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叠最厚的甲
天才蒙蒙亮，路安戈便洗漱完毕，披上校服外套走出了房间。
路过客厅时还能瞧见昨晚那狂欢的宴席，散落在沙发上人影衣衫不整，带着满身的酒气，此刻还沉浸在宿醉的美梦当中。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路安戈算是见识到了。
安妮在将霜龙陈酿调制好之后拉着小妮和李凛搭起了草台班子，让人难以抗拒的酒香加上她侵略性极强的女王气场很快的便带坏了两个小姑娘，随后便是群魔乱舞，午夜的狂欢。
拎着几张薄毯把外泄的春光遮住，免得彻夜未归的秋山同学回家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天降横祸大概便是那时的最佳形容词，苍穹贤者都保不住他。
天色尚早，但已临近了开课的时间。
古老者的新生只有他一人了，齐先生作为上半学年唯一的本院系教师，他对路安戈还是挺关照的。
先生允许了路安戈的提议，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路安戈的课程将会调整，推掉所有必修的理论课程，比如说历史、基础的生物、矿物、草药辨识等，专心学习古老者的术式术印。
为了在月底的被挑战赛上免遭黑手荼毒，他得先学会一些看家本领。
苟命。
或者说保全有用之身。
源看中了路安戈的时光法则，希望他能够成为合格的辅助者，在肃清南之朱雀的战斗中发挥些作用，那么保命也就成了他不得不上心的事情。
本系的课程不需要前往东区，出了宿舍直走，穿过那条还算热闹的小吃街便来到了本系的直属教学楼。
房间内空空荡荡的，一张软垫，一张课桌，滚烫的开水冲泡开了茶叶，齐先生已经在教室里了。
“先生早安。”路安戈问候道。
“坐吧。”
齐先生依旧是那古代教书匠的装扮，不过今天的发髻并不散乱，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小口的喝着。
“你对自己了解多少。”
因为只需要教导一个学生，齐先生也无须照本宣科，一对一的私教更在乎发掘个人的长处，并补足短板。
“放心大胆的说，错了也没关系，你需要正确的认识自己的力量，学习不是盲目的大包大揽。”
思考了片刻，路安戈开口道：
“目前我用的最多的是时光之力，终结、停滞、死亡，是我现在掌握的律令，但死亡律令我似乎还不能流畅的使用，应该是我自身的实力不足。”
“终结能让我加速外界与自身的时间，如果作用于其他人，必须破开源能触及本体才能生效，不如加速自身，我能闪开绝大多数的非指向性攻击。”
“停滞只在我自己身上用过，虽然是减缓时间流逝，但与终结带来的效果似乎很相似，快到了极致之后看任何东西都是缓慢的，可停滞会让体内的源能流动同样减速，只有意识海不受影响。”
路安戈尴尬的摸摸鼻子。
“用来看书的话还行，其他方面的作用我还真不了解。”
“至于火，元素之力让我能将多种能量作为火焰燃烧的柴薪，点燃后转化为我自身的源能，但过度的转化会让我感到疲惫，而且燃烧源能的话还需要原主人的配合。”
“而且我还没找到快速恢复精神的方法，终结的加速对此无效，它只能跳过肉身的恢复期。”
说道这里，路安戈不免暗自咂舌，好像自己似乎并不弱，月底难不成能反杀一波？
他从次元空间中拿出了一块钢铁残片，断裂部的切口光滑，是类似于肌肉纤维的纹理，粗壮且坚韧。
“意志分身觉醒后诞生的天赋能让我对自身源能造物进行修补，不单单是修复伤口。”
那钢铁残片上染起了火光，光滑的切口上生出了许多金属丝，是被凭空凝聚出的，而不是再生那样的生长。
“昨晚我试了很久，只有被我源能转化过的物质才能接受这样的修复，我治愈不了其他人，也恢复不了沾染了其他意志的物品。”
“大概就是这样吧，好像还行。”
不知廉耻的路安戈先生似乎还想要更多，这臭不要脸的发言让齐先生继续默默的喝茶，一点都不想理这个小混蛋。
“你个臭小子，知足吧。”
齐先生难得的开口骂了一句，随后放下了茶杯，眼中带着笑意。
“幻形装甲与泰坦核心的结合让你有了足够大的拳头，元素之力为你提供了足够使用的源能，分身觉醒的天赋解决了恢复与治愈的问题。”
“哪怕你不去过多的作为，哪怕按部就班的学习，你也并不需要担心月底所谓的挑战，对么。”
“路安戈，你在害怕什么？”
身为时光的持有者，操纵者，征服者，有史以来所有觉醒了时光之力的人都不曾死于他人之手。
那时光的洪流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却不会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能够无所顾忌的加速时间，哪怕利刃已经贴在了他们的脖颈，他们都能从容的避让。
那些迅如疾风的动作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甚至呈现出可笑的迟缓。
这是时间的力量，令人嫉妒，却让人无可奈何的力量。
也许一秒钟对其他人而言极为短暂，甚至都感觉不到它的流逝，但对路安戈而言，他能截取出这短短的瞬息，操纵时光的法则让它的流速千百倍，甚至是千万倍的增加。
当承托着时光之力的白银之火燃起时，转瞬便是沧海桑田。
“大概因为，就算再怎么操纵时间加速，我也躲不开光，闪不开那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直接降临在身上的力量吧。”
在阿德莱德，在这个源能为主宰的世界中，时光不是无懈可击的力量。
“我见过死亡，也零距离的触摸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路安戈平静的眼神与齐先生对视着。
“我怕死，比谁都害怕，我见识到了那我避之不开的光束激流，我也见识到了被战争法则瞬息碾压的无力闪躲。”
“我想多学些东西，哪怕我闪不掉，他们也打不死我。”
“文森学长也说了，我们古老者的训诫，不就是保全有用之身，活着才有输出么。”
意志分身觉醒时所诞生出的天赋便是内心渴求的写照。
他抗拒死亡，所以最初的分身替他承担了一切伤害。
他不愿见到残破的缺损，所以觉醒了修补缺损的力量。
自始至终，路安戈都小心翼翼的活着，他被要求活下去，这份母亲弥留之际的期盼贯彻了他十余年，不算太过短暂的人生。
所以他找到了坚厚的外甲，用钢铁去包裹那脆弱的身体。
所以如今他害怕着、畏惧着，然后渴求着、追寻着更加强大的力量，叠最厚的甲，挨最少的打。
当年逼迫自己去经历那些命悬一线的惊险挑战，行走在钢丝细线之上，不也是隐约察觉到了，不作则死的预兆了么。
你瞧那碎裂残缺的灵魂，差一点点，他可就真的没了。
“我知道了。”
齐先生读懂了路安戈话语中的意思，比路安戈多活了上百年，岁月的积淀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也能去理解、包容许多不一样的想法。
可如路安戈这般，还真是有些少见。
“那么，今天的课程正式开始。”
一本用黑曜岩石为材质制作的巨大书籍被齐先生放在了路安戈眼前。
起源术式——火之卷
“翻开第一页，我先告诉你，什么是术式。”
古老者所掌握的力量，就此向路安戈揭开了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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