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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静到极点。


 四爷的话音一落,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那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清溪书屋的书房里,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却又呼吸粗重。


 几个兄弟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正在喝茶的康熙,动作一顿,眼里含笑看他一眼:老四还真敢说出来?


 四爷因为老父亲悠哉看戏的模样,无奈,瞧着兄弟们都还愣愣的没有回神,自己也坐下来,端起来茶香袅袅的如意云纹剔红茶盏,安静地品着佛手、梅花、松实压出来的三清茶,搭配干果与小吃食,有滋有味的。


 康熙瞪他一眼。


 四爷不服气回视一眼老父亲:汗阿玛您不说,还不要儿子说?放下茶盏,用小金叉子叉一块龙须酥,吃的津津有味,赞叹道:“正山小种和龙须酥,这下午茶好。”


 康熙生气地抢一块龙须酥:“那是朕喝的红茶。”


 “儿子也喜欢。”四爷厚脸皮,瞅着老父亲正在吃的,蒸出来的藕粉桂花糖糕,玲珑剔透,表面刷一层糖桂花,叉一个进嘴巴,嗯,软糯香甜,越嚼越香!


 他们两个大吃大喝的,其他的皇子们回过神来,心酸了,无奈了。


 太子第一个问:“四弟,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理天下。士绅们一旦反弹,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太子是真的担心国家不稳。


 胤禔端起来茶盏一饮而尽,听了这话怒声道:“太子殿下,虽然我也不认同四弟的话。但你的话一听就是没有志气。士绅们反弹什么?你手里的大炮是假的?”


 “你难道要用大炮打自己人吗?”太子质问他。


 “嘿。”胤禔不乐意了。“合计着就他们是自己人,灶户们不是我们的自己人了?朝廷研究出来纺织机器,他们不用,就是要用人力,为什么,人力便宜啊。惯的他们。”


 胤祉皱眉:“太子二哥,大哥,我们好好商量,先解决这次的罢工事件。”


 胤祺一屁股坐下来,和四哥一起吃吃喝喝,憨厚的表情吐糟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那就算为了控制马儿不给吃饱,也不能见天儿饿肚子不是?”


 胤祚也坐下来,捏着一片桂花糕用了一口,笑眯眯的:“汗阿玛,儿臣认为,太子二哥和四哥说的都有道理,要是按照四哥说的,我们要老百姓吃饱穿暖,要孩子们读书,再发明一个类似官办盐场一样的胡萝卜就成了。什么难事,也值得去担心!再者说了,就我们大清现在这样,距离吃饱穿暖,嘿,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到时候自有后人操心。”


 咳咳。


 兄弟们一起咳嗽。


 胤祐气得连声“呸呸呸”:“说什么那?哪里就需要那么就久了?现在我们的红薯玉米高产,南海运来的大米价格也好得很,人口连年增加,日子好着那。”


 胤禟一屁股坐下来,用着茶,胖胖的大黑脸挤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儿:“七哥,你不懂六哥的话。六哥的意思,人口增加算什么?要出来人口质量。这就是汗阿玛说的,送孩子们都读书了。现在作坊里要求越来越高了,不读书,将来连匠人也不能做了,只能去做官了。”


 “噗嗤”一声,下面的弟弟都喷笑出来。


 那可不是?除了他们的老父亲总是担心他们痴傻,玩命地教育他们这群皇子,其他皇家哪有?做皇家子弟,做官儿,乃是天底下第一不需要识字的,最容易的事情之一。


 “可以比拼那项最古老最原始的,凹凸合并运动了的容易了。”胤俄憨笑着,坐下来,抢过来还剩下半盘的桂花糕大口地用着。


 兄弟们齐齐变脸,这老十的嘴巴越来越不着调了。偏他自己很是得意自己的精辟言语,眼见点心盘子光了,茶喝完了,最小的十二阿哥出去外间拎来茶壶,端来点心,乖乖地倒茶。他端着当哥哥的气派,悠哉哉地吃着。


