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看着这三行字，津生只感觉槽点满满。


 第一行显示的倒是在预料之中。


 第二行的[空白]是什么鬼？


 系统不是会在这一行词条里给出一个简短的评语，来概括怪异的状况吗？


 [空白]的意思，是茅原千穗这个灵完全没什么好概括的？


 这个家伙，总不成死了后就变成白痴了吧？


 至于第三行嘛……


 “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你丫一个系统，给我打个问号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津生按捺不住心中强烈的吐槽欲望，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骂归骂，手下动作不能停。


 茅原千穗的灵体刚才看着还是180P，起码还有个人形，现在都快变成马赛克，成我的世界了。


 津生走过去，抬手将连接着她的8条蛛丝扯下来，然后伸手探入灵的胸口。


 手伸进去摸了两下，不出意外地触碰到一个硬邦邦像是木片一样的东西。


 津生并没有轻举妄动，先用法力配合之前布下的法阵笼罩住茅原千穗，这才动手把那块“木片”给拿了出来。


 “木片”黑漆漆的看不出材质，一面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花纹，另外一面……好吧，同样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花纹。


 津生翻看了两下不得要领，便把它揣进兜里，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茅原千穗的灵上。


 可能是津生抽出了这段时间作为她核心能源的木片的缘故，茅原千穗的灵变得更糊了，眼看着就要从我的世界变成俄罗斯方块。


 津生赶紧围着她画了个聚灵阵，同时手掌按在她的胸口，法力疯狂运转。


 在津生法力的催动下，聚灵阵的效果得到大幅提升，茅原千穗的灵“画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提升。


 从俄罗斯方块变成MC，再重新回到180P，然后360P、720P、1080P、4K高清、原画、原画HEVC……


 很快，她头顶词条第一行里的【虚弱】已经消失，第三行后面的“？”同时消失。


 “意思是可以把她抓成式神了？”


 津生盯着“可捕获”这三个字，心里琢磨。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灵。


 所谓灵，其实是每个生物死去后都会产生的东西，和“灵魂”这个词的意思差不多。


 99.99999%以上的灵，都会在生物死去后秒没，无法存留。


 只有极少数的灵会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存留更多时间，然后很快又因为各种影响变成各式各样的怪异。


 几乎所有怪异都只会带来负面影响，于是这些怪异要么很快就自然消失，要么很快被祛除。


 “这玩意也是可以收为式神的吗？没听说过啊……”


 从森田真一留下的那些阴阳道相关资料中，津生从来没看到阴阳师将灵也收为式神的记录。


 毕竟灵本来就少，存在的时间又短，连碰到的机会几乎都没有，更不要说收为式神。


 “要不要收了试试？”


 津生忍不住心动。


 “阿诺……”


 正想着收一个“灵”当式神会带来什么后果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忽然从下面传来。


 “嗯？”


 津生低头一看，发现茅原千穗的灵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不仅头顶词条变化，清晰度和分辨率显著提升，更重要的是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正一脸纠结地看着津生。


 “你醒了？”


 看到自己的努力效果显著，津生很高兴。


 “嗯，应该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但是……能请你先把手拿开吗？”


 “嗯？手？”


 津生低头一看，发现随着“画质”提升，现在茅原千穗的灵已经完全变回一个正常女孩子的模样。


 津生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只是为了帮你……”


 “我知道。”


 茅原千穗（灵）爬起身，在津生面前正坐跪好，然后双手按在膝盖前方，深深地弯下腰去，脑袋顶住地板。


 非常标准的士下座。


 “谢谢……谢谢您救了我，如果不是您，我……我……”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哽咽，很快就变成了恸哭。


 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随着哭泣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甚至抖出了幻影……


 “那什么……不知道……咳，还是用你原来的名字称呼你吧。茅原，别哭了，冷静下来，有些事情需要你告诉我。”


 听到津生的话，茅原千穗的哭声慢慢缩小，颤抖的身子也渐渐恢复平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看不到泪水——当然灵体也流不出眼泪。


 “请问吧。”


 津生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看起来还算平静，但身体边缘的颤抖波纹却出卖了她。


 “咳……我就直接问吧，你是不是被那个叫做泽野信二的家伙杀的？”


 听到这个名字，茅原千穗的身子立即剧烈颤抖起来。


 极度恐惧、极度愤怒、极度怨恨的表情在她脸上不停地来回交织，让她的脸孔也随之不停发生变化。


 一缕缕黑气混杂着一缕缕血红色的丝线从她体内冒了出来，眨眼间便已经笼罩她下半个身躯。


 “诶，诶！停下来，停下来。”


