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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一审

  宋鑫这院子原是凭来的,主人家便是隔壁的王家。

  王家原先经营着襄阳府里的水行,兼干着潜火队的差。襄阳府被围,不能出城取水,便断了生计。那日阿里海牙在城中四处纵火,小宝的大父出差死在了火场里,家中仅余个老婆婆并这小胖子。宋鑫因着冬郎打人之事上门赔礼,方知此间事,此后多有看顾。故一老一少住在这军马巷也无人来欺,岂知这一念间便结下了善缘。

  官兵查抄时青娘晕了,倒是气运好,醒来后毫发无伤。只可怜大珠被那军汉踢上胸口,咯血不断。摔倒时脸还被地上的碎瓷划了条两寸来长的口子,皮肉翻拉着,鲜血直流。

  青娘心急火燎之际见大宝进来,立时把大珠托付给大宝照看,又怕那些人再回来,胡乱收拾了些家计搬到了隔壁。隔壁那老婆婆虽一脸难看之色,但拗不过自家小主人,只好寻了间屋子让大珠安置,只是嘴里不停的唠叨。

  “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躲事都来不及,宝郞偏又招事回。若惹来官差,我们还怎么活。有这气力不若把那院子好生收拾,寻个中人低价凭出去,还能换回些米粮。这般拉回家,又费药水又费饭食还兼着提心吊胆,何苦来哉!”

  大宝听了并不答话,也不搭理那老婆婆,诸事只自己动手。扶着大珠喝水漱口,又拧了帕子替她净面。空下来又归整青娘搬过来的零碎物品,那老婆婆想伸手,大宝便用身子拦住。

  老婆婆见了,觉得失了脸面,讪讪的退了出去。

  青娘离了王家便直奔惠民药局,柏郞中不在,青娘便央了王从文出诊,自己又往府衙寻去。心中暗自安慰着:夫人便是不在了,夫人姐姐的关系尚在。若得姜夫人出面周转一二,至少能把冬郎先放出来,其余再缓缓图之。满肚子希望,谁知到了府衙后门,刚报了名便被一顿拳脚打了出来。青娘无法,只能带着满身伤痛抹着泪回去。

  见青娘走远,后门外的小厮弓腰哈身的对着门内阴影处说:“那老货走了,全都是按姐姐的吩咐,没伤着筋骨也出不了人命,下回定不敢上门。”小厮说完一脸谄媚的把两只手放到胸前搓着,讨要好处。

  “拿去吧!”

  一个袶红罗地蹙金的荷包扔进了那小厮手里,阴影中移出半张脸盘子,是个肤白眉细的娘子。

  “你们的嘴巴都闭牢实了,若让老爷和郎君们知道,夫人讨不了好,你们也没得好日子过!”

  如此精致的荷包那小厮还是头回见,接住荷包的手又捏了捏,脸马上笑得如花般,嘴更是甜。

  “知道!知道!翠衣姐姐且放宽心,我爹是姜家的部曲,我们自来都是听夫人的。”

  翠衣听了展眉一笑,说:“这样最好,你们只需把门子看好,有消息及时报来,好处总是少不了的。”

  三五个守在门旁的小厮听了喜不自禁,待翠衣走远争相抢了那荷包看。

  翠衣拎着裙角穿过垂花门,经过紫色的藤萝花廊,过假山直穿中庭,一眼便见姜夫人的亲信婆子林妈在正房廊檐下候着,见翠衣来了忙亲热的迎上。说:“大热的天,还要劳烦娘子亲跑一趟,那群丫头真是越发的懒了,回头我好好给她们紧紧皮子。”

  翠衣听了知道这只是客气话,笑笑便转而问道:“那通敌书函寻到了没!”

  林妈听了陪笑道:“那帮子糙汉做事不牢靠,折腾一清早说是什么都没寻着。不过夫人说不打紧,反正那宋鑫是如何都翻不了身。有那书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娘子不必忧心,且先进屋,夫人正等着。”zъzW.ζa

  书函是她亲自放在正屋耳房里的,和那些原有的书函混作一堆,没道理发现不了。翠衣听完便觉不妥,待要说些什么,见那姜夫人已经迎了出来,便只好把话头压下。

  姜夫人见翠衣进来,忙喊着屋内的丫头上香茶饮,拿花水香帕,自已则亲自牵了她的手引到身边榻上坐下。殷勤的说:“我现下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得娘子。才刚有下人来报,说那蒋娘子已经给拿下了。只是你不知道,那鬼丫头不知哪来的一把子气力,三五个壮妇竟近不了身。这还不说,偏偏又死抱了赵清婉的那个小讨债鬼不松手。现下绑又绑不得,打也打不得,只能连哄带骗的锁在后院杂物房里。我现只担心若是老爷他们回来,难保听见响动。娘子你说,该如何是好!”

