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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洞房花烛夜

  流荒连忙将红绸带牢牢地抓在手里,青衣见了,以为她是紧张,嘴角的笑容像墨滴在水中快速晕染开来一样。

  “不用抓那么紧。”他偏头在流荒耳边道。

  “哦。”流荒很听话地松了松手。

  紧接着,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又被青衣塞回了她的手里:“这个苹果不是给我的,得你拿着。”

  流荒心里直犯嘀咕:“啊,真麻烦。苹果就算了,好歹是她拿了一路的,这红绸带又是什么意思,还得俩人一块拿着?”

  “抬脚。”青衣小声提醒。

  流荒恍然回神,适才看见脚下一个好大的火盆子!

  我的妈呀!

  谁这么缺德,在她脚底下塞了个火盆子?

  见流荒不动,青衣将手里的红绸带拽了拽:“迈过去。”

  流荒心里生疑,这又是哪门子的风俗?

  门口到堂屋不过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因院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俩硬是走出了几百步的架势。

  由于青衣父母早逝的原因,不能亲眼看到他成婚的模样,便在高堂那里摆了两幅他们的画像。

  两人站定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他俩身边喊:“一拜天地。”

  青衣与流荒齐齐转向身后弯腰拜天。

  一旁看热闹的辛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谁发明的拜天地?这个怨算是结下了,流荒迟早有一天得让他重新拜回来。”

  拜完天地后,他俩又转过身来面对高堂,那人见他俩站定,又喊道:“二拜高堂。”

  俩人又弯下腰去叩拜。

  那人又喊:“夫妻对拜。”

  青衣与流荒双手抓着那条红绸带,面对着对方,这个时候,流荒仿佛突然明白了这条绸带的作用:夫妻,他俩一同抓着着绸带,便是夫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夫妻。

  青衣眉眼全是笑,心里激动得不成样子,面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顶着红色盖头的姑娘,成为了他的妻子!

  流荒与青衣同时将头低了下去,互相对拜。

  他俩头一次见面时,也像现在这般:青衣像她施礼,微微弯腰,她回礼,略微低头。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青衣生生世世姻缘空白,却接连两世都爱上了毓流荒。

  “礼成。”

  随着那人的话音,她与青衣被众人推着送进了婚房。

  宴席是在家里的院子里摆的,院子不够,又在街上摆了两桌,邻里街坊都热情,再加上青衣与流荒的人缘好,厨艺好的都跑厨房里张罗酒菜去了。

  青衣以前教的学生,大多都已快及弱冠年龄了,这会是洞房都没让青衣进去一下,走到门口时就被这一帮学生给拉过去了,纷纷说,平素先生管得太严,又一副正经模样,今儿个大喜,非将先生灌醉不可!

  青衣心里头高兴,便由着他们来了。

  与学生们喝了几杯后,便端着酒走到了辛吾他们几个坐的那张桌上。

  辛吾笑:“知你与流荒走到这一步,十分不易,今日也不多灌你,我们几个一起喝一杯便罢,给你肚子留点空与其他桌上喝吧。”

  青衣忙为他们添了酒,举杯道:“谢过大家。”

  一块饮了酒后,子阮红着眼眶道:“我家殿下酒交给你了,你要是敢……”

  “不敢!”青衣一拍低头做小的姿态。

  “谅你也不敢!”

  张婆子同流荒共同进了新房,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了,不能与娘家人在今晚见面,不吉利。

  流荒嘀咕:“哪有那么多的不吉利。”

  “姑娘可莫要这么说,听我的罢。”

  不见就不见吧,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既嫁给了凡人,便照着凡人的规矩来吧。

  “我知道了。”

  “既是叮嘱了姑娘,那老婆子我可就走了,瞧着外面也快要结束了,我再陪姑娘多待就坏了规矩了。”

  流荒点头:“婆婆慢走。”

  “盖头可千万不要自己揭下来!”

  “我知道的。”

  流荒不是寻常人,这盖头戴或不戴,都不影响他的视线。

  外面说是要结束了,其实到了真正散去,也都过了子时了。

  青衣酒被灌的不少,单听声音,就知他走的踉踉跄跄,若不是夏夏在一旁扶着,估计得摔在地上。

  流荒心里想笑,她还从未见过青衣喝酒醉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呢。

  不对呀!

