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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秦欢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浑身都疼,尤其是身下有种撕裂般的疼,但又困得睁不开眼。



  半梦半醒间,
 总感觉有人抱着她,
 轻柔地在耳边哄着,
 她又觉得像是在做梦,谁能做到不睡觉一直哄着她。



  直到睡睁开眼,才发现不是梦。



  沈鹤之就侧躺在她身旁,像是怕压着她似的,
 中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一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似乎是昨夜做了太多遍同样的事情,
 感觉到她醒来,即便还闭着眼在睡,也惯性的轻拍着。



  秦欢想笑,又止不住的眼眶有点湿,
 她何其有幸,
 能得到他如此的深爱。



  她想离他近点,
 可一挪动就感觉到身下疼,
 只能仰着头往他身旁凑近,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触,
 他的眼底有些许青黑的痕迹,甚至还有些胡渣没时间处理。



  他如此自律喜洁,
 明明是她生了孩子,可沈鹤之却比她还累。



  秦欢的手指抚平他紧皱的眉,
 再往下到挺拔的鼻子以及单薄的唇,
 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她一时看得失神,
 便在唇上停留会,
 等再回过神来时,指尖已经被含住,那双紧闭的眼,此刻已经睁开了。



  泼墨般的眸子,深邃又迷人,尤其是眼里只映着你的样子时,像是有道漩涡,勾着你迷失其中。



  含得手指都发红了,秦欢才红着脸将手指抽了出来,“你怎么没去上早朝?嬷嬷不是说了,产室内阴气重,你不能久待的,我已经好些了,你别担心。”



  沈鹤之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先搭了搭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在发热,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满脸皆是心疼:“晚些去,还疼不疼?”



  秦欢前两年当家之后,已经能独当一面,没了娇气劲,可怀孕之后,那一身的娇气,又被他给养出来了。



  确实是疼,枕着他的手臂,脑袋轻轻地蹭了蹭,“疼,但你这么摸摸,就不疼了。”



  她很好哄的,只要他陪着她,便不觉得疼了。



  秦欢越是乖顺,沈鹤之就越是心疼,她本该是活蹦乱跳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都是为了他,才会躺在这动弹不得。



  不仅样样俱全的照顾她,还从嬷嬷那学了几个按摩的手法,沈鹤之不厌其烦的为她轻按着,几日下来还真有效果。



  秦欢要坐月子,沈鹤之不能与她同房,恰逢要入夏,各地汛期如期而至。沈鹤之为此日日都耗在了御书房,但不论多晚,每日都会去看她和孩子。



  这日也是,刚处理完折子,已是夜深,大臣们睁着耷拉的眼纷纷告退。同福瞧着天色不早了,想着隔日还要早朝,就小声的提醒了句:“陛下,您该歇息了。”



  沈鹤之合上折子,淡淡的嗯了声,起身脚步却是往后头的翊坤宫去的,“朕去看一眼皇后,再歇。”



  同福摇了摇头,认命地跟上。



  秦欢已经坐了快两个月的月子了,早就从产室搬回了正殿,如今也可以自如的下地走动,只是还不能出这扇门。



  大多时候也是躺着,每日最大的娱乐就是玩儿子,以及等儿子他爹回来。



  可小孩是不和你讲道理的,也不管你要睡觉还是要醒,他饿了就要哭,醒了就要有人陪着,导致秦欢的作息的也变得颠倒起来。



  反倒和沈鹤之的有些贴近了,他进屋时,秦欢刚睡了觉醒来,正在给宝贝儿子喂奶。



  嬷嬷们见他来了,习惯性的福身行礼退了出去,两位主子都不喜欢相处时有人在旁边伺候。



  小家伙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上个月刚过了满月礼,虎头虎脑的格外可爱,不管谁见了都喜欢。



  喝奶时也格外起劲,藕节似的小手抱着自己的干粮,大口大口的吃得好不香甜。



  沈鹤之每次瞧见都要眼红,若不是有这碍眼的小家伙在,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见他进来,秦欢就有些分神,一面捂着自己漏出的部位一面去看他,“都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用晚膳了吗?”



