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杀意沸腾
“鱼呢？”
潜入水中的路安戈不由得纳闷道。
除了一开始出现的章鱼和刚刚刺破水面刺杀他的刺刀鱼，潜入水中后的路安戈再也没见着任何活着的生物。
池水极为透亮清澈，在幽蓝色的光芒中成为了一块通体晶莹的无暇蓝宝石，水中的视野范围起码也有六七百米，已经足够看清楚周遭的状况。
几乎是在水下再次探了一圈，可没发现任何活动的生物，就连刚才逃窜的刺刀鱼都未曾看见，极度安静的水池让路安戈不免有些不安。
幽暗恐惧，密闭恐惧，深海恐惧，这些本能性的害怕如果没有足够多次的经历与粗大坚韧的神经没人能够幸免。
虽然面上从来都是处变不惊，可还算是个正常人的路安戈依旧会怕，只是以前表现不出来，而现在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
硬着头皮再次溜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失落让路安戈不想继续下潜，距离水池底部还有至少七八百米，他想缓一缓，除了单调的气泡声，这死寂的水池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声音。
刚刚走出黑暗便再入寂静深寒，他甚至都开始怀念之前还有小怪兽和他打架的时光，别说什么刺刀小鱼，就算是再来点触手怪大章鱼他也乐意啊。
让人陷入疯狂的东西有很多，孤独的寂静绝对是其中之一。
快速的上浮，那不过几十米的无水环境好歹还能有些回声，自说自话还能解解闷，再不济与分身来段你知我知的相声，回声还能当做是捧场的观众，毕竟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就当有人围观好了。
当太阳神的脑门撞到了天花板时，路安戈发现了些许不妙。
原本数十米高的无水之地如今仅有不到十五米高，太阳神半个身子窜出水面后，脑门就碰到了天花板。
“这是打算把我淹死在这？”
现在还算是个人的路安戈是需要氧气的，供给呼吸的氧气存储在钢铁肌肉之中，如果外界有合适呼吸的空气，那近乎于血肉的钢铁能有效的置换气体。
在深潜之前，钢铁肌体被当成了巨大的压缩氧气瓶，存储了足够的气体供给呼吸。
试炼用的空间很显然并不是针对任何一个人定制的，如果没有钢铁机甲，因为呼吸而需要频繁往返上下的学员们多半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要前往下一关，必须赶在彻底失去呼吸空间之前？”
但这个设计绝对不单是为了限定时间，尚未被完全淹没的空间如此的安静本就是一种十分明显的提示。
“在彻底被填满之后，大概这里才会彻底的热闹起来吧。”
没有丝毫犹豫，在机甲内尽可能多的存储空气，将日轮的推力提升至最高，以爆炸方式出现的高压蒸汽成为了水下行进的第二个加速动力。
池底不过千余米深，越往下的水便越是寒冷，甚至超过了冰结的临界点，被冻得有些发脆的钢铁失去了曾经优秀的延展性，钢铁巨人的行动开始变得笨重，肌肉伸展收缩时能听到细微的吱嘎声。
但日轮的火焰不可能将机体完全覆盖，升腾的水汽会遮蔽所有的视线，与成为瞎子相比，动作僵硬也就僵硬些好了。
水池的底部生长着无数巨大的异型水晶，那些幽蓝的光便是从水晶上透出，当来到了极近处，这些散发着幽光的水晶才揭开了真实的面目。
它们并非死物，反而类似于胎盘或者子宫，每一个巨大的异型水晶就是一个尚未完全发育出的生物个体。
也许那个开局就拖人下水的章鱼便是一个提示，一旦被他拽入了水池底，那么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池底的奥妙，但路安戈很果决的自断右腿，顺带做了一份章鱼烧，被煮熟的章鱼哥显然失去了最开始的导游作用。
那些刺刀鱼便是从水晶中孵化出的第一批完整生命。
个体小，又是将所有能力都点在了破甲与速度上，那脆弱的生命力让他们成为了廉价的炮灰，但不得不说，这东西是十分实用的炮灰。
在看清了池底的真面目后，那些藏身与水晶簇间的刺刀鱼纷纷钻了出来。
