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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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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宁嘟嘴,抱住母亲嘟囔道:“我想跟娘在一起,  娘带我去好不好?我好久没出门了。”



  林氏闻言,  怔了怔。女儿活泼好动,  替丈夫守孝那三年憋坏了,一出孝就天天跟在侄女身后,  早上去找附近交好的姐妹玩,  中午快吃饭了才回来,  吃完继续往外跑,但自打正月女儿连做几晚噩梦后,小丫头就不爱动了,天天守在她身边。



  “安安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与姐姐吵架了?”牵着女儿进屋,  林氏落座,扶着女儿肩膀问。



  宋嘉宁茫然地摇头:“没有啊,娘为什么这么问?”



  女儿神情不似作伪,林氏更困惑了,  疑道:“那你为何不去找她玩?”



  宋嘉宁已经打定主意要疏远二叔一家,  也一直在等机会提醒母亲二叔一家的不堪,  这会儿便低下头,  攥着小手闷闷道:“姐姐不喜欢我,  那天我去找她,  听见二婶劝姐姐别欺负我。姐姐不高兴,  二婶就说,说咱们家有钱,姐姐对我好,娘才愿意给二婶钱,还说等咱们家的钱用完了,姐姐就可以欺负我了。”



  林氏脸色陡变,女儿才十岁,只知道吃喝玩睡,肯定不会说谎,那弟妹……



  “娘,二婶让姐姐欺负我,她是不是也不喜欢我啊?”宋嘉宁抬起头,红着眼圈问。她真的委屈,为前世叔婶的苛待委屈。



  女儿懵懵懂懂可怜巴巴的,林氏一下子也红了眼圈,突然特别愧疚。她一直觉得自己命苦,对她如珠似宝的父母年迈辞世,曾经兄妹情深的哥哥耳根子软,因为嫂子竟渐渐疏远了她,远嫁江南,恩爱日子没过几年,丈夫也不幸病逝。过去的三年,她整日沉浸在悲苦中,却忘了女儿比她更命苦,小小年纪没了父亲,真心喜欢的婶母、堂姐看似和善,其实暗藏心机。



  “怎么会呢,我们安安最乖最懂事了,谁都喜欢安安。”憋回眼泪,林氏亲亲女儿额头,温柔地说。



  宋嘉宁豆大的泪疙瘩吧嗒掉了下来,有娘真好,被娘亲哄的感觉真好。



  女儿说哭就哭,林氏慌了,知道女儿想去看成片成片的桃花,她马上哄道:“安安不哭,娘答应带你出去玩,你要是把眼睛哭肿了,咱们就不能出门啦。”



  宋嘉宁顿时破涕为笑。



  林氏也笑了,亲自帮女儿擦脸,重新涂一遍面脂,再牵着女儿去吃饭。



  早饭很简单,娘俩一人一碗三虾面,中间摆一碟四个肉馅儿汤包。这都是宋嘉宁深深怀念的儿时味道,光闻着饭香便直冒口水,立即在红木圆凳上坐好,先夹起一个汤包,蘸蘸醋,开心地吃了起来。



  吃完一个汤包,宋嘉宁开始吃面,吃两口面再吃一个虾仁,荤素搭配,津津有味。



  林氏这三年食欲都不佳,但今天不知是被女儿大快朵颐的姿态感染,又或是刚刚想通了,决意养好身体再妥帖照顾女儿一生,看女儿吃得那么香,她胃口居然也上来了,平常只吃几口的面,今早全都吃了,还夹了一个汤包。



  宋嘉宁见了,高兴地不得了,夹起最后一个汤包孝敬母亲:“娘再吃一个。”



  林氏摇头笑:“安安吃吧,娘饱了。”



  宋嘉宁瞄眼母亲纤细的柳腰,误会母亲怕吃多了长肉,这才自己吃了。



  饭后林氏让丫鬟知会车夫准备骡车,她回内室换衣服,将身上绣着兰花的春衫换成一条素净的豆绿色褙子,底下配条白裙,朴素淡雅,是那种走在街上毫不起眼的打扮。衣服换好了,林氏再将头上的玉簪换成木簪,唯一换不掉的,是一张白皙清丽、万里挑一的美人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林氏蓦地生出一丝伤感,桃花开了有人赏,她空有美貌,奈何喜欢赏她的相公,早就不在人间。



  “夫人。”丫鬟秋月托着一顶白色帷帽走过来,轻声唤道。



  林氏回神,淡淡一笑。



  打扮好了,林氏牵着女儿的小胖手,带着秋月往外走,走出大房院门,迎面撞见脚步匆匆的胡氏。因为女儿的话,林氏心中已不喜这个妯娌,但表面的礼数还得维持,便暂时取下帷帽,客气地问胡氏:“弟妹行色匆匆,出了什么事吗?”