 康熙:“……”朕怎么教导出来这么一个混账。


 四爷看着一乐,拍拍十二弟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用着。


 十一阿哥挨个看一眼,清瘦的脸上一抹哂笑,小口秀气地吃着桂花糕,“严肃”道:“汗阿玛,太子二哥,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要盐商们和盐官们让出来一点利益,哦,对了,还有内务府。汗阿玛南巡,他们比汗阿玛还积极,汗阿玛一个劲地不要铺张浪费,他们给汗阿玛搞节约,私底下还是伸手朝盐商们要银子。”


 顿了顿,补充道:“内务府都打杀了两次了,还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还有那皇庄的庄头,老百姓不知道的,都以为他们是皇亲国戚,在庄子上比皇亲国戚还威风那。”


 十二阿哥感叹:“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了。”


 “噗嗤”“哈哈”,一阵阵笑声响起,兄弟们一起看向活阎王·四哥。


 四爷气得挨个瞪一眼,一回头看向老父亲:“汗阿玛您听,皇庄上的庄头都是土皇帝了。”


 康熙觉得烦了,这群讨债的!


 “你们既然知道了,怎么不去办了?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给朕分忧。”


 胤祉看一眼,太子和大哥都坐下来大吃大喝了,无奈提醒:“汗阿玛,儿子们给您分忧。庄头的事情我们另说。我们在讨论灶户们的问题。”


 太子咽下一口茶,赌气道:“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如果要提高灶户们的工钱,盐商们和盐官们的积极性都没有以前高了,以后天灾**的,他们也掏不出来大银子了,朝廷的盐税也低了,目前大清的盐税是整个国库的四分之一。”


 胤禔就是要和太子对着干,一瞪眼:“那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就六弟说的,什么难事,也值得去担心了?”


 “大哥,你以为,四分之一的税赋是小事?”太子生气。


 “不是小事。但是我知道,盐商们盐官们其他官员们一起,买卖盐赚了十两银子,只有三两进了国库,其余的都是他们分了。”胤禔也生气。


 太子放下茶盏,怒道:“你不给人分银子,人家为什么给你干活?为什么讨好你?帮你打压管理下面的乱民?”


 “那也不能老给银子,早晚有一天给的他们躺在金山银山上霍霍的国库都空了。还是那句话,你的大炮是假的?”胤禔觉得他的脑袋真傻了。


 “汗阿玛!四弟!”兄弟两个一起看向吃吃喝喝的父子两个,要求做裁判。


 康熙牙疼胃疼,看向犯懒的老四:“老四说,有没有既能要老百姓埋头干活儿,孩子们认真读书,又能增加国库税收,还能提高大清技艺水平,使得工匠们日子更好的方法?”


 四爷:“……”


 咽下一口点心,放下茶杯,一抬眼:“汗阿玛,儿子认为,六弟说得对,就大清目前这样,我们要大清人全吃饱,北到尼布楚,南到马六甲,一百年也不可能。我们在江南的这点动作,很不用太担心。”


 看向大哥:“大哥说的更有道理,十两银子,他们拿了七成,三成归国库,可是这三成,他们还要拿俸禄,要拿回去一大半儿。我们代表老百姓,问他们化缘一点点,也是普度众生了。”


 顿了顿,看向太子,“太子二哥说,这是劫富济贫,胤禛也知道,凡人和事救急不救穷。可是胤禛想着,即使过几年,还是富裕的更富裕,穷的更穷,这穷的底线,可以提高一点点。我们大清所有人的质量提高一点点,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凡大清人,再穷也有一口饭吃,作坊里有条例匠人能送孩子读书。”


 一眨眼,眉眼一起笑了开来,看向康熙:“汗阿玛,胤禛也不一味地护着匠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增加的工钱,要他们送孩子去读书,……九弟的担心很对,孩子们现在不读书,将来做匠人都做不成了。商人们要习惯,用起来机器,养工人,而不是一味地降低成本压榨人工。至于匠人收入高了以后会乱花钱……儿臣认为,就暂时,用教育这方面,收紧老百姓的时间精力金钱,儿子听说,盛京几个地方,靠近书院周围的宅子大卖价格攀升,笔墨纸砚都在抢,作坊里为了供应学院,加班加点地干活。”


