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进退两难
书宁。
谢倾辞将视线落在房间里挂着的画作之上。
“你没有小字，那我送你一个可好？”记忆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时候慕景临已经开始随着谢绍南开始学习，也渐渐地得到了皇上的注意，身上的冰雪也在一片桃花烟雨之中初见消融。
“什么？”谢倾辞好奇的转头，看着那清俊的面孔，恰逢少年时，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书宁。取义舒宁。”慕景临提笔在纸上落下两个字，笔锋之间隐隐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引得谢倾辞微微蹙眉，那份傲气总有一天要伤人伤己的，可是自己劝不听慕景临，却改变不了慕景临，只是希望慕景临日后可以自己发现吧。
见到谢倾辞蹙眉，慕景临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便又提笔将这字划去，坐在一边不在说话。若是不喜欢便不必再用了，慕景临闷闷的看着眼前的书，可是那书上的字确实一个也没有看进去，之敲得头晕眼花，心情烦躁，便将书一推径直走了出去。
慕景临走在无声的街道上，自己那时候以为谢倾辞不喜欢这个小字，所以很是生气，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谢倾辞终究还是用了那个小字，天知道今天慕景临听到江无意喊谢倾辞书宁的时候，心里的震惊和欢喜，但是又多欢喜就有多愤怒，因为那是自己送给谢倾辞的，现在却从江无意的嘴里喊出来！这种感觉直接化作了无边滔天的怒火将慕景临所有的理智尽数吞没，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夜探香闺的戏码。
喜欢谢倾辞贵公子有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像江无意这样让慕景临觉得……害怕。
是的，江无意没有出现的时候，慕景临谁也不怕，因为那些人根本就配不上谢倾辞，所以慕景临才会放心开始自己的计划，可是江无意忽然就这么不讲丝毫道理的出现了，恰好出现在了谢倾辞的身边，带着不输于自己才华与样貌，那一瞬间慕景临觉得仿佛自己即将要失去谢倾辞一般。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慕景临无所适从，甚至连自己的计划差点都抛诸脑后，只想要带着谢倾辞就此消失，可是在每次这种念头出来的时候，小时候慕景临所受到的屈辱，还有现在身在后宫的娘亲都在时时提醒着慕景临，不能任性，不能肆意妄为！
进一步则是再无回头之路，对不起谢倾辞，退一步则是功名不在，对不住娘亲。
进退之间竟然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抉择，就好像是行走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进不得退不得。
“无事。”只是这么许久，想起来竟然恍若昨日才发生的事情惊人的清晰，或许关于谢倾辞的点点滴滴，慕景临从来不曾有一刻有忘，只是在这岁月流逝的磨砺之中渐渐的镌刻的更加的清晰，丝毫没有褪色。
景瑞不懂情爱，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王爷午夜梦回之时对于谢倾辞的眷恋到底是什么，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王爷在对于自己母妃和谢倾辞的情谊之间辗转徘徊，世人都说王爷凉薄，但是却不见王爷为了保住自己在乎的人，竟然是时时刻刻都在用刀剜自己的心。
寻常人可以轻易宣之于口的喜欢和在乎，在王爷这里竟然都是不可说的话，若是有可能王爷现在必然是想要告诉谢家小姐，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喜欢心悦于她的吧。
“你先回去吧。”慕景临忽然之间开口，站在月下的玄色身影，竟然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了几分无所依的漂泊之感，景瑞知道王爷在这种时候从来不喜欢别人在身边，便行礼退下。顿时这空荡的街道只剩下了一个人，一个自感漂泊的人。
而此时，在城外的湖水之中，一座伫立于水面之上的小筑正在波光粼粼之间安静的立着。
“给你。”慕晋宁将自己手上的包袱递过去，江无意瞥了一眼那包袱，然后靛青便将其受了起来。
江无意失笑，然后给慕晋宁倒了一杯茶，只说：“这大半夜你的跑出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个包袱？”
“嗯。不然呢，难道你还有什么值得让我跑一趟的资本？”显然今天的慕晋宁心情不错。
江无意似乎很是受伤的样子，然后笑道：“下次莫要再来找我要衣服。”
不过让江无意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慕晋宁竟然会杀手无寸铁的文官，自己和慕晋宁相识的时候，慕晋宁曾经说过，剑者君子也，所以手上没有武器的人他不会杀。可是这次慕晋宁却违背了自己所说的话，确实让江无意有些意外。
“这次是为了什么？”江无意忽然很想知道，能让慕晋宁打破原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次乍一看应该是太子和湛王的争斗，但是细思下来却是慕景临受益最大，所以江无意可以肯定这次应该是慕景临下的手，或者是慕景临指使的。
“不为什么。”慕晋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敛了目色，盯着眼前一小处的地方。
“哦？这样吗？”或许朝廷的人不知道慕晋宁在道门之中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江无意知道，若是慕晋宁现在还不知道收敛，继续帮着慕景临这么下去，很快这件事就会传回道门，对于滥杀之人，想来道门就算是碍于慕晋宁的身份不会下杀手，但是也不会继续留下慕晋宁，到时候既回不了家，也回不了道门了。
慕晋宁，难道你就这么相信慕景临吗？江无意眼波流转之间依然明白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次算是让慕景临抓到了机会，只是按照现在慕景临的形势，想要继位机会是不可能的，除非慕景临手上有奇兵，不然……
“你也别问我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横竖不过一个闲人，出现在哪里都不稀奇，反倒是你倒是让我很意外。”自己一直以为慕晋宁出家之后就真的和恭亲王府没有瓜葛了，但是没想到还是重新卷回了这一场的权利争斗。
“仗剑天涯，赏花沽酒，我以为这才是你想要的。”江无意接着说，自己刚刚认识慕晋宁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时候慕晋宁应该是刚刚下山，不染纤尘，直接被自己骗进了青楼，提着剑追杀了自己一个月，最后大醉一场才算是呸了罪，至于后来，江无意发现慕晋宁这个人很有意思，便成了朋友。
作为朋友眼见得慕晋宁一头扎进那个九死之地，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忍心的，只是若是说劝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了家人本就该拼尽全力。
“此时应有酒。”江无意心里思绪万千，不知道是为了朋友的境遇还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此时的江无意也不想继续多想，只想要与眼前的人一醉方休。算是逃避也算是无奈的悲凉。
靛青听到江无意的话之后便去后面拿了一些照花白来，这种酒向来都是公子最喜欢的，只是味苦，靛青尝过一口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轻易入喉，只是觉得公子到底是公子和自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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