  青衣喝醉酒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明明又听话又乖巧……

  正疑惑着,且听青衣在门口朝夏夏道:“回去睡觉吧,时候不早了,外面那些不用收拾,没喝完的人就让他们喝便是,你别去管了。”

  如此清醒的意识,如此明晰的思路,亏她方才还担心他会醉酒来着。

  门被一道外力推开,透过红盖头,她看见青衣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一脸傻笑。

  哎,这样太没有朦胧感了,看得一清二楚,缺少些情趣。

  这般想着,便悄悄地将自己的身体阈限提高到了普通人的高度。

  好啦,这下啥也看不见了。

  果然还是看不见好,不光朦胧感有了,连忐忑都有了。

  好半天没听到青衣的动静,她心里疑惑,这不是真喝醉了吧,她记得青衣是一喝醉就站着乖乖不动来着。

  正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青衣那方便有了动静。

  流荒一颗心算是沉甸甸地放下了,听这个脚步声,倒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青衣走进流荒,也没有掀盖头,而是蹲在她面前,又傻笑起来。

  等了半天,也没见青衣有半点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她想,该靠谱的时候,怎么偏生就靠不起谱来了呢。

  流荒实在是等不及了,便抬脚踢了踢青衣。

  谁知青衣这货竟然伸手将她的脚给抓住了。

  流荒老脸一红,便要往回缩脚。

  青衣那边不依,也不嫌她鞋底藏,直接给抱在了怀里。

  嘴里喃喃道:“荒儿……”

  原来真喝醉了!

  既是喝醉了,那便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青衣。”

  “嗯?”青衣眼里似有星辰大海,笑眯眯地仰起头来看她。

  “你喝醉了?”

  “没有。”

  听声音是比西海那次要清亮不少。

  “那你抱着我的脚干嘛?”

  “我就是高兴。”

  流荒乐了:“你是高兴醉了?以前也没见过你一高兴就报人脚的样子啊。”

  “我娘说,脚是姑娘家最私密的地方,不能随意乱碰的。”

  “那你现在就不是乱碰了么?”

  “不一样,”青衣又是一通傻笑,“现在你是我媳妇儿。”

  流荒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不像话。

  对于青衣来说,若没有过成亲这一关,有些事情,或许一辈子他都不会去做,比如……碰流荒的脚。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该走那一步,该在那一步停足,他心里向来都有一杆标准的称。

  “对,”流荒笑,“我现在是你媳妇儿。”

  “嗯。”

  “青衣,我们先把这个红盖头给掀了吧,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青衣恍然回神:“对对对,差点忘了,媳妇儿,你等我一下。”

  啧……你叫得倒是挺顺口!

  以前流荒为了逗他,经常叫他相公,青衣除了脸红还是脸红,流荒要他叫自己一声夫人,他硬是死活不肯叫,当初,她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其实……他只是过好地把握好了那一个应有的度。

  这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不掺半点假!

  青衣转身从桌上拿了杆喜称,将流荒的盖头给掀了起来。

  流荒“噗嗤”一声笑了:“我当你不紧张呢,瞧你这手抖的。”

  青衣瞧着她明艳艳的脸,一时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流荒红妆涂抹的模样,比起玄色来,她更适合这一身红色,喜服是他亲手做的,一针一线都无比的熟悉,大红的底色,金色的绣边和花纹,在烛光的影动下流光溢彩,流荒头戴凤冠,一脸的笑意盈盈,实在是好看极了!

  “青衣,青衣……”流荒伸手在他眼前虚晃了几下。

  “啊,”青衣回过神来,眉眼间仍是那副迷醉的神色,“媳妇儿,你今天可真好看。”

  流荒弯起嘴角笑了:“我哪一天不好看?我们荒鬼个个都是顶漂亮的。”

  “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他们不是我媳妇儿,你才是。”

  “合着你这意思,谁是你媳妇儿谁就漂亮呗。”流荒故意逗他。

  “不是,你最漂亮!”

