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交换命格
凤释卿一把推开了云止渊，撑着身子就直接下了地。
真正看到了池小溪那张脸，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探到了她的鼻息上，感到她那尤存的鼻息，凤释卿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去。
天知道，这些天自己在梦境中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天知道，方才他那一刻究竟产生了怎样可怕的联想。
他以为，以为那个梦境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命运彻底颠倒，她成了代替自己承受一切苦楚的人。他更以为，池小溪也如他梦境中的那般，已没了呼吸。
梦境中的他，像是一个理智的旁观者，亲眼看着他们两人命运的颠倒，亲眼看着池小溪经受那等等同抽筋拔骨一般的痛楚。
方才的一瞬间，那些可怕的梦境突然闯入了脑中，叫他惊惧害怕，几乎失态。
眼下，感受到自己手下她的呼吸，凤释卿的心这才缓缓地放了下去。
可是，他刚把一颗心放下来，丑灵却又恢起了翅膀，扑扑着朝着池小溪的脸扇去，一边扇一边煞有介事地喊，“醒醒，醒醒。”
丑灵多扇了几下，凤释卿便也觉出了不对来了。
若她是正常睡着的情况，这么用力地扇，她绝对不可能不醒，既然她一直都没有动静，那便只能说明，她并不是睡着，而是，昏迷！
凤释卿的脸色瞬间就又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沉着脸，飞快伸手在她的额上探去，体温正常。
然后又把她的手抽出，探在她的脉搏上。
他虽并没有专业学过医，但有句话叫，久病成医，他病了这么多年，旁的不说，他对自己的脉象却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而眼下，池小溪的脉象，赫然便跟自己当初那般相差无几！
此前那破碎而真实的梦境再次袭入脑中，他们两人被泡在浴桶之中，身上泡着药浴，手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浓黑的血中，有两条黑虫在其中畅游，而她牙关紧咬，浑身冒汗，痛楚难当。
他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在雾气朦胧中看着这一切，他身上也很疼，可是，那疼痛却是一点点放松，减轻，最后变成了松快，就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骤然卸下了一般。
他待要睁开眼睛，好好看清对面的人，可是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旋即，这副画面，便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的梦境里挥之不去。
甚至，耳边还有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声音，是师父的声音，他十分冷静地说着那些可怕又残忍的话。
凤释卿一直都以为那是梦，可是现在，再搭上她的脉搏，诊出她那与自己以前那般相似的脉搏之后，他心里便陡然生出了一股子有如惊天旱雷一般的错愕与惊骇。
他又飞快地探上了自己的脉搏，半晌，他的身子都是一片僵直，那张原本就未曾修养好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顿时更是血色全无，浑身皆颤。
丑灵没有再用翅膀去拍她，而是直接啄上了她的手腕，瞬间就啄出了血。然而它却是埋首于她的血肉之中，久久未动。
车中光线本就昏暗，大家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失魂落魄的凤释卿身上，然而没人去主意它。
云止渊看到凤释卿的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妙，他定然是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云止渊内里一阵心虚，几乎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面对他。
而凤释卿失魂落魄的抬头去看时，这才看到了站在马车外举着火把的两人，松一鹤和凤释轩。
都在，大家都在。
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他方才的那些惊骇的猜测，果然都是真的，他自以为是梦境里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凤释卿一下就赤红了眼眶，指着昏睡不醒的池小溪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她的脉搏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刚刚醒来，声音原本就嘶哑，此时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质问，更是要把声音都撕裂开去，那音调，愤怒中带着悲怆，光听着，便叫人觉得心里禁不住的微微发酸。
云止渊哪怕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凤释卿诘问的准备，可是，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在亲身感受着他那滔天的愤怒时，云止渊便觉得自己只有心虚和认怂的冲动，根本连与他直接对上的勇气都没有。
云止渊咽了咽口水，要开口向他解释，还未等他说出一个字来，松一鹤便已经沉声开口，“她是为救你，你毒蛊已拔，毒血已清，只需安心休养，身体便能恢复康健。
而她，因与你换血，身上便带了毒。但你的血入体时却已是经了一番清理，她的情况比你当初要好上许多。她既已挺了过来，便说明她的气数未尽，命不该绝。”
松一鹤的话，便已是把事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摊开了。
凤释卿和凤释轩两兄弟闻言，同时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阵响，脑子里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不停地飞着，直搅得他们脑袋一片混乱，根本连基本的头绪都理不清了。
即便是被判决不日便能痊愈的凤释卿，也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一丝半点的高兴，他的面色一片苍白，脑子里便只有松一鹤方才说的话。
与他换血。
身上带了毒。
虽松一鹤后半段已是在尽力找补，然而，那些言语于他而言，却根本不能入耳，那些只不过是骗骗人的话罢了，又如何能信得？
他自己当初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即便如松一鹤所言，比他当初要好上一些，可是，那略微好上的那一些，又能轻缓到什么程度？
即便是当初他所承受的十分之一的痛楚，都已是足以叫他心疼不已。
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疼宠的女人，如今却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要重蹈自己的覆辙，他的心里，如何能不痛？
凤释卿呆呆地坐着，双手狠狠地掐进了肉里，他也丝毫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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