  “还没,同福去喊了,一会你也吃些。”见秦欢被咬着抽气,眼神也跟着飘了过来,“让奶娘把念念抱下去吧。”



  秦欢也不是非要自己奶孩子,只是觉得太浪费了,她生孩子之前养得好,奶水也很充足,儿子若是不喝,就会溢出来。



  况且她头次生孩子,总觉得还是要自己喂,孩子才会和她亲,但这小家伙胃口好,醒来的时间十分随心,通常是她还在睡,他就哭着要喝奶奶,这种时候就得奶娘顶上。



  “念念想睡觉了,再等一会。”



  关于他的名字,在小家伙生下来当天,沈鹤之大笔一挥,便定下了沈念安,惟念国泰民安,秦欢就给儿子取了小名叫念念。



  果然,前一刻还抱着她不肯松手,吮吸的很是起劲,这么眨眼的功夫,小家伙就睡着了,只是小嘴巴还咬着不肯松,时不时的吧唧两下小嘴。



  秦欢的衣襟都被打湿了,沈鹤之看着那片湿润的地方,眼神有些暗。



  毫不犹豫的上前,将光着屁股的小家伙抱起,等抱到手中才回过神来,浑身一僵,又有些懊恼。



  小家伙才两个月大,浑身嫩的像豆腐似的,沈鹤之极少抱他,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怕弄疼了他,这会便抱着有些无措。



  偏生孩子他娘是个坏心眼的,就靠坐在枕头上看热闹,根本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鹤之你别怕呀,念念结实着呢,你这么小心又不会弄疼他,你看他睡得多香,别人抱他指定要闹腾,他这是喜欢你呢。”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沈鹤之睨了她一眼,惹来秦欢更响亮的笑声。



  小念念的五官长得像秦欢,睡着不闹腾的时候乖极了,就像是个小女娃,完全看不出他醒着时的捣蛋样。



  沈鹤之被秦欢说的略微放松了些,但背脊还是僵直的,提了几次气息,才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想要将他抱着往外走。



  可睡梦中的小家伙,不知是睡得不安稳,还是感觉到没了娘亲熟悉的味道,就开始不安地挣扎了起来,哼哼唧唧的扭动了两下,而后哭了出来。



  沈鹤之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可真是栽在这对母子手上了。



  “鹤之,念念还没睡熟呢,你哄哄他。”



  “怎么哄?”沈鹤之眉头都拧紧了,这他如何哄的来?



  秦欢忍不住的失笑出声,“你平日不是最会哄我了,也这般哄哄他。”



  沈鹤之浑身是汗,想喊嬷嬷进来,可他若是连个奶孩子都搞不定又觉得丢人,长出了口气,抱着他的手轻轻在背上拍了拍。



  没想到还真是管用,小家伙渐渐地不闹腾了,方才还在乱挥的小胖手也不动弹了,抓着爹爹的衣襟,睡得香甜。



  见他不会再醒来了,才喊来奶娘将小念念抱下去,如释重负的回到了床榻边。



  “真是坏心眼,就喜欢看我手忙脚乱。”



  “才没有,是念念想和你亲近。”秦欢如若无骨似的靠在他的怀里,抓着他要作怪的手,撒着娇。



  沈鹤之的眼睛,则是时不时的落在,她浸湿的衣襟上,喉结不自觉的微颤着。



  两人已经有快一年多没同房了,先是国丧,接着她怀上了念念,之后她又要坐月子,可真是苦了他,光瞧着娇妻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碰。



  这会瞧着瞧着就有些想入非非起来,“荀太医说,可以了。”



  秦欢还在玩着他的手指,说今日儿子都做了什么坏事,蓦地听见他这么一句,还愣了下,“可以什么了?”



  沈鹤之没说话,只是伸手在她浸湿那侧捏了捏,哑声道:“大了。”



  秦欢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脸腾地一下烧红了,“你怎么还找荀太医说这个呀。”



  孩子都为他生了,却还是这么脸皮薄,爱脸红,他低低的笑了两声。



  之前怀着时,他便问过了,过了六个月便可以同房,但他不舍得秦欢有半点风险,硬是忍住了。如今孩子两个多月了,早就可以了。



  “阿妧,你最近满口都是念念。”沈鹤之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的落寞,秦欢被他说得有些懵了。



  那她天天哪儿都不能去,只能照顾儿子,可不就是满口都是儿子,他怎么还吃上儿子的醋了。



  “我也关心你啊,这几日连着暴雨,各地的情况好转了吗。哎呀,同福去御膳房怎么还没回来,你饿不饿?我那还有没吃完的点心,你先填填肚子……唔,你咬我做什么。”



  “填填肚子。”



  秦欢坐在他身上,半仰着头,浑身都软成了一滩水,手指无措地在他胸前抓着,“一会念念醒了,没奶喝又要哭的。”



  “他有奶娘,阿妧,看看我是谁。”



  秦欢都快哭出来了,这人真是半点醋劲都要折腾死人,一大一小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连你儿子的都抢。”



  他的力道可比小家伙大,秦欢的魂都快飞了,一番下来整个人瘫在了他的怀中,半点力气都没了。



  “我是谁?”