以百为小群，十余小群组成了规模上千的巨大群落，它们环绕在太阳神的四周，急速的环绕穿行带起了巨大的漩涡。
一个将太阳神牢牢撕扯，将他变成活靶子的定点漩涡。
后退、蓄力、加速、突刺。
似乎是约定好了一般，它们极有规律的分批次突入，用快到极致的速度趁着漩涡不注意，从湍急的旋转水流缝隙间穿过，自杀式的亡命袭击瞬间就让太阳神浑身上下都扎满了牙签。
那些后来者寻觅着前辈刺出的孔洞奋不顾身的再次扎入，刺穿了先驱者的肉身，将坚硬的，如同三棱破甲锥一般的鱼骨刺刀再度刺入。
厚重的钢铁难以抵御这针对性的破甲穿刺伤害，仅仅是三五轮攻击，机甲较为纤细的部位便已经被贯穿，大腿、手臂、头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只有胸腹部那厚重的装甲尚未被击穿，但那密集的凹陷孔洞显然已经破坏了钢铁身躯的完整性。
被压缩在钢铁肌体内的空气也被快速的释放，高压空气排开了水流，搅乱了漩涡的流动压制，禁锢身体的力量顿时一松。
摇摇欲坠的日轮在这一瞬间发出了刺目的亮光，钢铁的机甲上被火焰覆盖，数千度的高温蒸发出了隔绝水源的球形屏障，后续袭来的刺刀鱼穿透了水幕，却穿不透这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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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分如刷屏一样的出现，那些未能刹住突刺脚步的刺刀鱼纷纷成为了火焰屏障的祭品。
池底那不科学却很魔法的深寒池水极大削弱了火焰，原本路安戈是想在这里种一颗小太阳，结果只能点亮个日光灯，但应急却也足够了。
缺失的肢体不断的修复，蠕动的钢铁挤出了一团团肉泥，转瞬间就被蒸干了水分变成了发脆的碎屑。
“我们麻烦大了，路安戈。”
“是啊。”
好久都没存在感的意志分身淡淡的开口，他负责机甲的能量调动与转化，让本体仅需在意战斗，无需顾虑后勤。
火焰的屏障外接连不断的传出源能波动已经不再局限于白银，半步黄金阶的怪物真正不断的苏醒，想必上涨的水面已经填满了所有的缝隙，真正的袭击即将到来。
这群生活在冰寒池水中的怪物有很大的几率会将太阳神机甲作为首要围攻的目标，相较于活在冰冷池水中的“同类”，这炽热的火焰是他们共同厌恶的东西。
毕竟水火不容嘛。
没有按照剧本走，钢铁机甲赋予了路安戈长期深潜的能力，过度的小心探索也让他错失了许多本应该早早就发现的问题。
“出口应该就在水底，难不成得一寸一寸的去摸？现在哪来的那么多悠闲的贤者时间。”
“还不是因为你太胆小，早点潜水下来不就好了。”
“吐槽自己好玩么，路安戈？还不如想想应该怎么办，半步黄金也许突破不了火焰护罩，黄金阶可不一定。”
“不被攻击的话还能坚持两个小时左右，开始炸鱼吧本体，我们的氧气量也不足了。”
“源能转化上限还有多少？”
“差不多12万，省一点大概能丢一百发，水底的压制太大，而且元气的存在方式也很奇怪，威力会小一半。”
火焰护罩骤然收缩，不再受低温冻结的机甲恢复了原本灵活的身姿，但升腾的水汽与气泡阻隔了全部的视线。
下潜的地方背靠着水池的一面墙壁，差不多是中间线的位置，再次确认好方位，路安戈开始改造太阳神的双臂。
参考了刺刀鱼那几乎能无视水阻的身体结构，双臂化为了标枪鱼雷，额外的电磁弹射架能提供不俗的初速。
破开火焰，破开水体的标枪鱼雷钉在了百米外的水池底，没有生命的波动，也未曾有生命的热量，冷冰冰的钢铁没有存在感，围在太阳神身旁，被那炽热所吸引的水下怪物们没有在意这奇怪的东西。
晦涩的铭文黯淡无光，所有的力量都被钢铁封存，藏身其中。
集封印、禁锢、毁灭于一身的太阳历石静悄悄的躺在了水池底，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那高温火焰的护罩消失不见，在确认了发射出的钢铁不会被引起这群盘踞怪物的好奇后，日轮爆燃，推动着机甲飞速的贴着池底穿行。
