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见端倪
“报考了新区经济发展局社招的副处级干部？！”林曼惊得眼睛都要掉了。
“是啊新区经济发展局副局长职位，年龄刚好符合。笔试早考过了。后来又过了面试。前一段经过了政审。”牛文宇说：“我是很想去政府单位，听说去了就一开始要到地方上锻炼至少两年。在地方上锻炼，还是很能培养能力的”。牛文宇顿了一下，
“原来是觉得学校也没有多大的发展前途了，可是近一段时间，钟导告诉我有一个和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合作的学术交流项目，我也有条件是工作人员人选之一”。
“你说，曼曼，我该怎么选择？”牛文宇诚恳地问。
林曼正一脸崇拜傻乎乎地看着牛文宇：牛人就是牛人，怎么样都有自己的路。听见牛文宇问，回过神来，连连摇头，说“文宇，不要问我，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从政还是从教，关键看你自己想要什么。”
“是的，曼曼。你说的对，我应该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被一些外在的东西迷糊了自己的初衷。”牛文宇飞快地在林曼唇上亲了一下。林曼推推他说“别闹，孩子看见。”端着热牛奶到客厅，递给贝儿。不知什么原因，林曼很不想让孩子看见和牛文宇亲昵的动作。
“贝儿长白胡子了，贝儿爷爷您好！”牛文宇轻轻刮了一下贝儿的鼻子，笑贝儿唇上糊着的牛奶皮。“呵呵，牛叔叔，我是爷爷了。”贝儿跑去看镜子，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越看越开心。牛文宇顺手把旁边的柚子皮放在头上，弓着腰和贝儿排着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瘪着嘴捏着声音说：“贝儿爷爷，我是贝儿奶奶…”贝儿和牛文宇乐成一团。
林曼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曼讲完睡前故事。贝儿说“妈妈，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吗？”“嗯”贝儿对林曼的耳朵悄悄地说“我想让牛叔叔做我的爸爸。”
林曼楞了一下，问：“为什么啊？”
贝儿嘟哝：“我喜欢他。”
林曼微笑着摸了摸贝儿的头说：“睡了，做个好梦！”
看来，是时候带牛文宇回家看父母了。林曼心想。
林申哲老师教了一辈子数学，是Z县一中唯一的特级教师。思维严谨，逻辑清晰，对学生慈爱有加，尽心尽力。对爱女却非常严厉，批评起来毫不留情，表面严厉有过，心中慈爱有余。林曼感觉从初一到高一，从来都是灰头土脸哆哆嗦嗦的，每次拿到数学卷子，林申哲只要一声叹息，林曼心里就会哆嗦起来。林母方楠是一名高职语文教师，和别的家庭教育不一样，别的家在家庭教育上夫妻双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林父和林母不这样，在对林曼的教育问题上，两人不仅思想上一致，言行也保持高度一致，要骂一起骂，要打一起打。林父一叹气，林母就会说：“你这个成绩我们教学生都没有面子！”“船上人不得力，岸上人撑断腰”…方老师说林曼的时候用语通俗易懂，形象生动，经常用歇后语排比句，完全可以不用成语。林申哲老师和方楠老师怎么样都想不明白自己家里看着眼睛黑白分明，伶伶俐俐的丫头，怎么一到读书和考试就浆糊了呢。亏了两位优秀教育工作者的悉心一对一教导！林老师和方老师私下里沟通，一致同意女儿的脑子怕是小时候出水痘的时候高烧烧坏了。
直到高二，林曼突然开了窍，成绩蹭蹭提了上去，林父林母才松了口气。年纪大了，原来的慈祥都表露了出来，可是林曼因为小时候的教育高压的惯性，还有不听父母劝导固执己见以失败而告终的第一次婚姻，在父母面前始终不是放的很开。带牛文宇回家，是林曼左右思虑后，小心翼翼才下定决心的。
一则牛文宇是Z县人，二则牛文宇是高校教师，为人师表，素质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同样是知识分子，和父母沟通不应该存在什么问题；最重要的一点，牛文宇愿意接受贝儿，而且贝儿也接受牛文宇。林曼对牛文宇能被父母认同，信心满满。
见面安排在周六。林母做了一桌子菜，精心制作了最拿手的啤酒鸭。牛文宇非常自然，一直吹捧林老师的教学方法和理念。林曼看着父亲虽然一脸矜持，心里面应该是很高兴的。牛文宇称赞了林申哲，也没落下方楠老师，高度评价了林母的厨艺，说是林母把“语文艺术体现到了菜式和味道里面”，说的林母也乐呵呵的。
牛文宇很忙的样子，期间接了好几个电话，一接到电话，牛文宇就会说：“对不起啊，接个电话。”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一顿饭吃得也算融融。
见面后第二天早上，林曼正在家中打扫卫生，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问：“曼曼，牛文宇不在吧？”
“没在，爸。”牛文宇昨晚离开的时候告诉林曼，自己今天早上有事，要晚饭时候才到林曼家。
还没等林曼问父亲对牛文宇的评价，
林父就说：“曼曼，爸爸知道你不容易。带着孩子找一个合适的人确实不容易。昨天不方便，今天爸爸还是要给你说一下我对牛文宇的看法。”
“综合我和你妈妈的意见，觉得这个人虽然很容易和人交谈，看着一团和气，但是言辞间显得不是很踏实，有点夸夸其谈，言过其实。”
“你要慎重和他交往，注意几个问题：
一、责任心问题：牛文宇在这一段和你交往的过程中，有无
体现出对贝儿的关心和责任心问题？有没有融入到你和贝儿具体的生活中？有没有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二、品性疑惑：牛文宇口才很好，条件还错，为什么34岁
还没有家室？有没有接触过他的朋友、同事、家人？同事、朋友和家人是怎么和他相处看待他的？昨天3个多小时，接了好几个电话，一个教师，怎么会有那么多电话？
三、脾气：是否很自负，强势？….”
