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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横空出世



  帝落峰上。
  红尘剑客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若潮水层叠,最终凝聚成拍岸惊涛,一时间,周围的云海翻腾。
  灵动、鱼跃、枷锁、观想、神藏、登堂、辟丹、道婴、金身这九大境界被称为炼气士的九层楼,取“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之意,将修行类比登楼观景,登临九层绝巅,将一览天下山河。
  九层楼之上,便是遥不可及的圣人之境,圣人之上,便是传说中的帝境,至于帝境之上,在九州从未有人听闻过。
  此时红尘剑客的气势,便从灵动境开始,鱼跃而上,入观想,开神藏,登堂入室,辟丹而结道婴,最后凝成金身,他周身神光湛湛,虚空中更有朵朵金色的莲花绽放。
  御风台内外的修士皆怔怔的盯着这一幕,或沉醉,或目有所悟,或直接盘腿而坐,吐纳吸气,修炼不辍。
  观云楼上。
  “剑圣尚在蓄势,演化自身修行之路,打算在入圣时一鼓作气,以十层破境之力开天门!”蟒袍老者淡淡开口,他面白无须,背负着双手,太阳穴高高隆起,站在龙袍少年身侧。
  龙袍少年脸上有紫气萦绕,目若星辰,直视帝落峰山巅,道:“以孙护国的武道八峰修为,觉得红尘前辈有几分可能踏上那条断路?”
  “难,天门难开,帝路难入。如今又是天地尚未完全复苏的没落小世。”孙护国微微摇头,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龙袍少年闻言微微有些失望。
  “观五百年来的唯一的圣境巅峰破境,对殿下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的,这也是那些人,趋之若鹜的原因。圣人破境之时,大道轰鸣,对修者来说,这无异于一桩天大的机缘。”蟒袍老者指点着御风台下的拥挤的人潮开口道。
  “什么狗屁机缘,要不是老头子留下的偈子‘机缘在太,在婴’,老子看圣人破境都看腻了。”胖子在一旁微微撇嘴,拍了拍肚子咕哝道。
  他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说道:“喝了酒就想唱歌啊。唱哪首好呢?就唱师兄的岁月是把杀猪刀吧。”
  李老道脸色一黑,心道不好,桃花酒很醉人,师弟喝多了,要搞事情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斩天骄啊~”
  一声狼嚎般的声音在九层楼上响起,如平地中响了一个惊雷。
  胖子熊升树引吭高歌,只是那破锣公鸭嗓让人不敢恭维。
  李老道人不动声色的向旁移了两三步,观鼻鼻观心,对这魔音充耳不闻。
  还好,师弟只是唱唱歌,还好,这里不是村子。不会惹到王寡妇,武疯子。师弟唱起歌来,简直就是场灾难,关键是还不能阻止他唱,你要阻止他唱,保不准他会唱得更欢。
  心中叹了口气,老道有些后悔这次贸然带着师弟出村,师父老人家破虚而去之前给师弟留下的破境偈语——“在太,在婴”,他也摸不着头脑,这五百年间,他带着师弟往太山跑的次数,已经不下几十次了,却没有一次能够撞见那虚无缥缈的机缘。
  歌声响起的那一刻,九层楼上所有修士都微微一愣,随即表情各异了来。比如那位皇子,脸上就带着新奇玩味的神情。背负长剑的几人,则多表现为不耐和厌烦。几个年轻道人中亦是觉得新奇,其中一名年轻道人竟似听得入迷。
  “聒噪!“一名年轻剑客不满,神色不善,踏步走向胖子,他衣衫胸口处和袖口上都绣着三柄细剑,品字形排列。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刀刀斩天骄~“
  胖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觉悟,歌声愈发洪亮高远。
  “我的青春小鸟已经飞走了,只剩一朵菊花风中飘摇啊飘摇~“
  唱到第三句,他的歌声似蕴藏莫名的韵律,若黄钟大吕,将那快步走过来的年轻剑客直接震的蹬蹬蹬的退了十八步,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此时一曲唱罢,胖子仰天大啸,大呼尽兴。
  年轻剑客心下骇然,满脸涨红,呆立在那里说不话来,原先的呵斥之语咽在口中。
  负长剑的那拨人中有名头发花白的老年剑客,如同一尊木雕,来到九层楼上后就伫立在栏杆旁望着帝落峰颠一动不动,此时他木然开口,语气威严,不容置疑:“林独秀,回来!”
