不走就出去!”
“我是要和你一起走的,可我女朋友还没有给我回信息。”
“你在等什么?”
“她起床会给我发消息的,现在已经七点了,我昨天半夜三更和她说了分手我……还是想看看她的回复。”
我把打火机扔在单人床上,拿起手机看时间:
“现在七点十一,等到八点。”
他看见我放下打火机,顺势将买的吃的放在床前,
也不靠近床,拿着手机打字。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我又开始莫名的躁动压抑—
“本台报道今日天气气候,晴,气温二十五摄氏度到—”
他打开了电视,又去把窗户拉开,双眼看着我:“太闷了。”
阳光照射进来,正好打在我身上,我避开来,去看楼下的车水马龙,上班的人潮,车的轰鸣—
“她回你消息了没?”
他朝我微笑,摇了摇头。
“既然你那么爱你的女朋友,为什么要死?”
已经是上午接近八点,看着楼下早餐店老板忙碌的身影,我都不自觉饿了。
这一次还是接过了他递给我的甜食,撕成一块块往嘴里送。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似乎是思考了会儿,认真告诉我:“其实她去世了。”
我还没开口,他立马道:“她说设置了一条短信,今天发出。”
“她事先告诉你的?那她是自杀?”
他把电视调了个台,边回答我:“是的。”
电视转到综艺频道,里面的艺人不断互相调侃,引人发笑。
“她是自杀去世的,因为那天我们分手了,她说回复给我设定了一条信息,等到她下葬一个月后才可以看到。”
他始终离着床一米远站着,帮我倒水收拾垃圾,我看着综艺吃甜食,也看着时间。
“叮。”
是手机短信提示音,他没有立刻去看,反倒先问我:“你是为什么那么坚定要走,你还未成年吧。”……
是手机短信提示音,他没有立刻去看,反倒先问我:“你是为什么那么坚定要走,你还未成年吧。”
我的神色立刻覆盖上戾气:“糟糕的世界…糟糕的人!我为什么不走?世界那么不公平,一切根本就不公平!”
他不笑了,似乎是在发呆,站了一会儿,拿着购物袋去了洗手间。
我听见水冲的声音,他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苹果:“没有削皮刀,你凑合的吃吧。”
他又进了洗手间,这一次没有水冲的声音,似乎是塑料瓶的响动。
拿起打火机我蹲在木炭旁边,最后在朋友圈发了条告别:
这一切该死的,再见吧!
他来到我的面前,看见燃烧的火星子,就一个人径直坐在窗户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地坐下,拨弄着炭火,离的近,烟雾直接扑到我的脸上。
“你女朋友给你发了什么?”
我看见他没有动静,又叫了一遍,烟雾太呛,我已经有点喉咙不舒服。
他这次听到了,侧头来看我,雾蒙蒙的隔着一个单人床的距离。
“我不知道,没看。”
我已经有点晕了,心里说不清是后悔还是解脱,我反正是不想动了,就去看那天花板。
似乎有人叫我,我听不清,滑下去的身体已经麻木,我想叫,喉咙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烟雾不断充斥着我的鼻腔,死亡似乎包裹着我。
然后有人靠近,我终于听见了,他在说:
“你后悔了吗?”
2.
“寻二,你怎么不带女朋友回来吃饭?”
我一顿,笑着回复:“妈,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那你整天看手机干什么?”妈拿着筷子敲了下碗:“赶紧吃饭,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要吓妈妈,千万不要谈恋爱—”
“好。”
回到房间关上门,书桌上放着家人合照,相片里四个人面对镜头,笑的肆无忌惮,右下角写着:2017.9.7,南山公园。
突然一股撕裂感觉涌上心头,我细微的叫了声:“哥……”
……
“你真傻。”
在2017年9月27号这天,夜色是灰蒙蒙的,我照常洗完澡去客厅喝水,听见阳台传来激烈的争吵。
“我哪里有别人?我银行卡都给你了你还不相信我?”
“花完了我也要下个月才发工资啊,你现在打电话来我能给你变出钱吗?”
“你旁边是谁?那么吵?”
“你—”
“哥?”我朝阳台靠近。
“哥!”
一声破碎,时间永远停留在今天。
站在殡仪馆门口,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都是那个女人!我早该清楚的!她和大梁在一起,就是害人精!……”
我捧着鲜花,不知道该说什么。
口袋里手机震动,我摸出来,桌面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撑着手看着镜头,现下流行的棕色头发,眼睛里带着绚丽的美瞳。
桌面上显示QQ群,ZS小队的消息:
“有没有约南充七号走的兄弟?”
“想走下一世了,跟我走的私信!”
“有没有人壮胆的—保证无痛苦—”
一条条,鲜血淋漓的短信映入眼帘,我颤抖着、缓缓往下挪动。
“梁显,你到底走不走?”