  竟然没将他绕进去,看来没醉是真的了。

  “媳妇儿,过来。”青衣上前拉她的手。

  “干嘛?”

  “咱们把这杯合卺酒喝了。”

  流荒提着裙摆起来,笑道:“啊,这个我知道,以前常常听子阮念叨这个合卺酒来着。”

  青衣挑着眉笑:“那你可知道这合卺酒蕴涵的意义吗?”

  流荒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

  青衣在一旁耐心地解释道:“合卺,是成婚的意思,合卺酒,寓意着夫妻通体,永不分离,还有一点,卺,是瓠瓜,味苦不可食,俗称苦葫芦,多用来做瓢,将甘甜的家酿酒放进这个苦葫芦的瓢里,夫妻一人持一瓢,交杯而喝,寓意着夫妻两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流荒心里暖洋洋,像一个凡人一样活着可真好,只有凡人,才会向上天许下这些真挚又美好的愿望。

  青衣与流荒坐下来,一人拿了一瓢合卺酒,相视一笑,交杯饮尽。

  青衣突然惊叫一声:“啊呀,这个凤冠这么重,你怎么还戴在头上。”

  流荒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沉之外,现在已经丝毫感觉都没有了,青衣若是不说,她都要将这个凤冠给忘了。

  “那你帮我把它拿下来吧。”

  青衣伸手将凤冠从流荒头上摘了下来,赘手的沉,少说也得二三十斤吧。

  他忽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连忙摸了摸流荒的脑袋,真是太糊涂了,这么重的玩意,他都没想着将它给摘下来。

  “累吗?”他柔声问道。

  “不累。”真的不累,她可是能将山头给举起来的夜殿啊,这区区几十斤,不过是鸿毛。

  青衣仍旧手指轻柔地给流荒揉着脑袋。

  流荒抬手抓住青衣那双在她脑袋上为非作歹的双手,笑道:“不累,也不疼,今天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青衣的脸“唰”的一下飘上去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想哪去了?我是指单纯的睡觉,你不知道我今天起多早,还一天都未吃东西。”

  “一整天没吃东西?”青衣突然拔高了音量。

  “嘘!”流荒将食指放在唇边,“你小声点,我其实是不用进食的。”

  青衣却是不管:“你在这等着,我去厨房给你做碗面,哪有不给你东西吃的道理。”

  “你也不知道有这么样的规矩吧,张婆婆说什么不吉利之类的。”

  青衣敲了下流荒的脑门,笑:“你好歹是个鬼王,这个你也信?”

  “嗯?我嫁的人可是你啊,与你有关的,我都得小心点。”

  有些东西,即使它不符合我的规定,我也会去适应它,相信它,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人是你。

  青衣一把将流荒给抱进了怀里。

  她堂堂一个大荒鬼王,去哪不是横着走,偏偏下嫁给了他,还受了这些不曾受过的委屈。

  流荒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她从青衣怀中扬起头来看,眼前这副场景差点将她吓得给跳起来。

  “你怎么哭了?”

  “媳妇儿,我对不起你。”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哪里都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呢?”她抬手捧住青衣的脸,给他抹去了眼泪。

  “嫁给我,委屈你了。”

  “哪里委屈了,我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跟你在一起,特别幸福。”

  “你若不是嫁给了我这个凡人,就不必按照人间的规矩来了,我若不是非要追求这么一个形式,你也不必受今日这份苦了。”

  “我没受过苦啊,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真的不需要进食,那顶凤冠真的一点都不重,我说真的!要是你愿意,咱家这房子我单手就能给你举起来。”

  青衣脸色绯红:“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

  流荒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真的不饿,再说,这里还有好些糕点呢。”

  “不,不吃这些,都是凉的。”

  话说,现在还是夏天没错吧?

  流荒执拗不过他,只好放手让他去了。

  她伸手伸了个懒腰,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突然,她“哎呦”一声,从背后扒拉出来两个栗子出来。

  差点忘了,这些红枣栗子花生桂圆的还是她昨晚与青衣一块撒上去的呢。

  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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