  胡氏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宋嘉宁娘俩,干笑道:“没事没事,听说你要出门,我过来瞧瞧。”



  林氏低头看女儿,浅笑道:“安安想去看桃花,我看天气不错,带她去桃花岛逛逛。”



  胡氏暗喜,嘴上却道:“是该去看看,嫂子天天闷在屋中,出去透透气,对你身体也好。那你们快去吧,这会儿码头登船的人还不多,再晚点就得挤了。”说着殷勤地让出地方。



  林氏点点头,领着女儿走了。



  胡氏笑着将娘俩送到门口,亲眼看着自家骡车拐弯,她立即叫来女儿,以探亲的名义回娘家了。两个县城毗邻,但林氏坐骡车走得慢,回头弟弟骑驴追赶,说不定能赶在林氏前头抵达太湖边上。



  ~



  骡车走得又稳又慢,不过林氏携女春游,本就是为了放松,因此并不着急。



  江南春光好,普通一条官路两侧也都有景可赏,波光粼粼的水田,随风摇曳的绿柳,时常还会有三两株桃树、梅树映入眼帘,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鸟雀啁啾,静谧安详,宛如一幅隽永的江南画卷。



  “娘,你看天上!”宋嘉宁趴在窗边观景,突然兴奋地叫母亲。



  林氏靠过来,仰头,便见一行大雁结队而行,一路向北去了。



  触景生情,林氏突然有点想京城的家。丈夫去世时,兄长过来吊唁,曾悄悄问她想不想改嫁。林氏不想,而且她也不想影响兄嫂的感情,真要改嫁,她就得先回娘家,但嫂子不喜欢她,见面肯定会冷言冷语讽刺。



  摸摸女儿脑袋,林氏重新坐正了。



  骡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太湖边上,晴空万里烟波浩渺,离岸最近的小岛便是桃花岛,每逢春日岛上桃花如霞,在本地颇负盛名。到了开花时节,远近百姓、富商、官府人家便会挑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前去登岛游玩,赏花怡情。



  娘俩来得早,岸边无人,湖面上一共有三艘小船,一条乌篷船已经出了,一条乌篷船停在边上,另有一艘简陋小船,是手头紧张的普通百姓喜欢搭乘的。林氏嫁妆丰厚手头宽裕,下车后,丫鬟秋月直接去乌篷船那边问价了。



  “包船五钱,等十人客满再船的话,每人五十文。”船夫用本地话说。



  秋月直接摸出一个五钱的银角子,递给船夫:“我家夫人包船了。”



  船夫笑着道好,收起银子,殷勤地搭放船板。



  林氏攥紧女儿小手,娘俩一起登船。



  主仆三人坐好了,船夫刚要出,岸上忽然传来两道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高声喊道:“等等!”



  那声音中气十足,船夫抬头,两匹黑头大马已经近在眼前,领头一人穿一身灰袍,浓眉大眼,生的十分周正,有种习武之人的气势。见他没有撑船,浓眉男人便放慢度,让后面的人排在他前面。



  船夫看过去,一眼就看呆了。换上来的这位,三十出头的年纪,穿黑色圆领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白玉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芒,一看打扮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再瞧这人容貌,眉如青峰眼似寒星,面容冷峻,比戏台上的将军还威严。



  看得出神,竟没注意对方何时下的马,等船夫反应过来,冷脸男人已经大步上了船。



  船夫为难了,刚要解释这船已经被人包下,落后的男子突然丢了一物过来,船夫本能地接住,低头一瞧,好家伙,竟是一个小元宝。船夫咧着嘴把元宝踹到怀里,人没动,竖耳听船里面的动静,如果三个女人不闹,他便默默撑船走了,赚两份钱。



  秋月面露愤愤之色,用眼神询问主子,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她立即去找船夫理论。



  林氏戴着帷帽,透过帽纱飞快扫了两人一眼,微不可查地朝秋月摇摇头。



  秋月也看出新来的两个男人不好惹了,懂事地低下脑袋,不该看的不看,免得惹麻烦。



  林氏另一侧,宋嘉宁本想看一眼便收回视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斜对面的黑衣男人就越眼熟,越眼熟就越忍不住一直盯着看,试图回忆起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结果看得太入神,黑衣男人突然朝她看来,视线犀利如刀。