 一摊手,一张俊脸笑得越发灿烂:“汗阿玛,哥哥弟弟们,你们看,老百姓自己找到竞争方式和奋斗目标了,书院周围的房子,好的老师,上课之余和富家子弟一样去学一点琴棋书画,自己请不起一个老师,可以几家拼嘛。”


 咳咳。


 兄弟们一起无语地看着他。


 合计着,在这里等着那,教育。


 太子伸手按按眉心,还是担心:“二哥知道你是好意,要孩子们都读书。可是,读书向来是士绅豪门在垄断。一本《论语》十两银子、笔墨纸砚都贵宣纸一张三两银子,为的什么?提高读书的门槛。明年科举,若再有读书人闹事……你想过你自己吗?”你都被降为贝勒了,难道真要做光头阿哥?


 “太子二哥,”四爷神色自若,“明年他们要再闹事,弟弟拿火铳去突突突。”


 !!


 太子咬牙看着他,恨铁不成钢。


 康熙却是笑了。


 胤禔也笑了,一拍胸脯:“四弟莫怕。虽然大哥不认同你的观点,但你要打架,大哥一定帮你。”


 “大哥你别拱火。”胤祉担心四弟真变成光头阿哥。看向康熙。


 康熙摸着胡子看向四儿子:“是不是想说,中下层的收入高了,大清可以收上来的税赋就高了?”


 四爷一竖大拇指:“汗阿玛高明。”


 “嗯。……”康熙沉吟。


 胤祚目光一闪,笑道:“汗阿玛,太子二哥,胤祚琢磨着,四哥的这主意确实可以,大清的孩子们都去读书了,这水平又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人才天才,也不耽误所有人的内斗精神,齐活儿。”


 咳咳咳咳。


 胤祺抬手给这个弟弟一个脑崩儿。


 胤禟摸着下巴,帮腔道:“汗阿玛,太子二哥,胤禟也觉得可行。我们研究出来机器了,一群人喊着不合乎天地论理,一定要用人工,用人工还不给人家吃饱的工钱,不能惯着他们。敢闹事,这点化缘银子也不拿出来,那就打。”


 说到打,他眼里有一抹杀气。


 康熙笑而不语,看向太子,每一个儿子,嫌弃道:“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万事以和为贵,都是为了大清好,要包容不同的意见。……孩子们读书乃是国家大事,盛京一圈的,有朝廷出银子试点。江南,匠人们想要他们的孩子们读书,是好事,朝廷一时银子不凑手,难为他们自己去化缘。”脸上有一抹真实的悲伤和慈爱,“要江南的三个混账好好干,不能寒了匠人们的心,也不能要他们形成罢工的习惯,朕信所有人都是大清的良民,都希望大清好,都有一份善心。”


 说到这里,康熙的情绪有点低落,一挥手:“都滚吧,胤礽领着,去准备着。”


 “……儿子们告退。”


 太子领着一群兄弟们退出来,大体明白老父亲意思: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会有的文人闹事,抢先站在道德制高点,以和为贵。


 兄弟们都看向太子,汗阿玛为什么要太子领着,刚太子为什么一力反对,除了他真的担心引发士绅闹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目前的盐商和盐官们,大半是太子的手下。


 太子挨个看一眼,因为混账四弟打哈欠的懒怠模样,一声冷笑:“汗阿玛支持江南匠人们化缘,孤自然也支持。这件事,兄弟们尽管操办,孤不阻拦。”


 转身就走了。


 几个兄弟一起对着他的背影龇牙:你不阻拦,办好了你的功劳,办不好和你无关,是吧?


