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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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振振有词的红发鬼王，上杉清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p>
他在思考。</p>
听酒吞童子的意思，这座神像，就是“神明”用来聚敛信仰的工具，也是“神明”与普通鬼神最大的不同之处。</p>
对于“神明”，上杉清现在确实有些兴趣--以东照神君为例，是要比寻常的鬼神强上一截。</p>
而听酒吞童子这么如数家珍，恐怕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尊“神明”。</p>
大江山无穷无尽的鬼族，就是他信仰来源。</p>
这可能也是他能在梦镜中孤寂的呆了成百上千年，还能保持神魂不灭的秘诀？</p>
他皱着眉，摇头道：“可是，我并没有信徒。”</p>
酒吞童子瞥了上杉清一眼，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p>
“不，你有。”</p>
“你以为所谓的【信仰】，到底是什么？”</p>
“爱恋，崇拜，感激，信任，亲情...诸如此类，人类...不，生物之间的感情波动，你们口中的那些【羁绊】，就是信仰的产生来源。”</p>
“能被称为神明的鬼神，都是掌握了将这份感情转变为力量的方法。”</p>
“你们人类所谓的超凡之力觉醒，都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剧烈的情绪波动，因为在那种情绪下，人类的精神力会突破某个壁障，打破凡俗，成为超凡。”</p>
“超凡者与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信念与觉悟，这是御使超凡之力的基本条件。”</p>
“你是剑士，应该懂得，所谓的明剑心，不也是坚定信念，突破超凡的途径么？”</p>
酒吞童子退后了几步，也不讲究的盘腿坐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酒碗，背后的鬼葫芦就像取之不尽一样，倒满了橙红色的酒液。</p>
“越是强大的灵魂，提供的【信仰】就越庞大，也越有用。”</p>
“若不是有大江山之鬼的支持，本大爷也算不上什么鬼王。”</p>
“上杉...你小子身上牵连的超凡者之魂，数量可不算少。”</p>
一口饮尽杯中酒，酒吞童子很畅快的呼出一口酒气，抬眸中醉意朦胧。</p>
“去，想象自己与这神像化为一体，感受那些驳杂但是与你割舍不开的意念，接纳他们，分辨他们，然后...将其凝成你的力量！”</p>
上杉清有些将信将疑，但其实却并不认为酒吞童子在骗他。</p>
这位大江山的鬼王，现在妖魂被囚禁在百鬼绘卷中，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他进壁画里关禁闭，他对自己没有威胁。</p>
而这神像，应该对自己也没什么害处，百鬼绘卷从来没做过不利于他的事情。</p>
上杉清打算稍微尝试一下，浅尝辄止，老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p>
他扫了酒吞童子一样，也没有避讳他，缓缓阖眸。</p>
按照鬼王所说的方法，上杉清将自己的“意念”，慢慢的与神像联系了起来。</p>
他在想象，想象自己处于那高台之上，亘古长存，享受凡人的参拜，与善男信女的香火。</p>
在灵魂契合的一个瞬间，上杉清眼前一黑。</p>
他仿佛在下沉，失重感涌上心头，让他有些烦闷恶心。</p>
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水压，又好像不是。</p>
不知道过了多久。</p>
也许一秒，也许是无穷的时光。</p>
四周的莫名压力倾泻一空。</p>
他蓦然睁眸，入目之处却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暗。</p>
这里是哪里？</p>
海底么？</p>
一个念头在上杉清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中浮现。</p>
下一秒，他知道自己错了。</p>
些许微光，从四面八方渐渐亮起。</p>
犹如萤火，也如星辰。</p>
星星之火，燎原之势。</p>
意识一瞬间清醒。</p>
这里不是海底...</p>
这里是星空！</p>
那点点荧光，是距离他极为遥远，但却真实存在着的“星辰”！</p>
光芒强弱不一，有的就像锁链，有的只是丝线，不断的延伸，从星辰之上，系在了他的身体中。</p>
光的颜色也都不相同，有的是纯净的白色，有的是柔和的黄色，有的是刺目的红色。</p>
而在他目光不能及的极远之处，又有隐隐约约的光点闪烁，仿佛那是另一片星海。</p>
远处的事情，上杉清没有去管。</p>
他仔细的感受着那光芒，许多纷杂的念头一齐的涌入了他的脑海。</p>
他选择了光芒最为纯白的一条线，这条线，也连接着一颗有些黯淡的星辰。</p>
“今天晚上上杉君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呢...”</p>
“只吃了一碗饭，是今晚上的菜不合他的口味嘛？”</p>
“唔...明天做寿喜锅吧！上杉君挺喜欢牛肉的，正好上野桑之前送来过品质不错的神户牛肉！”</p>
“说起来，明天是周末了呢，不知道上杉君的身体怎么样了，如果上杉君出门能带着我的话...”</p>
“不不不！杏子，不能打扰上杉君工作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上杉君似乎加入了一个很厉害的组织呢！”</p>
“可是...”</p>
“我也想能帮上上杉君的忙呀...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阿凛呢...”</p>
挤入他脑海的是有些熟悉的少女心事--这是野原杏子的心中所想？</p>
上杉清马上对号入座，少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辨认是谁轻而易举。</p>
“不...也不是能窥视别人内心的程度，我只能知晓她心中提及到我的想法...”</p>
“原来如此...这就算是...祈祷？”</p>
上杉清有些啼笑皆非，这稍微有些随意和离谱，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p>
他在野原杏子的心里，形象应该和神明差不多高大，他说什么，这只小白兔估计就能信什么。</p>
类比成神明的信徒，那是不折不扣的狂信徒，给她个大主教当当都不为过。</p>
他心念一动，意识随着那道光芒组成的线，飞向远处的星辰。</p>
下一秒，他的眼前光芒大盛。</p>
他回到了公寓里，现在身处一间粉色调的，一看就是少女的房间内。</p>
他在用...野原杏子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p>
上杉清心中一惊，有些担心会对野原杏子造成什么影响，心中一跳，下意识的浮现了“回到蜃气楼”的念头。</p>
然后，他就真的回到蜃气楼中了。</p>
身后的红发鬼王依然在自斟自饮，面前的神像岿然不动。</p>
一切如梦似幻。</p>
如果他怀里没有多一只大胸小白兔的话...他说不准还以为刚刚是做了一个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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