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村变故
这天林妙九和颜良和打马经过一个小山村的村口。
大白天的全村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村口一个石头碑旁边团着个人影。
两人赶路赶得急了，口正干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这小山村正好在路途旁，两人便商量着，去山村里，找村长了解一下前方的信息，顺便讨杯水喝。
林妙九与颜良和两人同行的时候，一般由林妙九负责上前交流，假装成在外行走江湖的师兄师妹，被问的路人这么一听都不太有戒心。
这次她也主动下马上前。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家大人呢？”
那一团人抬起了头，露出来一双黑亮的眼。
……
来弟今年十岁，长得一团孩子气，还有些营养不良。村子里的人也不看她是不是还是个孩子，叫他们来算，这就是半个大人，过几年就该谈婚论嫁了。
已经是半个大人的来弟最渴望的是拥有自己的房间。可惜，在这贫困的山村中，这注定是个奢望的请求。
她家小孩少，不，应该是活下来的孩子少，小孩子一个不好就容易夭折。除了她就还有个小一岁的弟弟，这弟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被宠上天了，一点小亏都不吃，她在家里没有一点立锥之地就是这弟弟太霸道了些。
她背后称他为小霸王，因为她稍微藏起来点东西都会被小霸王找到，这小霸王就会抢走他找到的东西，不管这东西他需不需要。
父母都是背朝天的庄稼汉，没多大见识，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生存。
生存便要干活，所以对地里的收成看得重，生存便要老有所养，弟弟作为家中唯一男丁将来要传种接代，当然一切要紧着他。
家里就一间破旧的砖瓦平房隔开了几个小隔间，一间厨房煮饭吃饭，剩下隔了地方睡觉。夫妻一床，弟弟一床。
剩下来弟，和奶奶一起挤在屋后一个放杂物的小房间。
奶奶人老了，干不了活，老人家又容易起夜，睡在一起会吵醒其他人，便自己提出自己找个地方一个人睡，来弟是被小霸王推过来的，笑嘻嘻说是怕奶奶一个人孤单。
爷爷死得早，奶奶拉扯大爹爹，现在爹爹倒嫌弃起奶奶来，说实话，来弟心里是有点看不起的，但她习惯了慢慢忍受，像这村子里的大多数女孩一样。
女孩子嘛，大了都是别人家的，留不了几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村民一边嫌弃女儿家不是自家人了，另一边一旦你回娘家回得勤快，就会招来流言蜚语。
她私底下听那些姐姐们说了，现在多存点私房，嫁人就带走，将来在婆家也好立足。说完这些悄悄话，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满足，叫她看了心里害怕。
这期望远得像在天边的云彩，可她平日里看村里那些大小媳妇的不也是每天干活伺候自家大小？
她们嫁人了，跟在家时不是一样的吗？
或许媳妇熬成了婆，能舒一口气。
但是，看她奶奶就知道了，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娶上媳妇。临老还要被排斥，一个好床都没见着。奶奶还时常安慰她，在人间苦吃够了，将来就能在天上享福。
她看多了这些便不觉得嫁人的好，也不觉得吃苦吃够了能在天上享福。平日里她也不参与这些话题，那些姐姐们都很理解，还笑着解围，来弟还是个孩子呢，不懂这些。
爹娘本来内心有点歉疚，听到小霸王这么个建议，一举两得便高高兴兴的决定了。原本他们也愁来弟睡哪。现在嘛。
来弟和奶奶一起睡有将近一年。
这一年来来弟已经习惯旁边有人得体温了。
……
想了这么多，来弟一点睡意都没有，这间屋子冰冷得没有一点温暖。
夜深。
听老人说，如果人死为僵，就会以血为食，白天僵尸是不会出来的，怕日光，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来蹦跶，吸血。
活人撞见了，多半不能活。
要想活命，你就要屏住呼吸，僵尸靠闻，一旦它闻到活人的气息它就会追着你跑。
被捉住你就死定了，只有不呼吸了，那僵尸认不出你是个活人，就会跳走。
来弟慢慢屏住呼吸，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期待屋子里的那个它能不察觉到她，远离这个地方。
……
等待的时间太长，她脸憋得通红，迫切的需要呼吸，怕忍不住双手紧紧抓住裤脚。还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手脚冰冷，她还是决定在奶奶……在它扑过来的时候尽量矮身翻滚过去，逃出去！
……
时间一点点过去。
它一步一步的动，脚落地激起灰尘，来弟能听到一下一下拖动的声音和感受到空气震动。它左嗅嗅右闻闻，好几次凑到来弟的身上，来弟简直要吓出一身冷汗，心脏狂跳如鼓。
只能默默祈祷心跳的声音不要太大。
终于。
它慢慢的，一下一下的，跨过了矮矮的门槛，出去了。
来弟这时候终于大吸一口气，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这晚事情太多，简直要压垮这个十岁的少女。
……
前不久，来弟事情太忙没有关注过奶奶，奶奶出事后，才说是去了深山里采山货。
这里的人靠山吃山，但是少有收获，因为深山老林的危险也多，野兽多还容易迷路。奶奶年轻时常去，知道那么一条小路，那年代靠挖些野菌卖钱才养大了爹爹。
想必是某些山菌之类的成熟了，奶奶又赶了次山。
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也没带回来，来弟也就不知道奶奶上山了。
受伤后，奶奶更少出门了。
直到有一天。
奶奶在她身边停止了呼吸。
……
她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
天刚蒙蒙亮，来弟醒来的时候发现一直早上比她早起的奶奶没动还躺床上，她推了推，叫声“奶奶，奶奶起来啦。”
推完才发现不对劲，一手的冷。
奶奶身子已经僵硬了，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她一瞬间领悟到——救不回了。
来弟没感觉到恐惧，可能没有直面奶奶死亡场景，她很伤心，还有悔恨，要是她能再关心关心奶奶多好。
村里死人了有一套流程，需要停灵两天。
家里停了灵，按规定，妇女不能进祠堂。只有宗族里的男人死后才能在里面停灵。没办法，她奶奶的遗体最后还是留在她们房间。
来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睡在她和奶奶的房间里的。
房间很冷，比平时要冷得多。不能很好睡着的来弟东想西想，满脑子的天马行空。
奶奶躺着的那个木板上，白布慢慢鼓起来，滑落在地。
奶奶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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