 四爷伸伸懒腰,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哥哥弟弟们,午时了,我们先去午休,起来后再商议,给八弟、十三弟和十四弟回信。”


 兄弟们一起看向他,都很担忧。


 “四弟,你好生休息,什么也不要多想。凡事我们一起担着。”胤禔拍拍他的肩膀,先走了。


 “四弟,先睡一觉,我们一起商量,总会有办法。”胤祉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四爷:“……”还真有点感动的。


 “四哥,……”下面的弟弟们一起看着四哥,欲言又止。


 “都别担心。”四爷笑得坦然:“都去睡觉,好好用饭,起来一起来讨源书屋。”


 “哎。”


 弟弟们郑重地答应着,各自散开。


 太子回来毓庆宫,和幕僚们商议。


 四爷回来府里,睡觉用膳,正要出门,性音和尚求见,四爷一边走着,问:“佛门现在什么意见?”


 性音和尚抬手打佛礼:“阿弥陀佛。万事以和为贵。”


 “爷知道了,关外佛门,有什么动作?”


 “四爷,关外有佛门学院,政教合一。如今因为朝廷要办学院,子民们热情报名,正在争抢学生们。三公主和六公主管辖下的地方,争斗激烈,民风彪悍,打闹起来,两位公主和额驸出面化解。”


 “……民间文人面对高薪还不想去关外教书,也不要勉强了,爷成全他们。要当地的喇嘛们,西洋传教士们当老师。”


 “四爷,……”性音和尚犹豫,这样教导出来的孩子,还是儒家子弟吗?


 “一辈子,能勉强做好一个人,做好一个大清子民就成了。做儒家的圣人,嘿,……大清现在不缺理学大家。”


 “阿弥陀佛。”性音和尚望着四爷修长的身影,良久沉默。


 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他对于儒家有天然的认同感,他身在佛门,骨血里也有儒家的精神。他坚信,四爷是大清最好的继承人,他一定能完成张居正失败的改革大计。可是,如今四爷要在关外教导出来一批墨家子弟,这要他迷茫。


 “性音大师?”一个路过的小丫鬟奇怪地唤一声,性音和尚一个回神,胖胖的和尚脸上温和地笑:“小施主好。”


 四爷的吩咐总是要完成的。佛门先发出舆论的声音,支持关外学院聘用学有所成的喇嘛和西洋传教士。性音大师回来自己的寺庙,邀请几位佛门好友喝茶说话。


 四爷一路畅春园的讨源书屋,兄弟们都陆续到了,根据老父亲的指示,各自展开讨论,四爷要十二弟将会遇到的问题,一条一条地仔细写下来,看着他们恍然大悟,言语思路越来越清晰了,笑道:“是不是觉得,事情有眉目了?”


 “着!”胤祉兴奋地一拍大腿。“这个方法好。遇到问题,先写下来,分析透了,也就解决一半了。”


 胤禔嫌弃:“三弟好好学,你看你的手下管理的,陈梦雷那几个,跟无头苍蝇一样。”


 胤祉脸一红,用喝茶的动作掩饰。胤祺憨笑:“大哥,三哥的特长是读书,习武也是好的。管理人他不擅长。”


 弟弟们都捂嘴笑。胤祉生气,放下茶杯,手里的扇子一敲五弟的脑门,怒道:“你们哪个读书好,习武好了,再和三哥比划。”


 嘿嘿。弟弟们一起憨笑。


 有胤祉润笔,几封信用八百里加急发往江南。


 同时间,太子、索额图、佟国维、陈廷敬……所有人,都有信件发往江南。


 江南的匠人闹事,本是小事。即使闹成功了,对于大清的大环境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们都担心,这对于四爷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但他们再担心,摸不透四爷的路数,也不知道怎么防备,只能叮嘱再叮嘱。


 胤禩、胤祥、胤禵收到北京的信件,江南的士绅豪门们、盐官们也都收到北京的信件。


 胤禩、胤祥、胤禵对视一眼,各自开始行动。


 胤禩带着一批侍卫们,去联系江南的世家大族,盐商、十三行等等豪门。


 胤禵带着一批侍卫们,去拜访江南佛门和道门。


 胤祥则是领着一批侍卫们,来到匠人们罢工闹事的郊外聚集地。


 面对粗布短打、灰尘朴朴席地而坐,啃着干窝窝头的匠人们,他站着,十五岁的少年,宛若一座小山地稳重,给予所有人力量和安抚。


 所有人因为他坦然的态度,安静下来,哭着给他磕头:“十三爷,您可来了。”