“爸，我给他说过贝儿的情况，他不介意的；我见过他的导师
一面，还到他学校和他买的房子去看过了；他说过他没有结婚是比较挑剔加上忙着学习和工作去了….交往中好像也没有什么自负和强势….对了他还考了公务员呢，副处级干部，政审都过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林曼解释。
“考了副处级政府干部？哪里的啊？”
“听他说是新区经济发展局副局长，享受副处级待遇。”林曼回忆。
“无论如何，曼曼，你已经在婚姻上吃过一次亏了，现在还要考虑贝儿的因素。说和做不一样，你要多看看他做的而不是说的。你不要急，人生谨慎一点总归不会错。爸爸妈妈也是希望你得到幸福的。”林申哲又苦口婆心地叮咛了林曼几句话，挂了电话。
林曼虽然觉得父母年纪大了太啰嗦了，但是父亲说的几句话还是让她不由得仔细思索了起来。
从和牛文宇交往到现在，牛文宇从来没有帮林曼做过家务。有的时候晚上过来，憧憬一下未来，再缠绵一下。周末过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踩着饭点来，吃过饭再和林曼带贝儿在小区走走。有过少数几次外出游玩、用餐，都关注贝儿和他是否相处和谐，没有注意到很多细节。父亲提醒的对，牛文宇说不介意贝儿，要和林曼一起面对生活，可是两人的生活轨迹好像一直都没有融合在一起，偶尔有点时间交集，尤其是近两个月。林曼确实不认识牛文宇的朋友和同事，更不认识他的家人，所有的信息都是牛文宇口述。只是牛文宇提过：“怎么样，春节和我回家一趟？”就提过一次，后来再没提过。至于自负和强势，倒是没有发现，虽然相处有近4个月，确实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林曼的空闲时间很少。而牛文宇，近两个月也显得很匆忙。林曼在静坐的这一刻，还很小心眼的想起平时自己努力忽视掉的一个情况，就是外出吃饭，看电影基本上都是林曼掏腰包。林曼从来不是很小气的人，想起牛老师工资不高，又要还房贷和车贷，压力蛮大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计较……如此前后贯通起来，林曼觉得牛文宇和自己在一起的真诚度存在疑问。看来自己真的是要仔细观察。自己栽跟斗无所谓，连带贝儿感情受伤就不好了，虽然林曼没有明说牛文宇和自己怎么回事，贝儿可是全心全意的准备接受牛文宇的！林曼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林曼打起精神做完卫生，张罗着晚饭又去买了菜，带贝儿打了一下羽毛球。鸡都快炖好了，手机响了，林曼看见，是牛文宇的。林曼茫然的接起电话：“曼曼…”声音有些弱弱的。
“嗯。到哪了？我好炒菜。”林曼问
“曼曼，我昨晚回来太高兴了，见到你父母嘛，就在楼下要了点烧烤喝了点啤酒，昨晚上就一直拉肚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拉了多少次了，人也没有力气了……现在全身发冷，估计有点发烧……晚上，晚上我就不过来了，啊？….”牛文宇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烧烤摊的东西不干净。你要不要紧？吃药了没有？…”林曼急急地问。
“吃了药了…”牛文宇有气无力地说…
“吃了什么药？”林曼问。
“…其实也不用吃什么药了，我躺一下，睡一睡就好了。我原来拉肚子也从来不吃药的……”牛文宇回答。
“那怎么行？你不是明天周一还有课吗？我待会儿来看看你，给你送点药过来。”林曼说。
“那，好吧。”牛文宇回答。
林曼做好饭，和贝儿用过晚餐，又熬了一点粥，在药柜里拿了蒙脱石散、温度计、酒精，让贝儿继续背老师要求背诵的语文课文，告诉他背完了可以自己看看电视。林曼带着一罐粥和药出了门，又绕到药店买了口服补液盐。
黑黑的夜，雨夜。
牛文宇住的是学校的老式教师单身宿舍，有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就在C大校园东院。冬天的街道还是比较冷清，风吹起来，寒风扑面。
林曼带着粥，打的去的C大。30多分钟后到了牛文宇的宿舍，到的时候，晚上9:00多一点。林曼一抬头，透过牛文宇所在的207窗户，灯光是黑的。林曼想，睡着了吗？
林曼敲门，里面一片沉寂，没有一点回应。林曼掏出手机打牛文宇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牛文宇接了，林曼平静地说：“我在你家门口，带着药。”
牛文宇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虚弱，他低声说：“我在外边。刚才8：30多的时候接到我表弟的电话，说是我们Z县一中的教务校长来出差，就着朋友在，我赶紧跑着过来陪吃顿饭，为了我侄女高中入学的事，分数差着十几分呢。我叔给我说了好几次了。”
林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麻木地说：“哦。药我挂在门锁上，你记得服药。”林曼挂了电话，林曼听见牛文宇的尾音“谢….”
林曼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车窗上的雨滴往前飞快地滑行，再在黑夜里跌落。林曼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牛文宇临时出门至少应该提前告诉自己一声，不至于让贝儿一人在家，自己在黑夜的凄风苦雨中奔走。林曼内心嘲笑自己的蠢笨、麻木和可怜，或者也有自欺欺人的成分。自己想要留住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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