  另外一侧的一堆道士中,有个年轻的小道姑,素白的丝巾扎着少见的丸子头,轻轻扯了旁边师姐的衣角,睁着水灵的大眼好奇的问道:“师姐,什么是菊花啊?”
  师姐脸色微红,半天才回道:“一种凡人间的花罢了。”
  少女道姑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句。
  两个道姑身前站立着一位中年道士,似是这拨道士中的领头人物,此时目露奇光,打量着胖子熊升树。
  在中年道士另一侧,一个年轻道人闭着双眼,似乎在感悟什么,而后一道白光从其天灵上冒出,年轻道人睁开了双眼,吐出一道游蛇般的白气,一道神光从其眼中绽放。
  随即他神色肃穆,走向胖子,恭敬的执了一个弟子礼,道:“前辈歌声虽粗狂,但却意境颇深,方才听前辈高歌,晚辈有所感,侥幸突破困扰多年的壁障,特来此感谢前辈赐此机缘。”
  九层楼上一阵哗然,竟有人听别人唱歌听着听着就突破了。
  胖子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看到没,有人听我的歌如同吃狗屎,有人听我的歌如聆听大道仙音,此中真意,不足为外人道也。“
  年轻道人躬身:“前辈笑谈了,岁月本就是把杀猪刀,世人谁能不死?任你风华绝代,最后不过是红粉骷髅。唯有明心见性,不忘初心,才能始终。”
  胖子满意的打量着年轻道人:”不错不错,细皮嫩肉,骨龄不大,三十有余,登堂境,大道可期。龙虎山龙虎道人仙去一千载,有此后人,也算香火旺盛了。“
  年轻道人讶然,躬身道:“晚辈龙虎山三十二代玄裔弟子张道然,不知前辈何以看出?”
  胖子笑而不语,高深莫测。
  中年道人目中精光闪过,多看了胖子几眼,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胖子旁边那位衣着邋遢的老年道士,见那老道的道袍、头冠样式,皆和九州大有不同,那一袭苍蓝色的道袍上竟然绣了一株盛开的桃花。
  身着四爪金龙袍的少年皇子低声附耳吩咐着身旁的一个扈从,后者从衣袖里掏出一支笔,一块竹简,正在飞快的写着。
  “孙护国,那胖子什么身份?修为如何?”少年皇子低声传音问旁边蟒袍老者。
  “老夫所料不差,那胖子应该是桃源圣人的小弟子,号为霜落大妖的熊升树。那老道疑似是桃源圣人大弟子李长生,老夫眼拙,看不出修为深浅。”孙护国依然一脸淡然,传音回道。
  少年皇子目中露出一缕奇光,那古怪的二人竟然是五百年前在帝落峰低调破虚而去的桃源圣人的弟子。
  “方才那首歌,孙护国怎么看?”
  “老夫也听不出深浅,韵律之中隐隐有大道之音,其中意境,老夫愚钝,没有感悟,只觉得隐隐有感。不过,能令龙虎山此代圣子破境的歌,其中应该蕴藏门道。”
  “唔,我已着人悉数记录,回到中都后,再细细琢磨。”少年皇子打定主意将这首歌带回中都帝国书院中给那些夫子教学们好好研究一番。
  胖子这时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少年皇子。
  后者浑身一震,连忙躬身行礼,不敢与之对视,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那眼神......和父皇一样......”少年皇子低头,神色罕见的有些苍白慌乱,他竟是在那个胖子身上感受到了当代人皇的类似气机,那是上位者的气势。
  孙护国有些狐疑,不过神色依然淡然。
  就在各人心思各异的时刻,帝落峰上红尘剑圣的蓄势终于完成。
  “天啊,这是!”御风台上,有人激动的呐喊了起来。
  一柄红色巨剑,足有山峰般大小,冲散云海,向帝落峰上的天空斩去。
  天地失色,一抹寒光,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哪怕是平日间玩世不恭的胖子,此时也神色肃然,盯着这一剑。
  御风台内外,所有剑修身上的剑都跟着微微颤动了起来,嗡嗡而鸣,在应和着天上的那柄巨剑。
  “赤霄!”九层楼上,雕塑般的老剑修喃喃道,老泪纵横。他背上,一柄木剑震颤,竟似传出兴奋欢欣的意识。
  “昔年有剑客诗仙李太白,一剑斩龙,剑气纵横三万里,光寒九州!”御风台上,一位满脸络腮的大汉手持阔剑,迎风大喝,“今日有红尘剑客,一剑开天门!”