 胤祥鼻子一酸,缓缓走到一个小高坡上,用足了内力高喊:“父老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在着急,你们有的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朝廷来消息了。皇上他老人家说,你们想要自己的孩子读书,这是大好事,他大力支持。朝廷一时困难,没有办法供应你们的愿望,他很伤心。他听说,你们要化缘,他老人家先出一份银子。”


 下面挤挤挨挨的人群仰头望着十三爷,精致好似天人的白玉面堂,疏阔明朗好似太阳,一身藏青家常服饰的十三爷,挺拔俊朗的身姿要人无比向往,头戴一层层的光圈,更要他们仰望和崇拜。


 可是,要孩子读书是什么?他们要涨工钱啊。


 猛地一声大喊在人群中响起:“皇上老人家仁慈,皇上老人家仁慈,乡亲们,我们的孩子能读书了。我们的孩子能读书了!”


 最后一声用足了力气,热泪滚滚的。


 人群开始沸腾。


 “十三爷,您说的是真的?皇上他老人家带头出银子?”


 “十三爷,皇上要我们的孩子爷去读书?”


 “十三爷,……”


 胤祥挥胳膊,激动地大喊:“读书!都去读书!大清的孩子都应该去读书,将来做匠人,也要读书识字了。”


 “嗷!”


 人群蹦起来欢呼,面朝北京的方向,给皇上他老人家三跪九叩的磕大头,一时之间,哭嚎声震天的响。


 “都先别哭,听十三爷说话。”有几个年长的匠人哭着喊着,胤祥捂着激荡的胸口,望着在绝境里徒然升起来大希望的混乱人群,再次运足了力气高喊:“乡亲们!皇上他老人家很关心你们!”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举着,在秋日午后的风中飘着。“这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来信,皇上他老人家,关心大清每一个孩子的未来前程!”


 “皇上他老人家说,你们很好,你们做好自己的活计,供应全大清人吃盐,都是好样的。皇上他老人家信任你们,一定能做的更好,一定能保证白花花的盐巴运往大清各地方。……我打小长大,四哥都教导我,要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干别人干不了的活计,这才是真汉子。爷今天也告诉你们,我们都是真汉子,爷相信,大清的盐巴生产能做的更好,孩子们都能读书,我们都能幸福地养老,喝着小酒摇着蒲扇,在大树底下唱着小曲儿,打一顿顽皮孩子的胖屁股!”


 “好!十三爷说得好!”人群挥舞胳膊高喊着,孩子们读书,自己安心养老,唱着小曲儿摇着蒲扇,打一顿顽皮孩子的胖屁股,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做梦都不敢去想的梦,却一朝听见了,还好似能看见了,这要他们激动的只能哭泣。


 “十三爷,四爷说得好,我们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干别人不能干的活儿,我们都是真汉子。”


 “请十三爷放心,我们化缘,得到大老爷们的恩惠,一定好好干活,生产供应足够大清人吃的盐巴。”


 人群哭着,喊着,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皇上他老人家都给想到了,子孙们有希望读书了,有希望摆脱他们世世代代的灶户生活,即使将来还是做灶户,也和他们不一样了。


 一个驼背老汉抹着眼泪,哭道:“活了大半辈子,这人生啊,看到希望了。”面堂黑黝黝的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一看就是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辛劳。


 他这么一说,他周围的人再次红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


 他们身为灶户,祖祖辈辈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干别人干不了的活计,却是第一次,被人承认,是真汉子。


 胤祥看着他们,他也激动。


 这些人都是真汉子,值得他的佩服和尊重,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他席地而坐,和老汉们亲近地说着话儿,听他们说煮盐时候的乐趣,看着白花花的盐巴煮出来的成就感,尝一口,又鲜又咸的滋味儿。