  宋嘉宁一慌,连忙往后躲,然后就在与男人目光相碰的短暂瞬间,宋嘉宁突然记起来了。她没见过这个黑衣男人,但她曾与一个酷似对方的世家子弟过了足足七年,那个人,便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卫国公府世子……



  郭骁。



  林氏没告诉女儿,让窦义换身衣服,暂且假扮自家家丁。郭伯言的意思她懂了,但昨晚林氏要求做国公夫人,其实有两个目的。她由衷希望郭伯言恼她痴心妄想,一气之下厌烦了她,不再纠缠她们母女,但显然,郭伯言对她的觊觎过了一个国公爷的理智。



  第一条路已经被堵住了,现在,林氏将摆脱郭伯言的希望寄托在了卫国公府太夫人身上。别说堂堂国公爷,便是普通的芝麻小官,有几个会娶寡妇当继室的?郭伯言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太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打消郭伯言的念头,届时她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许能劝服郭伯言放过她。



  抱着这种念头,林氏当然不会透露给女儿,最后真躲不过,改嫁之前,她再告诉女儿也不迟。



  “娘,舅舅不高兴咱们回去怎么办?”



  此次北上,一家人走的水路,宋嘉宁趴在窗边,一边兴致寥寥地赏岸边风景,一边无精打采地问母亲。两辈子,她对舅舅的最后印象停留在母亲病故,舅舅来吊唁那日。舅舅跪在母亲墓前,哭得很伤心,说了很多他对不起母亲的话,事后还问她要不要随他去京城。



  宋嘉宁知道舅母不喜欢自己,当时二叔二婶又极力挽留,宋嘉宁便没有答应。那时宋嘉宁还觉得舅舅是喜欢她的,可当她认清二叔一家的真面目写信回京求助时,舅舅竟然连个字都没亲手写,全是舅母字迹,之后几年舅舅也没有来江南探望她这个外甥女,宋嘉宁就彻底断了依靠舅舅的念想。



  给郭骁当小妾时,郭骁曾问她想不想知道舅舅家的近况,宋嘉宁摇头拒绝了,他们不认她这个外甥女,她何必打听?人家过得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不会的,我们安安乖巧懂事,舅舅最喜欢你了。”林氏将女儿叫到身边,柔声哄道。她说的是实话,兄长很喜欢这个外甥女,每年都会送一堆礼物过来,只是兄长有个惧内的短处,恰好嫂子又不待见她,兄长才不敢明着对她们好。



  宋嘉宁嘟嘟小嘴儿,想到都快记不起模样的舅舅舅母,想到住在京城的郭骁与端慧公主,她担心地连饭都吃不香了。



  在河上漂了一个多月,四月底,客船终于抵达通州码头。



  外面日头毒,林氏戴好帷帽,帮女儿也戴上,娘俩手牵手下了船。



  “妹妹!”有人扬声唤道,惊喜的妇人声音。



  林氏闻言,意外地抬起头,就见远处兄嫂正快步往这边走来。兄长笑得真诚,林氏并不奇怪,只是,嫂子柳氏怎么也笑得那么亲近?以前见面,柳氏可是连个好脸都不乐意给她,巴不得没有她这个小姑子。



  “妹妹,你们可算到了,我跟你大哥从收到你那封信后就开始盼,都盼了一个月了。”来到跟前,柳氏兴奋地道,瞧瞧林氏,她夸了一通,夸完摸摸宋嘉宁的小脑袋,继续夸宋嘉宁:“嘉宁越长越好看了,要是再瘦点,肯定比你娘还美。”



  宋嘉宁呆呆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这么热情,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位舅母吗?



  母女俩都没反应过来,旁边林正道看着对面美貌依旧的妹妹,久别重逢的欢喜渐渐被担忧压了下去。三月底,与妹妹的家书同时抵达林家的,还有一位卫国公身边的小厮,那小厮说了,国公爷看上了妹妹,叫他们夫妻好好伺候着,不许有任何怠慢,还告诫他们管严嘴,在国公爷回京之前,不得传出去半个字。



  妹妹与卫国公不清不楚,林正道担心极了,妻子柳氏却高兴地不得了,把妹妹看成了她结交权贵的青云之路,所以一改往日厌恶妹妹的嘴脸,巴巴地跟着他来码头接人。



  妻子势利,见风使舵,林正道不喜这一点,可当年是他看中妻子貌美聪慧,巴巴地娶了回来,如今子女都大了,有些事情,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前妹妹住在江南,姑嫂俩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眼下妻子有心巴结妹妹,他乐见其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与卫国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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