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互诉衷肠
池小溪的眼睫再次忍不住微微颤了颤。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像是一根羽毛似的，轻轻地划过了池小溪的心尖上，叫她禁不住心口微微一颤。
他低低的声音再次钻入耳中，“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要受血殇反噬的痛苦，我以为没有什么会比那更痛了，可是……你让我尝到了比那更深十倍百倍的痛苦。
我捧着一颗那么炽热的心送到你面前，你非但不要，反而狠狠地摔到地上，还变本加厉地连捅了几刀，直捅得我面目全非。那种感觉，是真的很痛，比我任何一次发病时候，都痛。”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那声音也愈发低沉暗哑，便好似被砂石磨砺着一般，哑得叫人心疼。
“骗子。”他低骂一声，“你就是最大的骗子。”
池小溪原本想睁开眼睛，听得他这一声骂，吓得赶紧又把眼睛死死地闭上了，半丝都不敢睁开，只是浑身上下都禁不住一阵紧绷，一颗心也像是在热锅里煎炸滚煮一般，个中滋味都在瞬息之间尝了个遍，眼眶中也有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在一点点地发酵着。
“你做人怎么可以这般残忍，既想要报仇，已将我的身伤到这般破败还不够，还要来挖我的心！既把我的心给挖了去，又缘何要随手丢弃，让它无所归依……
你既招人恨入了骨髓，又为何要让我知道那么多其他事情，要来搅乱我的心绪，让我即便是想要恨你，自己的心反而更疼！你这女人，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他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张俊逸绝尘，素来都冷淡自持平静无波的脸上，已是一阵痛苦扭曲，心口处，更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灼炙烧。
池小溪能感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正在一阵阵用力，那急促的力道，狠狠地箍着她，叫她的手上禁不住升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但是那样的疼痛，却根本掩盖不了心上的滞闷难受。
凤释卿狠狠地抓着她的手，半晌，才好似终于把自己从那股子情绪之中抽离出来，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下去，方才那股子带着激愤痛楚又酸涩的感觉，也像是被人戳破了一般，瞬间消失了。
他此时便好像是一只颓丧又卑微的忠犬，几乎是用一种祈怜的语气说：“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醒来，你想让我怎样，都随你。”
“你说，你是池小溪，不是阿蛮。只要你醒来，亲口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便信。”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是压着嗓子把那话说出口，可是，落在池小溪的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就好像是一字一句都烙在了她的心里似的，滚烫而灼热。
“真，真的吗？”一道弱弱的又满是鼻音的声音传来。
“嗯……”
凤释卿低低地回答，下一瞬，他猛地就抬起了垂着的脑袋，看向了床上的人，便见床上的人像是诈尸似的，不仅醒了，还噌地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下就抱住了他。
他便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含混着鼻音和哭腔的声音急切地传来，“我是池小溪，我不是阿蛮，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跟二叔有瓜葛，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想杀你，我没有想伤害你，我没有不爱你，我没有把你的心扔了，我没有……我都没有，呜呜呜……”
她抱得很紧，脑袋死死地贴着他的胸膛，很快，他便感到他的前襟上已是一片湿濡。
滚热的眼泪簌簌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襟，也灼烧着他的心口，那些急切的话语，也都像是一块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他的心湖，让原本就尚未平静的心更是被砸出了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他的手悬在半空，半晌都没有落下，他整个人就保持着那个僵立的姿势，任由她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池小溪抱着他眼泪簌簌地流个不停，她急切地诉说着自己的清白无辜，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话都已经说完了，也哭了半晌了，这人却好像是完全呆住了，竟然半点回应都没有。
池小溪原本满腔的激动瞬间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一颗心也不由得往下沉。
他难道，不相信她吗？
池小溪放开了他，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小心地看着他，方才那般激动之下能肆无忌惮地脱口的话，眼下看到他那双深邃幽沉的黑眸，她却是感觉自己说不出口了，舌头便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她看不透他的神色，读不懂他的心里。
难道，自己方才完全会错了意，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原谅她，难道，他根本就不打算相信她？
池小溪的眼眶红红的，眼睑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脸上更有两道湿漉漉的泪痕，那望着他的眼神，带着那么一丝小心翼翼，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鹿。
凤释卿就这么看着她，幽沉的眸中黑沉一片，满是深邃，好像要叫人彻底地沉沦深陷。
他胸中挤压了太多激荡与汹涌，她方才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像是甜蜜的炮弹，来得太迅猛，一时反倒叫他乱了方寸，无措到连所有的狂喜都不知道该如何释放，便越发让人觉得深邃难懂。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情都跟揣着炸弹似的，可偏偏，却又都笨拙得沉默着。
半晌，凤释卿才开口，声音中带着那么一丝嘶哑，轻吐出两个字，“骗子！”
池小溪眼眶中要掉未掉的泪珠儿，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立马便义不容辞地滚了下来，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太难受，她委屈地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就跟开闸的水一般，哗啦啦地不停往外冒。
“我，我不是……我没有……”
她委屈得泣不成声，整个人险些要哭得背过气去，她又急着解释，就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凤释卿见她如此，心口顿时像是被人捅了一下似的。
他有些无措，只伸手想要给她擦掉眼泪，可是她那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我没有骗你，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凤释卿把她拉了过来，双臂一伸，便把她框在了怀里，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晦涩。
“方才明明醒了，却故意装睡吓我，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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