 说皇上最近在沿海推广的,日晒风吹晒盐法的好处,说大清的盐越来越多了,老百姓买盐更方便了,不需要和以前一样偷偷摸摸的买私盐了……日子越来越好了。


 说他来到江南,一开始的不适应。


 说他本来要跟着皇上去木兰打猎,说打猎的时候,很威风。


 “兄弟们从早到晚都身背箭筒,一手持弓,纵马奔驰,各自向一个目标射箭。在马背上整日经受风吹日晒,约达一个月之久那,不论哪个兄弟,没有一天是空手而归的,这次最小的十七弟满五岁了,也能搭上小弓箭射死了两只小鹿了。”


 他手脚比划,老汉们听着连声念佛。十七阿哥才五岁,就跟着去打猎了?风吹日晒的一个月?大清有这样健康强壮的皇子们,要他们兴奋的眼睛放光。皇子们这样辛苦,他们又心疼。


 胤祥豪气地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兄弟都习惯了。当年打仗,大队人马行军几个月,那才是真辛苦那。”


 于是话题又变到当年打仗的那些事情,那个说当年打仗,两淮没日没夜地供应盐巴和粮食,他们也参与了。


 这个说我一个亲戚当年去打仗,受了伤回来,朝廷给抚恤银子高,他娶了媳妇,天天指着他的老寒腿,喊着四爷给他治疗的伤腿,显摆那。说要不是四爷,他当时就要锯掉半条腿了。


 胤祥哈哈哈地笑,他喜欢听人夸他四哥,当下就说:“我四哥医术好着,打完仗将士们打扫战场,他跟着大夫们救人。四哥回来后,也说,吃着江南送过去的饼子盐巴,舒坦那。那人不吃青菜能熬着,不吃盐,那怎么能行?”


 老汉们纷纷大笑。


 四爷是亲近人,跟着救人不嫌弃他们的脏污。


 四爷说,盐巴很重要,他们作为灶户很重要。


 皇上教导出来的皇子们都好。四爷教导出来的十三爷,坐着和他们说话,一点不嫌弃他们笨口笨舌的,一身的汗臭味、盐巴味。


 太阳西落,人群还是不舍得散去,都想和十三爷多说说贴心的话儿。侍卫们看着时辰,担心十三爷饿着,胤祥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不要说话,继续和老汉们谈天说地,一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我一定去看望诸位乡亲们的煮盐地方。现在都回去用饭,明儿我们再说话。”


 “明儿十三爷还来吗?”人群大着胆子追着问。


 “来,爷喜欢你们。”胤祥爽朗地笑。


 最后一缕太阳光落在他们黑黝黝的笑脸上,都是对未来的渴盼,人生有了希望奔头的明亮。


 士绅豪门盐官们派来的人,将消息送回去,这些人愣了片刻,都是气的跳脚,又不甘心地唉声叹气。


 皇上说,朝廷一时没有银子,他老人家很是伤心,先拿出来五万两银子,给匠人们建造学院,这是要他们掏银子那。


 至于涨工钱,学院都建造了,孩子们的笔墨纸砚哪里来?你还能不给涨?


 士绅们咬牙切齿的,纷纷联系起来,商量对策。


 盐商们富商们可没有他们的底气。扬州大大有名的儒商安盐商,和明珠交好,和巡抚宋大人更交好,虽然有明珠掏银子的暗示,可他如何甘心?拖延到现在,领着几个盐商好友,连夜跑来找宋大人。


 “大人,您看这个事情?”安盐商急红了眼。“大人,四爷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的情况,不是看四爷要做什么,是应对眼前的危机。”宋大人也愁得慌。摸着保养得宜的胡子,唉声叹气。“十三阿哥是一个能干的,他站出来,和匠人们打的火热,这是八贝勒、十四阿哥,都没有的魅力。扇动着匠人胆气十足,如果这个时候出面打压,迎来的……”


 绝对是当年奴仆造反冲进家门杀光全家的反扑。在座的人都不由打一个冷战。


 其中一个肥胖的富贵脸白生生的,壮着胆子问:“请教大人,化缘,是什么具体的说法儿?”


 “是啊,大人。匠人们罢工闹事,衙门不抓他们吗?”