  “鹤之,沈鹤之。”



  “叫我什么。”



  “舅舅,舅舅慢些。”



  这个多年没听到的称呼出来,让两个人都为之一振,沈鹤之的眼睛幽深的吓人。



  那夜,翊坤宫烛火彻夜通明,热水更是没断过。



  -



  沈念安学说话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晚些,别人周岁左右就能咿咿呀呀的喊两句爹娘,可他过了周岁还是安静的很。



  五六个月前还总是哭,睡醒了找不着娘亲要哭,饿了要哭,就连翻个身没翻过去也要哭。



  总是被沈鹤之笑话,说生错了,该是个小姑娘才是,简直和秦欢小时候一模一样,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掉。



  可渐渐大了,竟然不哭了,没事就喜欢咬着小手,既不哭也不笑,除非是秦欢抱着逗他,才会偶尔赏脸笑几声,完全成了缩小版的沈鹤之。



  不哭倒是没什么,可这不说话怎么能行呢。



  秦欢自己有段时间不会说话,便也疑神疑鬼起来,总担心念念是不是也病了,光是荀太医那便三天两头的去问。



  即便太医说了,每个孩子成长的环境不同,什么时候说话也是不同的,即便到周岁不说话,也不代表生病。



  但秦欢还是止不住的担忧,每日就抱着儿子教他说话。



  更是翻来覆去的在沈鹤之面前念叨,白日里说了不够,夜里在床榻上也担心不已。



  “鹤之,要不咱们再去请两个大夫来,你这么聪明,念念怎么会不说话呢?是不是我这些日子忽视他了。”



  秦欢月子调养的好,这一年恢复的更是好,甚至脸上腰上也不像之前那么消瘦,多了些肉感,她自己时常嚷嚷着不好看,沈鹤之却喜欢的紧。



  这会便掐着她的腰细细摩挲着,摸着摸着气氛便有些不对起来。



  “你别动呀,我在与你说正经事,你怎么又开始不正经了。”



  沈鹤之低低地笑,“如何就不正经了?放心,你我的孩子不可能会有问题,说话晚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可没说,那小子多机灵都不知道,每次看到他就哼哼唧唧的往秦欢怀里钻。若是只有他们父子两在,他又会乖乖的坐直不敢惹事,分明是故意不想说话,喜欢看她娘亲着急的样子。



  秦欢嘴里说着着急,可这会到底不是处理正事的时候,不知何时衣衫就落了地,人也进了他的怀里。



  等到第二日,沈鹤之轻手轻脚地从榻上起来,想起昨夜的事,绕去了隔壁沈念安的屋子。



  小家伙睡得多醒得早,正躺在床上玩自己的小手,奶娘见他进来恭敬的行礼,而后退下让他们父子两独处。



  沈鹤之穿着上朝的龙袍,看了眼床榻上咬得正开心的小家伙,弯着眼笑了。



  “不想说话?朕的儿子,可不能如此胆小怯弱。”



  沈念安也不明白自家父皇在说什么,还在咬着手指,虽然他还不会说话,但他知道这是爹爹,得听爹爹的话。



  眨了眨眼,冲着他笑。



  六月天,屋外骄阳似火,大殿之内却自带着凉意,沈鹤之端坐在龙椅之上,下头跪着满满当当的大臣们。



  刚学会坐的沈念安,穿着明黄色的小衣,正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这么多人,他一点也不害怕,乌黑的大眼睛正在好奇的看着下面的人。



  椅子的四周都垫着靠枕,同福就站在他身后,时刻都想上去护着大皇子,生怕他会坐不稳滚下来。



  众大臣更是偷偷的打量着这对父子,各个都在心中担心,要是一会大皇子哭了,他们该怎么办?在大殿之上看陛下哄孩子?



  但好在,直到退朝沈念安都没有哭。



  沈鹤之很满意的朝他伸出手,沈念安乖乖地坐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边。



  都这会了,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害怕了?



  秦欢是睡醒后,要去找儿子才发现儿子不见了,兰香告诉她,大皇子被陛下抱去上早朝了,她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殿内来回转圈的着急,那对父子两却丝毫不慌,但等进了屋,瞧见娘亲,沈念安本能的朝她伸出了手。



  却被沈鹤之拦住脑门挡了回来,认真又严肃的道:“方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秦欢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父子两,“鹤之,念念怎么听得懂你说什么,乖宝贝到娘亲这里来。”



  沈鹤之不放人,就这么看着自家儿子,念念被他看着,也不敢再伸手了,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欢,在她的目光下,乖乖地开口道:“娘亲。”



  秦欢惊喜的发现,儿子出去了一趟,会说话了!



  沈鹤之也很满意,会说话的好孩子也应该学会独立了,不该时刻粘着娘亲了。



  爹娘都很满意,说着说着就搂到一块去了,而他只能被奶娘抱着退了出去,被迫长大的小念念,不得不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做个乖小孩可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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