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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烧鹅

“咳咳”双鲤掩口咳嗽,提醒顾蕴冥要注意。这人来者不善,不能因为长得好不好看就答应啊,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顾蕴冥倒是不以为意,她转过身,向楼上走去。听到后面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你上不上楼啊,不上楼就别站在楼梯口这里挡着别人的路。”

身形微微一顿,转瞬又恢复正常。顾蕴冥无声冷笑,却没有回头,缓缓走上楼去。

双鲤泄愤一般使劲踩着楼梯向上走,怒气冲冲。

“你干脆把楼梯直接踩断算了,”梦鱼倚在门口,闲闲的打量着上来的双鲤。

“小姐呢?”双鲤鼻孔翕张,哼哧哼哧的喘着气。似乎这样她心中的火便能小一点。

“刚回房间。”梦鱼微微点头示意。双鲤一把抓过梦鱼的胳膊,带着她往另一边走。

“怎么了这是?”梦鱼大步跟上了双鲤六亲不认的脚步,“你怎么这么生气。”

直到走到一个偏僻隐秘的角落,双鲤这才停了下来,气呼呼的双手双手怀胸。“我怎么了?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的眼睛看不清。”双鲤连忙补充解释。“这个男人他就是昨夜那个,跟踪咱们的人,不是还追来了客栈。刚才的时候,小姐说想出门逛逛集市,这男人竟然偷听咱们说话,竟然能跟上来问能不能一起去。梦鱼你说这危不危险,小姐简直是太肆意妄为了。”

双鲤还在激情的指指点点,梦鱼已经却已经模糊了她的声音,思绪飘到了远处,她想起昨日顾蕴冥说过的话,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家小姐愚钝吗?”

“啊?”双鲤怔住,刚才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细数罪状的嘴一下停住,被梦鱼这个问题弄得弄不清头脑。她迟疑的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不······不傻啊,小姐她很聪明······”

“那不就是了,你要相信她。”

“不是,你不懂”双鲤顿时急了起来,顾蕴冥有个坏习惯,就是习惯看美男子,其实只是欣赏,更进一步的时候是言语调戏,但情至深处,顾蕴冥会忍不住上手。比如当初摸了齐公子的脸。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骚扰啊!美色误人这句话对男女都是合适通用的,双鲤只恨不用身子彻底隔断顾蕴冥看向外面帅哥的眼神,断了她的心思。这次只是一小会没见到,就闹成了这样。

顾蕴冥图人家美色,可那个男人来者不善,万一也图谋什么怎么办。

“你······你······你不知道,”双鲤心一横,出卖了自己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她吧,她······”

声音渐渐低下去,双鲤哼哼唧唧说出来后面的话,“她喜欢·····她喜欢帅气的男人。”

“啊?”梦鱼没有听清,双鲤说的话含混听不清,“你说她喜欢什么?”

双鲤闭了闭眼,俯身凑到梦鱼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双鲤,哑然失笑。

“你别笑啊。”双鲤心中烦忧,圆滚滚的眼睛里面现在盛满了心事。“我总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对劲,逛街是小事,这个男人背后的目的才是大事。”

梦鱼轻轻拍了拍双鲤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你能想象到,顾姑娘一定也有想到,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若是不放心,待会的时候你就紧紧跟在他的身边,多观察便好。虽然按住你家小姐犯罪的手,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也是······”双鲤点点头,暗暗下定决心。

临近晌午,日头渐高,比起之前想要去吃吃喝喝的心思,现在的双鲤只一心盯着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太阳有些毒,顾蕴冥看着身后的人,心中渐渐生了郁气。

她与双鲤,加上梦鱼,齐阙萧焕也要出门同行,一边苏永观带着随从。七个人浩浩荡荡要出门去。原本她只想是想借机找到与苏永观独处的机会。

顾蕴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是赶个集,你们至于吗?全都要来?”

双鲤耸耸肩,梦鱼微微一笑,齐阙依旧面无表情,萧焕站在一边眼神不住向双鲤飘,苏永观不知所措微微紧张。

顾蕴冥叹出口气,无语看苍天,准备出门。

“嘿,客官这是要去哪?”