  “额,差一点,就开了。”胖子眨了眨眼睛,微微叹息道。
  “失败了。“旁边的老道人摸出葫芦,喝了口酒,道:“这次,看来也不是你的机缘。”
  胖子有些失落,这五百年来,他修为几乎难以寸进,为了老头子留下的那句偈语和师兄李老道来这太山不知道多少次,这次,看来也是白来了。
  一条断路的虚影在帝落峰上空出现,那是一条小径,路旁石碑林立,小径上有一串密密麻麻的脚印,不知道通往哪里。
  只是很快,这条断路虚影不断虚化,就要消失在帝落峰上。
  “这一剑,很惊艳了。红尘剑客,五百年前就是成名圣人,为了炼心而入人世红尘,在江湖中化作一名普通的剑客。尝江湖险恶,品世间冷暖。以五百年人世沧桑炼心。五百年间,红尘剑客出的是入世剑,这一剑,却是出世剑,可斩神明。可惜,天道不昭,大道隐没。这个时代,终究不是黄金大世。剑圣,失败了。”
  龙虎山中年道人凭栏叹息。
  御风台上,众人欢呼,以为剑圣破境成功,就要踏虚而去,只有少数几人,暗自叹息。
  台外云海中那瞩目的青衣道人、金发骑士、踏剑修士,都微微摇头。
  “帝路!”这时,御风台上那个络腮胡大汉又激动叫喊了起来,“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你有没有搞错!那是天门!那是帝路!上一次出现据说还是五百年前,怎么可能会有东西掉下来......咦,真的有东西,那是......”
  一个小黑点,从虚化的断路上滑落下来,随着它的掉落,逐渐消散的帝路虚影竟是在不断的凝实。
  “卧槽,是个婴儿!”看清黑点后,胖子激动叫喊了起来,他抱着旁边的李老道使劲的摇晃了几下,“师兄,‘机缘在太,在婴’!老头子诚不欺我!我熊升树的机缘来了!师兄,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老道只觉得一把老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他也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帝路上,竟然掉下来一个婴孩,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真的会吓死人的。
  婴儿从帝路上降落的速度很慢,周围有混沌气息萦绕,几道光芒似有灵智般,在婴孩周遭沉浮起落。
  ”天婴降世!仙光!那是仙光!“龙虎山中年道人激动的大喊起来。
  几只大手虚影突兀出现,探向婴孩,却如遭雷击。
  一声冷哼从帝落峰上传出。
  红尘剑圣,背负神剑赤霄,冷眼扫视四方。
  众人只觉一座太山压来,如芒在背。
  云海间,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嗝!”胖子打了个嗝,被那道目光扫中后,识相的闭了嘴。
  只有李老道,略显平静地和那道目光对视。
  萦绕婴孩的几道光芒很快散去,如水消失在水中一般。
  “玄黄,雷霆,混沌,鸿蒙......最是人间留不住。”胖子注视着那几道消失的光芒,低语道。
  “天地,好像变了。”李老道喃喃自语。
  亿万里之遥的中州中都,一人身着五爪龙袍,龙气环绕,正遥望太山方向,低声自语:“天地,好像变了,原来,这片天地缺了几缕气息。”
  他轻轻一招手,一缕玄黄气垂落指尖,道:“还未散尽。”
  屈指一弹,这缕气息没入他身后深宫中某个妇人的腹中。
  极西之地,不见天日的黑洞之中,有骨肉蠕动,桀桀而笑,森然的说着同样的话:“天地,好变了。”
  同一时间,九州各处都响起不同语调音色的低语:“天地,好像变了。”
  说出这句话的,有教书的夫子,有市井上杀猪的屠夫,有正在奋力打铁的铁匠,有破庙中念经的和尚,有沙场上擦拭银枪的小兵,有深山后对弈的老者,有垂钓一江的渔夫......
  帝落峰上,婴儿落在红尘剑圣手中,似在熟睡,眉心有道可怖的伤口,淌落着蓝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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