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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柔软尽褪,坚不可摧


 孟菻疯了。


 或说在有些人看来,她疯了是最好的结果。


 江挽虞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还未好全的后脑经过昨天一番猛烈撞击,前世今生的记忆在昏迷中混乱一团。


 只不过还没睁眼,身边的泣音就让她确认了自己还在《逆行天下》这本书里。


 &ld;虞儿醒了?&rd;见她微微抬起眼皮,柳拂玉才止住了哭,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


 江挽虞点点头,环视四周只见她一人,便问:&ld;兄长呢?&rd;


 &ld;你兄长他.&rd;柳拂玉欲言又止,眼泪竟是又汹涌起来。


 &ld;兄长怎么了,姨娘直说便是,这么哭哭啼啼的,反而叫人担心。&rd;


 听她语气中已有不耐,柳拂玉不敢再哭,只得喏喏回道:&ld;你兄长去静慈院了。&rd;


 &ld;静慈院?&rd;江挽虞想了想,&ld;那不是老夫人的住所?兄长去那儿做甚?&rd;


 &ld;孟姨娘疯了,她们都说是被你这个煞星冲撞,不让繁芜院的人请大夫,也不许咱们出府拿药。你兄长想硬闯没能出去,眼下正在求老夫人。&rd;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外头的雨势不小,看样子一时也不会停,江挽虞实在放心不下江临舟,忍着头疼带来的恶心感慢慢起身,就要去找鞋。


 柳拂玉哪敢让她动弹,赶紧将人按回去,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央求。


 &ld;临舟性子倔,认定的事情谁劝也没用,你伤还没好,就别出去乱跑了。&rd;


 &ld;那难道就任由兄长在外头跪着?&rd;


 &ld;这&rd;柳拂玉显然也是没了法子,她一着急,就开始掉眼泪,&ld;他得不到老夫人回应,总会回来的。虞儿你听话,你若是出事了,可叫姨娘怎么活啊!&rd;


 &ld;那姨娘可想过,在你的软弱之下,我们的处境又有多艰难?&rd;江挽虞冷下脸,穿书以来,难得与柳拂玉说了一句重话。


 而后者愣在原地,待江挽虞都出了门,也没回过神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云层之间还有雷声闷响,想必今夜不会停歇。


 在外等候的榆安适时撑开一把伞,朝着她招了招手。


 &ld;你不拦我?&rd;江挽虞有些惊讶。


 榆安将她抱在怀里,让她举着伞,柔声说道:&ld;为何要拦?&rd;


 &ld;就是觉得你是娘的侍女,应当会与她同气连枝才是。&rd;


 &ld;奴婢可不是柳姨娘的人。&rd;榆安一笑,目光似带了些悠远的怀念,&ld;奴婢啊,以前是跟着夫人的。&rd;


 &ld;夫人?你是说我亲娘?&rd;


 &ld;是啊,奴婢和柳姨娘一样,曾是夫人的陪嫁侍女。夫人走后,老爷怕少爷小姐没人照顾,便给了柳姨娘一个名分,让她来照顾少爷小姐。&rd;


 这一点书中倒是不曾提起过。


 但想到那位不负责任定南侯,江挽虞撇了撇嘴。


 &ld;榆安骗人,定南侯有多厌恶我,只看我如今的处境便知,还会叫人照顾我们?&rd;


 &ld;近乡情怯,约莫就是这个道理。小姐还小,以后便明白了。&rd;


 江挽虞心想自己可不小了,前世活到十八岁,不说比榆安懂得多,至少也是不相上下。


 所以渣男就是渣男,任凭旁人再说,这印象也不会改变。


 静慈院地处僻静,与繁芜院一南一北,相距甚远。但老夫人的住所自不会差,两人不过才刚走近,便见雕梁画栋宏伟壮观,更衬院中那个身影渺小。


 可即便是跪着,那个身影依旧是腰背挺直,任凭雨水冲刷,也绝不弯曲半分。


 &ld;榆安,放我下来。&rd;江挽虞拍了拍榆安的手臂,一本正经道:&ld;你先在屋檐下躲一会儿,我去劝劝兄长。&rd;


 榆安点了点头,并未打扰。


 六岁的身体,要举着伞抗过风雨飘摇还是有些难度,好在路不长,江临舟 也很快发现了她。


 &ld;你怎么来了?&rd;江临舟眉心紧蹙,似是不满又不舍苛责。


 江挽虞用力把伞扶稳,朝他露出个笑。


 &ld;我来接兄长回去。&rd;


 &ld;兄长还有事,你跟榆安先回,等兄长把事办完就回去找你。&rd;


 &ld;不行,兄长现在就得跟我回去。&rd;江挽虞板起脸,&ld;我知晓兄长是为了给我治病才会来求老夫人,但上回的伤药还有,凑和着也能继续用。&rd;


 &ld;咱们不必求人,这一双腿跪天地跪父母,没有给那黑心肝的老巫婆跪的道理。&rd;


 说着又似是想起什么,又懊恼道:&ld;算了,定南侯那样的父亲不跪也罢。&rd;


 江临舟听着好笑,伸手替她扶着摇摇晃晃的伞,仍是固执己见。


 &ld;乖,你先回,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rd;


 &ld;没这个道理。&rd;江挽虞不依,往地上一坐,&ld;那行,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要么你给我打晕了送回去,等我醒了我再来。&rd;


 看她这无赖的样子,江临舟无可奈何,又实在是怕她受寒生病,只得妥协。


 榆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江临舟抱着江挽虞回去繁芜院。


 临走时,他深深瞧了一眼雨幕后紧闭的朱漆大门,心中最后一块残破的希冀,终于被血淋淋地剥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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