 宋大人摇头:“这几天,衙门抓了一些个打人的,趁机偷摸的,几个领头闹事的。但衙门也不能全抓了啊。都是乡亲们。皇上说,匠人们化缘,不说匠人们罢工闹事要涨工钱,本官的猜想,这是将法律事件变成道德事件,考验诸位的“良心”那。”


 在座的人,齐齐愣住,吓得差点坐不住。


 良心?


 乡亲们为了孩子读书和你化缘,你有银子不出,就是没有良心的人。对于没有良心的人,朝廷会有什么手段,民间会怎么骂,等着吧。


 “四爷你狠!”安盐商一跺脚。气急败坏的喊:“这些都是我们手底下的灶户,是我们的同胞、父老乡亲,我们能不希望他们好吗?”胳膊一挥,脸上肌肉抖动,好似被割下来十斤肉一般的心痛。


 “我乐意,掏银子!”


 说完,脸上青紫人直挺挺地朝后一倒。


 宋大人的小厮忙给扶住了,几个盐商都眼泪花花地看着宋大人。


 宋大人感佩道:“诸位大义,皇上和四爷都知道。诸位做生意不容易,本官也都知道,一定和朝廷奏明。”


 “大人,您不光要和朝廷奏明,”其中一个盐商眼睛红的滴血,咬牙道:“请大人,你和皇上、四爷说明白。我们掏银子,盐官们该怎么做,也要有一个章程。”


 “是啊,大人,盐的价格不降低,但我们的利润都少了。这以后……”


 “诸位都放心。”宋大人伸手擦擦脑门上的汗,“本官一定奏明诸位的意思。你们要相信皇上和四爷,四爷嫉恶如仇,他针对的不是诸位那。”


 这倒,也是……几个盐商互看一眼,就是安盐商,都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索额图在家里,和儿子们、幕僚们商议事情,无奈地苦笑。“这群人,看别人受四爷的苦,他们倒不觉得自己多苦了。”


 摇摇头,面对不甘不忿的两个儿子,叮嘱道:“这件事,你们不要管。和我们有关系的盐商们和盐官们,……要他们都忍一忍吧。”忍到太子登基就好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格尔芬嘲讽道:“阿玛,这事,和我们哪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现在人都去烧太子妃娘家的热灶那。”


 “浑说什么!”索额图训斥一声,却是没有怒色。面对众人不服气的样子,叹息道:“目前的大事,是保证太子爷登基,其他的,以后再说。”


 没有人说话。


 这要索额图心里一阵悲哀。


 太子还没登基,几个小阿哥还小,嫡出的孩子吃奶,太子妃的娘家就变成热灶台了,变得可以和李佳侧妃的娘家有的一比了。


 他们赫舍里家,……衣不如新啊。


 索额图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秋雨缠绵,皇上改了早朝为午朝,他提前出门,先去了毓庆宫见太子爷,商议江南的事情。


 太子苦笑:“孤没想到,八弟、十三弟、十四弟,真办成了。……”


 然后那?


 索额图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吩咐。面对太子的犹豫,更是叹气。


 既要顾着兄弟情意、国家大义,又要顾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的利益,拉拢人心,甘蔗哪有两头甜的?


 “太子殿下,我们先忍一忍。告诉下面的也都忍一忍,……如果,臣担心,四爷就等着看哪一个忍不住跳出来,抓住了把柄严办那。”


 形势如此,皇上给四爷撑腰,您忍到您登基,就好了。


 “臣的建议,如果有谁忍不住,坏了事,您第一个严办了,和皇上表明您的态度。私底下,再补偿银子就是了。”


 讨好皇上要紧啊。


 太子听着,背负双手,修长的身姿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外头的秋雨绵绵,面容和这秋天一样的朦胧模糊。


 索额图临走的时候,继续劝着:“太子爷,小阿哥出生了,这是大喜事。只看能不能养住了。您对弘皙阿哥,暂时还是要好生教养着,对小阿哥也要护着疼着,皇上看着那。”


 太子也没有回应。


 家事、国事,太子摊开手,手心手背,第一次感受到老父亲偶尔露出来的,那份痛苦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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