 津生赶紧拍了拍她，让她镇定下来。


 掌心附带的清心咒和镇魂诀将茅原千穗体内冒出的黑气红丝全都拍退，也让她的身体重新恢复稳定。


 “呼……谢谢，谢谢……对了，还没问呢，您是……”


 “我叫荒板津生，是个神官。”


 “神官？您吗？”茅原千穗有些惊讶。


 “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吧？”


 津生冲她笑笑。


 他需要尽量把气氛弄得轻松点儿，不然茅原千穗一言不合就变身怨灵，虽然不怕，却也很麻烦。


 “嗯，您太年轻了。您现在……应该还在上高中吧？”


 “对，我今年上二年级，话说你不要敬称，我听着很别扭。”


 “可是您刚刚把我从地狱中救了出来，我……”


 “别可是了，我比你还小好几岁呢，你这样喊会把我喊老。”


 “好吧……”


 ……


 津生拉着茅原千穗一通瞎扯，终于让她彻底放松下来，这才将话题逐渐引入正题。


 茅原千穗其实知道得也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在一个月前的某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回到租房。


 晚上躺上床时，她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好像突然变成了其他人的东西一样。


 “我当时亲眼看到自己的手拿起菜刀插进胸口，就像这样。”


 茅原千穗做出一个拿着菜刀插入的姿势。


 如果以这个姿势插入，那么菜刀的确会像那天津生在血蛛身上看到的一样，横向插入，准确地刺进心脏。


 “你可能是中了傀儡术，又或者有人在你身上贴了傀儡符咒，方法其实还挺多的。”


 “这么可怕吗？”茅原千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灵体边缘随之荡起阵阵波纹。“那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岂不是随便就能控制其他人干什么了吗？”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津生摇头。“傀儡术也好、傀儡符咒也好，想要真的做到控制他人，需要满足的条件非常苛刻。而且就算满足了这些条件，成功的几率依然很低。”


 “那我怎么会被控制住，甚至还被迫自杀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家伙或许早就盯上你了，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工作。”


 说到这里，津生正了正脸色，语气却依然保持刚才的轻松。


 “行了，来，告诉我，你被……自杀了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真的话，我对你死后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


 茅原千穗脸色十分古怪。


 荒板神官这话说的，为什么是对我死后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我还活着的时候就不重要了吗？


 “那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菜刀插进心脏后，我疼了很长时间，然后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很多声音，再后来就来到了一个……一个很黑暗……很可怕的地方……”


 就算有清心诀的帮助，茅原千穗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依然脸上满是恐惧、愤怒和怨恨。


 “在那里，我亲眼看着父亲、母亲、妹妹，还有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波基……”


 “波基？”


 “是我家养的狗，今年已经7岁了，我很喜欢它。但是我亲眼看着那个……那个家伙……”


 “泽野信二？”


 “是他！这个混蛋，不，这个恶魔！这个该死的家伙！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面前杀掉我的爸爸妈妈，杀掉我的妹妹，杀掉波基，我恨他！我恨他！我……”


 ……


 看到在清心咒和镇魂诀的帮助下，茅原千穗并没有再次出现转化为怨灵、恶灵的迹象，津生便不作理会，静静地看着茅原千穗在那里发泄。


 这个家伙，死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她在那个空间里，精神一直饱受最残酷的折磨，却坚持了这么久灵体还没有完全消散，除了她的心智格外坚韧之外，恐怕也和她的灵体极为稳固有关。


 或许正是因为拥有这个特性，她才会被选中，成为泽野信二的目标。


 过了很长时间，茅原千穗总算结束了发泄。


 她又用了一段时间让自己尽量保持住平静，然后看向津生，眼神无比严肃。


 “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杀掉泽野信二。”


 说完这句话，茅原千穗再次双手按在地上，脑袋压低，额头紧贴地面。


 “荒板大人，只要您能帮我报仇，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津生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幽幽开口。


 “那么，你想过没有，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茅原千穗身子一抖，然后陷入沉默。


 津生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次，茅原千穗趴在地上，沉默了比刚才还要久的时间。


 就在津生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身子微动，缓缓直起身，向津生露出苦笑。


 “荒板大人，我的确无法为您做到任何事情，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身体都无法为您奉上。我……我什么都做不到……”


 津生沉默。


 茅原千穗眼神中的色彩一点点消退，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消失，头一点点低下去，整个身体也逐渐变得灰暗。


 就当她的灵体都已经因为绝望而变得暗淡、甚至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时，津生忽然开口。


 “茅原，你错了。”


 “错了？”茅原千穗讶然抬头。


 听出津生话里似乎透露出转机，她的双眼重新绽放出色彩。


 “是的。”津生点头，指着她。“你的身体，我现在恰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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