顾蕴冥冷冷扫过去,没有开口。店小二热情的表情顿时僵住在脸上。双鲤适时开口,缓解尴尬,“近日有市集,我们想去看看。”

“那你们可能就要扑空了。”店小二大咧咧的开口,将手中的帕子向肩膀一甩。

“怎么会扑空?”双鲤腾地一下窜到了店小二面前。“取消了?”

“对······对啊,”店小二被双鲤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三月有女儿节,每年都移到了庆典一起过,这三天的时间,第一日的晚上会有烟火,就是昨晚你们看到的烟火。那之后呢,两晚上会有市集,你们若是想去,今晚可以去看看,明晚这时候东西也不多了。”

“怎么会这么久?”

“嗨,其实这几年其他月份早就没这么重视了,烟花放的也少了,三月这次主要是沾了女儿节的光,这时候各家出来相看,所以才隆重了些。客官你们这是赶上了好时候。等你们四月来,还有没有烟花表演都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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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双鲤心中说不出来的失望,虽然说着是要去监视着顾蕴冥和那个陌生男人。但心底昨天就开始殷殷期待那份据说特别好吃的烧鹅。如今一落空,不免失望。

“唉,我还以为今天能买到那个烧鹅呢。”

“烧鹅?西街头上那个李记烧鹅?”

“对对对,就是他们家,昨天我偶然听到身边的人在说,李记烧鹅市集上会出来多拿出来卖。”

“卖倒是卖,只不过节庆日的时候,他们家本就是供不应求,许多人早已经预定,虽然这两天会做得多些,可拿到市集上卖的更是一抢而空,年年最早收摊。”

“啊······”双鲤失望的垂下肩膀,期待彻底落空。

许是双鲤失望的表情让店小二觉得可爱,转了转眼珠,挑眉开口,“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吃上。”店小二勾了勾手,示意双鲤凑过去。

双鲤刚要靠近,突然胸前一个东西挡住了她。低头一看原来是顾蕴冥的短剑。

“有什么话直接说,怎么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吗。”

突如其来的戾气压迫的店小二说不出话,怯怯看着顾蕴冥。偶

“说,什么法子。”

“就······就是······”店小二咕咚咽下口水,害怕的看着她,

“想好再说,别结巴。”顾蕴冥收回了剑,可眼神却仍旧犀利的盯着店小二。心中微微不耐烦,自己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竟然怕成这样。在这么结巴下去,这话要说到什么时候。

店小二稳了稳心神,不敢再嬉皮笑脸,只觉得这女子不好惹。“是这样,李记的掌柜与我们家掌柜素来有交情,若是掌柜出面,说不定今日姑娘可以吃到烧鹅。”

“嗖”的一下,星星被点亮。

“掌柜呢?”

“她在楼上,剩下的就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决了,友情提示,我家掌柜,最爱钱。”

“走,”双鲤挥挥手,大步就要向楼上走。

萧焕连忙紧随其后,见到有人能付钱,顾蕴冥站在楼下,没有跟上去。

“双鲤姑娘似乎很爱吃。”

梦鱼慢慢走到顾蕴冥的身边,望着双鲤欢快的背影不由得感叹。

“嗯,”看到双鲤开心,顾蕴冥心间不由得柔软。“她很好。”

“嗯?”梦鱼不解,顾蕴冥似是而非的回答。很爱吃与很好有什么关系。

顾蕴冥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是她们两人心中的小秘密。每个人都有叛逆的时候,双鲤看着乖巧,可却也有这样的时刻。从小一起长大,双鲤像只馋猫,顾蕴冥也愿意宠着她,带她寻遍美食,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孩的出现打破了平衡。

双鲤开始不再吃饭,每日变得有气无力,每次顾蕴冥问她只说自己已经吃了,顾蕴冥没有多想,还以为她生病了,特别让她休息了几日。可没想到情况更加糟糕起来,直到有一天,双鲤倒在了顾蕴冥的眼前。挨个问过了其他下人,顾蕴冥才知道,原来双鲤已经节食了很久,每日只靠喝水充饥。