不断修复再生，随后转化形态，一枚枚定时炸弹间隔数百米安设，“米”字型的排列能够让爆炸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虽然水底不是主场，可对拥有时光停滞力量的路安戈来说，如果只是一心想跑路，这群迅捷的鱼儿也是拦不住他的。
在黄金阶怪物苏醒前，他将所有的太阳历石放置完毕，源能见底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虚假的“无限火力”终究比不上史蒂文那原版的效果。
“大地之子难不成精神力也是无限的？还是合成源能不需要精神力？”
哪怕泰坦核心依旧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储备，但如今已快到了转化的上限，大胃王也有被撑死的一天，路安戈贪心不足的开始羡慕史蒂文。
“黄金阶的要醒了。”感知着周遭源能波动的分身警示道。
“好！”
虽然很想等黄金阶的怪物孵化完成，但想想都知道，穷人版的太阳历石能炸死半步黄金就算是撞大运，真正的黄金阶没几个脆皮的，况且爆炸又不是真打算杀敌。
暗淡的铭文在同一时刻被点亮，方圆数百米的冰寒池水在瞬间凝固，它们被指定为封印的对象，凝固的时间让池水不再流动，甚至不能改变当下的形态。
一百枚弱化的小太阳在池底出现，猛然扩张的热浪勾连成了一个整体，被凝固池水牢牢固定的是孕育黄金阶怪物的幽蓝结晶，已经即将完成“孕育”，那些水晶簇比不新生时那般脆弱。
路安戈也从未想过要炸碎这玩意，他需要的是将这些覆盖池底的水晶簇扫荡干净，让被掩藏的通路出现。
升腾的热浪托起了凝固的水体，硬生生的将水晶簇连根拔起，在幽蓝的背面，是漆黑坚实的地面。
所有的阻碍都被扫空，膨胀的太阳将这里抽成了真空，燃尽了残余的空气，将那凝固的水层向上推送着，遭受挤压的池水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涌来，冰寒被烈焰烧灼，滚烫的水汽填满了整个空间。
像是个高压锅一般，但尚且还蒸不烂那钢铁的机甲。
暗藏的洞口出现，与上一层不同的是，这里光是露出的洞穴就有三个，但不容路安戈仔细挑选，他找了个最近的飞扑而去。
被压迫到极致的池水在太阳熄灭的瞬间携千钧之力猛的砸了下来，不说那其中一间发狂了的水兽，光是那泰山压顶一样的水墙就足够让人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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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又有人来了啊。”
“秋山，你不是说机械炼金就你一个到黄金的么，怎么还有个机甲？”
巨人伸出了粗壮的手臂轻飘飘的接住了半空中掉下来的钢铁机甲，对着面前那高大却纤细的人影问道。
“维森，我可没骗你。”
主体为纯白的机体上缠绕着雷霆，秋山伸手揽过太阳神。
“他是古老者学院的，我的好朋友路安戈。”
“滋滋滋~~~”
跳跃的电光在太阳神上跳动着，隐约能闻见一股焦香。
是电烤肉的味道。
钢铁中挤出了个焦黑的人影，路安戈浑身抽搐着，嘴里吐出了一抹黑烟。
“喂！他好像快死了！”
巨人盖尔捅了捅秋山，激起了一团反击的雷霆。
————
“是啊，你也准备一起上路么？”
站在无数的尸骸之上，李凛抹去了利刃上沾染的鲜血，死神的虚影接连不断的从尸山血海中浮现，吮吸着令人愉悦的死亡之气。
她看向了这群组队前来的白银阶，猩红的嘴唇勾勒出了残酷的微笑。
刚刚屠尽了两只白银怪物群落，杀意正在沸腾。
站在尸骸的顶端，她回答了来着的疑问，并发出了死神的邀请。
“干掉我，你们能拿到一千三百分哦。”
“要不要，考虑一下？”
沸腾的死亡浪潮正不断的翻涌，刚刚消耗的源能在快速的恢复，李凛，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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