“这周日,在XX宾馆,你想清楚过来啊。”
日期展示在9月7日,我真的难以置信,那一天明明…明明我们全家还在南山公园游玩,他还拉着我:“二寻,你好好完成学业,哥哥在外头工作回家少,你好好听妈妈的话。”
拍全家福他笑的那般灿烂,挽着妈妈的手,对镜头比出‘耶’的手势。
……一切一切。
我找了家相熟的手机店,破译了他的锁屏密码,那是一串陌生数字,在他女朋友个人资料里得到了认证。
他命名为‘宝贝’的私信,一幕幕,一字一句,亲密无间.....毫无破绽。
他为什么自杀?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约了称为大嫂的女人出来,起初她不同意,我说大梁留了东西给你,她才迟疑的约在了离她近的一家奶茶店。
……
和照片中的女子有不同,她一头长发披散,素颜,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没有照片中精神。
我把ZS小队的消息给她看了,她想了很久,才和我说:
“他压力很大……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
那一天,我沉默了很久,在送她回去的时候,我最后笑着对她说谢谢。
她愣了很久,说你们兄弟真的很像。
笑的很开心、笑的很隐藏内心的所有情绪,笑的让我察觉不到他受到的一切压力。
逝者已矣,开学我又回到了学校,寝室里青春洋溢的气息已经和我格格不入。
我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ZS小队群聊天的提示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明白自己似乎不该在沉浸在哥哥所受的痛苦中,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去看群里的消息。
有人讲述他遇见的痛苦、不公,有人得了癌症,每日数着日子度过,在群里发些生命流逝的字体……
这些无不成为了我的压力所在,我潜意识里想体会哥哥受到的痛苦……或许这样我才能原谅他如此轻易的放弃生命。
滴—
“有没有在深圳的,ZS抱团,日子过的太痛苦了!”
是一个头像柔柔兔子的女生,我点开她的主页,生日在9.18,零零后。
我鬼神差使的打出:
“同SZ。”
“我们一起自杀。”
在扑约的路程上,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看见对象是个女生的时候,心里多少安定下来。
借着买东西的名义,去超市拿了寄存的沙子,在余光扫过蛋糕柜时,想起甜的东西能让心情变好。
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口味,就一样都拿了一个,装在塑料袋里,出门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心里还一阵阵的发虚。
我只能用微笑伪装自己,好在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进入旅馆本想看她的身份证,但这个计划很快泡汤了。
我收回哥哥的身份证,握在手里炽热发烫—
在电梯里和她说生日快乐,递给她生日蛋糕,她毫无反应,还冷冷的撇过一眼。
我用微笑缓解气氛。
进入房间后她马上准备好了一切,我看着木炭被她有目的性的摆好,紧接着掏出打火机—
我立刻上前蹲在她面前:
“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我想等女朋友的信息。”
在后来编造的故事中很多都是套用了哥哥的事迹,我根本不知道信息能不能设定时间发送—但幸好她真的不在意。
我拿起手机,百度什么可以缓解情绪。
感觉到她坐在那里情绪开始越来越强烈,我看见了电视的开关—
我又去开了窗子,并承诺一个小时后就把它关上—好好地‘上路’。
我陪她聊了些事情,从家庭到生命,刻意去问她对未来的看法。
她说:“未来能怎么办?现在都这样了,如果我过的很好,我未来一定要挣很多的钱,然后搬出这个家。”
我笑着说她能实现的。
她觉得我在说下一辈子的事。
时间很快到了,我设定的闹钟提示音在口袋中不断的震动,我说:
“你等等我在弄个东西。”
在厕所拿出准备的沙子放在盆里,怕她不耐烦洗了顺带的水果递给她。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点燃了。
烟雾在渺茫升起,她要去关窗户的时候,我大步迈去:“你坐着吧,我来。”
关窗户的时候偷偷留了缝,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能吹到窗外的风。
我听到她问我:“你女朋友给你发了什么?”
说一句话就是浓烈二氧化碳气深入肺腔,她又问了第二遍。
我已经编造不出什么爱情故事,如实说了我不知道。
她还说了什么,但声音越来越小。
我觉得自己意识已经有点恍惚,立即先把离自己最近的窗户推开,捂住口鼻走到她面前。
“你后悔了吗?”
她睁着眼睛看着我。
跳楼的人最后一刻容易后悔,人生即将结束的时候,走马观花一生总有遗憾的地方。
不知道她有没有这种觉悟。……
不知道她有没有这种觉悟。
沙子很快扑灭了木炭中的星火,我拖着最后一点的理智,开门到外面,大叫: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后记:
我在医院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我的父亲,他站在柜子面前,用勺子把粥放凉,背影似乎更加驼了。
他端着粥转身过来,与我对视的一瞬间立在远离原地,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去买。”
他拿着钱包很快就下去了。
我的视线落在三张椅子搭成的床,上面简单放了床被子,还有他的外套,背包,水瓶。
我忽然就想到了母亲生病期间,心口又开始疼,我叮嘱自己不能在想了……不能在想了。
护士推门进来,过来给我吊点滴。
我哑着声音问:“和我一起送过来的人呢?”
“他没事,轻微中毒,挂了几天水就回去了。”
我到处找手机,点开QQ,打开他的聊天界面,灰色的头像,离线中。
“在吗?”
发出去,很久他都没回,我按捺不住又打了一句:
“你还活着吗?”
过了一个小时,在我以为他不会在回的时候,他回了:
“好好活着。”
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我。
亦不知该回什么,余光突然看见输液管红红的一片,我跳起来大叫:“护士!11床封针管!”
那件事情后父亲似乎很在意我的感受,只要我情绪一波动,他立马就闭口回房间。
但有些东西骨子里带的改变不了,父亲时间长了又开始逼逼叨叨,甚至说出更过分的话。
但已经释然了,我又打开QQ,一只狗的头像跳入视线。
我加了他自己的微信,打探到原来是九六年的,名字叫梁寻。
他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哈士奇,摇着尾巴讨好的看着镜头。
他的朋友圈里发的是一些学术论文,风景,和他哥哥一样,还喜欢转发一些文章。
点开私信,我发过去:
“ZS小队的群已经被警察封了,群主也被抓了。“
他打了好长一串:“虽然无法让里面所有人解脱出来,但我明白在气氛压抑的生活下,精神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发了个憨憨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
“我到了。”
“哎呀,你怎么老是比我先到。”
(完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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