双鲤嘴巴闭得很严,但顾蕴冥还是闻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来是她暗暗喜欢上了学塾中的一个世家公子。那时她们还小,却到了春心萌动的时候,双鲤本没有抱有什么幻想,可那男孩却主动地接近,让她受宠若惊。

她不敢靠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有天傍晚,她回去拿顾蕴冥的书箱却偶然间听到了男孩的对话。

原来一起都是男孩故意撩拨,他滥情成性,只是随便想逗一逗双鲤。周围人打趣他,要不就收了做小妾。却没想到男孩夸张的开口,做出呕吐状,嫌弃鄙夷的语气,她配吗,谁会带一只肥猪回家。

没人能想到,这对双鲤的打击会有多大。她并不在意男孩喜不喜欢自己,但她承受不起利用自己的喜欢,心底却是这样贬低自己。这一瞬间,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心中所有的防线迅速崩塌。

双鲤的确喜欢吃东西,小时候是饿过来的,直到来到顾家前,她几乎很少能吃饱饭。吃饭对她来说是顶重要的事。

但她不瘦,却也不胖,她的脸圆嘟嘟,两颊的肉煞是可爱,笑的时候嘴角边还有两弯梨涡。周围人都喜欢她,想要摸摸她的脸,顾蕴冥最喜欢的就会双鲤笑起来时的脸,仿佛所有的烦恼在此刻便烟消云散。

那时双鲤还很小,想法并不成熟,若是现在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反击回去,但那时,她没能转过这个弯,仿佛被洗脑,固执地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自我厌弃,很快便走了极端。

看到床上的双鲤,顾蕴冥明白了一切,她守在双鲤身边一整晚,一点一点喂米汤。清晨时,嬷嬷以为今天的顾蕴冥或许不去上学了,却没想到已经拿起书箱叮嘱她看好双鲤之后,便去了学塾。

等到双鲤醒来见到的顾蕴冥,脸上身上全是伤,青一块紫一块。

后来嬷嬷告诉了她发生了何事,原来顾蕴冥到了学塾,找到了男孩,直接扔过去书箱砸了人家的脑袋,将人摁在地上一拳一拳的锤。

男孩赖以吹嘘的脸,被顾蕴冥砸得不成样子,牙都掉了几颗。一开始其他的小孩被顾蕴冥的狠劲吓到不敢上前,直到来了夫子,硬是上前拉走了顾蕴冥。但事情没有这样结束,顾蕴冥血脉中流淌的是顾衡之和李月溶的血,一个铁血铮铮的大将军,一个敢弑父血洗全家的奇女子,顾蕴冥身上同样继承了他们二人的狼性。

那天夫子也没能拦住顾蕴冥,男孩被带回家时,脸上满是血污昏迷不醒,顾蕴冥只差拿把刀直接了结这人的性命。

可好巧不巧,那时候顾衡之恰好回了家,数月未见,刚一见面知道了这个消息,登时勃然大怒,直接抄了家法,一鞭子一鞭子的抡到十鞭。但顾蕴冥硬是一滴泪都没流。

双鲤有时会忍不住自责,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顾蕴冥性情大变,王妃将她送到师父处,让她拜师学艺,陶冶性情。却没想到从此与顾家渐行渐远。

她有时会后悔,如果自己一直按时吃饭,不去理会那个男孩,会不会一切的局面就不会这样糟糕。她下意识地所有的错误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她知道顾蕴冥最喜欢看到自己吃到好吃的食物时露出的笑容,就像默契一般,之后的双鲤便开始执着喜欢好吃的食物,当看到顾蕴冥欣慰的眼神,她也会感到满足,仿佛这样对面便能接收到彼此释放的消息----我现在很好。

过去事没那么好回忆,顾蕴冥不想继续想下去,她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什么,仔细一听,去发现还是刚才的那句话。

“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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