  翠衣还未听完,心里火便滋滋的烧起,恨不得现下便大耳刮子冲那姜夫人脸抽过去。

  只道这姜夫人蠢,好哄骗,却没料蠢出这般高度来,连自己人都坑。按捺了半天,这火终是下不去,老着脸起身,拍掉牵拉着自己的手说:“我让夫人拿了蒋娘子寻个偏静地关了,夫人把那蒋娘子关进这襄阳府衙后宅里来,还拖带一个犯官之子。夫人既这般有主意,还寻我商量个甚!直接送进南狱就是,还少走两步路!”说完便转身要走。

  姜夫人哪里听不出翠衣言中的讥讽之意,脸色顿时明暗不定。自吕文涣知襄阳府兼京西安抚副使以来,头回有人与她说话这般不客气。但她本就是个无甚才智之人,只是倚着身软骨头,能曲能伸,方能熬到今时之位。此时见翠衣要走,忙敛了恼意,陪笑一把拉住,道:“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买后悔药。我惯来蠢笨,长不了后眼,但娘子却是有谋略的,还请娘子教我!”

  想着以后还得多借着这姜夫人行事,翠衣脸色这才回缓,又原坐下。两人头挨头,手拉手,又嘀咕了许久才展颜喊林妈。

  姜夫人伏低作小时林妈就迅速的把院中下人散了,自已端了香药饮候在门廊,后又听见屋内似在私语,抬起的脚都不敢落下。屏息静声,悄悄退到侧面走廊上。

  等了许久,夫人与那小娘子言笑晏晏的走了出来,见林妈候在走廊上,招手唤了她上前,让她寻人把那蒋娘子及那小孩送去正堂。林妈不敢多语,依着吩咐多寻了几个身材高壮的妇人,便冲后院去了。

  紫苏带着冬郎窝在杂物间里又渴又饿,要水也没人搭理。适才终于有个妇人送了两碗素骨头面来,紫苏一闻便知加了草乌散,拦着没让冬郎吃。既存了死志,紫苏便想着自己一身清白来,自要一身清白走。若是□□吃便吃了,做个饱死鬼,可这草乌散吃了谁知能发生什么事。一时心焦气疲,只凭着原先身体的好底子才硬撑至今。不过一会儿,门外又听见响动,开锁声。

  “蒋娘子走吧,知府老爷传你上堂!”

  紫苏哪里肯信,先是草乌散,这会儿莫非要直接下手。抱着冬郎拳打脚踢,但终耐不住人多,被拖拽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髻乱发散,衣衫裙摆也被扯挂得不成形。便是这样,她也不肯松开抱着冬郎的手。冬郎也乖觉,只搂住紫苏的脖子不抬头,也不哭。出了两道门,便见个官差上来接领,门外不时有差役往来。紫苏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手脚酸软的不行。低声央那官差略等等,靠着墙壁才把冬郎放下,牵着一并走。

  这次行了约几十步,穿过条窄巷,又过了道拱门,便见个十分敞阔的大院子,两侧左右数间厢房,有官吏衙差穿梭不息。正中大堂修得极宏伟,紫苏不及细看便被引入堂中,抬眼便见写有正大光明四字的黑漆牌匾悬于正前方。

  堂左条案后坐了个紫衫文士,正在提笔书写着什么,案前摆了碗茶。见紫苏和冬郎进来侧头看了眼,又原继续写。冬郎眼睛盯住那茶碗,舔了舔唇,抱住紫苏的腿,小脸埋下。

  那文士似觉察,抬头细细打量了紫苏并冬郎,冲着内堂喊道:“端两碗水上来。”

  堂后钻出个皂衣小吏,一手拎壶一手拿碗。见那文士冲着堂下指了指,便倒水递上。

  见紫苏与冬郎喝完水,那文士方说:“宋鑫尚未认罪,一应刑法还需待定。既有柏郎中做保,蒋娘子便随了他去药局做个药奴。”

  “那我家小郎君呢?”紫苏紧张的搂住冬郎。

  “药局中看炉火的小厮总不尽心,吕大人便一并给了老夫算了。才六岁的娃娃,别处也派不上用场。”

  柏郎中看见紫苏和冬郎被押解出来,便起身向正堂走去。只是自虎头山受脑伤后,脚疾越发严重,这半天才走近堂前。听得自家女弟子言,忙接过话头。

  那蒋娘子本就与宋鑫扯不上多大干系,吕文涣乐得卖柏郎中个人情,可这冬郎却是他要用来拿捏宋鑫的,怎么肯放。所以柏郎中说完,吕文涣便皱眉,还没开口便见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看着像是家中部曲。领头的看见柏郎中立时扑了上来,道:“我家郎君不慎吞下了鱼钩,求柏郎中救命!”

  吕文涣神色大惊,抓住那领头的竟一把拎起,问:“四郎现在何处?”

  被抓住那人见了吕文涣立时痛哭流涕,道:“郎君现在西门外护城河边躺着,求老爷快想法子!”

  昨日东门外涵闸放水,檀溪的水便重被引入,山上的鱼儿也顺流而下。吕师悦晨起见护城河内银磷跳跃,起早的已经拎了几尾鱼准备回城,立时寻了鱼钩去护城河边钓鱼。因着上次的事,护城河上濠桥已毁,河面又宽,不时有小童在河边戏水捞鱼,见吕师悦钓鱼便都围了上来。

  许是下属给他备的鱼食太好,不时有小童偷食,吕师悦好奇把裹了鱼食的钩放嘴里,一个不慎便吞下了。

  柏郎中听完瞠目结舌,这样的病例他还是头回见,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紫苏听言,眼睛一亮,拦到吕文涣身前道:“我有办法可治,但求大人不要把我与我家小郎君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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