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天下午，四爷习惯逃学，特意穿上准备好的粗布衣服鞋子，亲自观察他的菜苗生长情况，发现了蚜虫，这可是大事！


 他撅着屁股和小太监们一起，收拾完菜地里的腐叶枯枝，要苏培盛去御膳房要红辣椒。


 “用称称，大约半两的辣椒，加上半两的水煮半个小时，来洒。”


 辣椒是稀奇物儿，四川进贡来的，康熙皇帝吃不习惯说辣，宫里的其他人都吃不习惯，四阿哥要拿来治虫子？


 宫女太监们都犹豫。


 四爷：“辣椒辣，虫子也害怕。”


 ……？


 众人望着四阿哥懒洋洋的小胖脸，莫名的就觉得四阿哥的话听着就肯定。那辣椒辣的，人都怕的辣椒，虫子，可能真害怕？不管虫子害怕不害怕，反正试一试，不灵他们再手抓就是。


 宫人都夸四阿哥聪明，苏培盛小跑着去御膳房找辣椒。


 等候的时间里，四爷在菜地边和六公主玩蹴鞠，胖胖的小身板一会儿脚踢，一会儿头顶，一会儿溜，牛皮做的七彩小球不落地不碰手，上面的金铃铛一晃一晃地响。


 周围的宫女太监嬷嬷们鼓掌喝彩，六公主顽皮，放下自己的小球，一个饿虎扑食，牢牢地抱住四哥的小球，口中还喊着：“抓住四哥！”


 四爷嬉笑鼓掌：“妹妹棒棒哒。”


 六公主举着小球也大喊：“妞妞棒棒哒。”


 四爷的眼里，六妹妹既聪明又懂事，能歌善舞活泼好动，实在是可爱得很。头上一根冲天小辫子向上翘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聪明伶俐的神色。乌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那月牙儿。


 六公主抱着四哥的小球唱着儿歌，一边唱一边跳，张开的两只小手，仿佛是一双翅膀，欲飞上九霄云外。


 四爷跳起来鼓掌：“妹妹唱得好。”


 六公主玩得更尽兴。太子、大阿哥、三公主、三阿哥，出来演武场，都是满头的汗，一眼看到弟弟妹妹玩乐的场景，顿时表情微妙。


 大阿哥摸着下巴道：“会玩儿。”


 太子瞄他一眼，经过一个夏天，大阿哥的个头又窜了一点，很有魁梧的骨架了，面孔也长开一点，很是符合关外人的审美，五官深邃轮廓棱角分明，用西洋传教士的话说，大阿哥必将是大清的美男子。


 太子对比两个人的身高差，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矜持：“我们都是这样玩。”


 三阿哥顿时心生羡慕，望着四弟和六妹妹玩乐的地方，抬脚想去，又犹豫着好似胆怯。


 “我虽然不是长在宫里，我也知道你就不是这样玩。”大阿哥斜太子一眼。


 太子冷眼：“你知道什么？”


 四爷早就看到他们，纳闷怎么不过来，一抬头大喊：“太子二哥、大哥、三姐、三哥，你们快来。”


 听到喊声，三阿哥迫不及待地跑第一个：“四弟、六妹妹，我也会踢球。”


 “三哥，来。”四爷将脑袋里那个在十三弟丧礼上剃头的三哥甩出脑袋，决定重新认识这个胆小的小号三哥。“三哥，我们来踢白打，手以外全身都可以触球，花样自己选。”


 “好。”三阿哥很兴奋，抱起来一个上面刺花的小球就开始。


 四爷和六公主，宫人们一起给三阿哥喝彩。三阿哥越是高兴越是要展示，踢球，头、肩、背、膝、脚等身体部位顶着小球上下翻飞，从头到尾不动手不落地。那边太子、大阿哥、三公主也开始他们的玩乐。


 康熙皇帝这次来无逸斋检查学问，带着的人更多。四爷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汗阿玛这是开启了现场炫娃模式。


 康熙皇帝领着这么多人一来，瞧见孩子们在玩乐，不是在学习，也不是在锻炼骑射，也不是在菜地干活，而是在玩乐？


 四爷很是理解汗阿玛的“小尴尬”。互相行礼完毕，第一个走上前，殷勤地仰着胖脸：“汗阿玛，今天太子二哥和大哥、三姐姐还有功课吗？”


 “嗯？你要做什么？”康熙皇帝眼睛一眯，主动问道：“又要使唤你的哥哥姐姐们？”


 “汗阿玛，刚我们在菜地里收拾烂叶子，发现虫子。汗阿玛，胤禛要御膳房去烧辣椒水吓唬虫子，要哥哥姐姐们帮忙洒水。”


 康熙乐得豪迈大笑：小四胖顽皮得深得朕心！


 “辣椒水能吓唬虫子？谁告诉你的？”


 “老祖宗说的。晚膳胤禛要吃辣子，老祖宗说不能吃，辣的人受不住。汗阿玛，老祖宗都怕辣，虫子也一定怕辣。”


 康熙皇帝乐了，环视一圈，发现几个孩子都低了头，以为他们是宠着弟弟瞎折腾羞愧的，当即高兴地对众人笑道：“四川进贡来的辣子，宫里吃不惯，分下去后你们都说吃不惯，也不能白放着，试验试验，看看怎么用。”


 众人都笑，其中一个生面孔的大臣道：“甚是甚是。想来这辣椒，和胡椒一样，只比胡椒更辣。当年大唐人摸索着吃胡椒，我们现在试验吃用辣椒。”


 明珠抚须笑道：“皇上，四阿哥勇敢地试验新方法，吾等愧不自如啊。”


 康熙心里美滋滋的，面上笑呵呵的，摸着小四胖的瓜壳脑袋嘴上嫌弃道：“他惯于顽皮，哥哥姐姐们又宠着，就是鬼主意多。说要种地，不管什么都种。你们看那一小块地，里面种的就是辣椒。”


 康熙皇帝矜持且谦虚地，领着众人上前看辣椒苗儿，指着郁郁葱葱的小苗，新锄出来的地沟：“听农人说秋天风大怕苗儿长高刮倒了，昨儿拉着他的哥哥姐姐们给划锄，倒是有模有样的。”


 众人赶紧地拍马屁。


 要不说大臣们都是人精吗？这辣椒在四川是当地人吃的去湿气的，家家户户都种，如果能在北方大量种植，那它的价格就比胡椒低，低价格就代表能顿顿吃，普通老百姓要是的能吃的，好吃不好吃是其次。


 四爷听着这香气四溢花团锦簇的马屁一阵接一阵，夸完康熙夸太子，夸完太子夸大阿哥，夸完大阿哥夸三阿哥……夸的无逸斋的小蚂蚁都脸红红。


 四爷配合地做出好孩子模样，专注看人群中的美人洗眼睛。


 这个世界上，真有女子话本子里写的男主。


 侍卫曹寅因为四爷的注视，微微一笑。四爷就想起一个话本子里的一句，“他一笑，弯起的睫毛划过夕阳，染上了点点碎金。”


 曹寅瞅着一个人群没注意的机会，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放开，假装吓他，四爷便开心地鼓掌大笑：“子清好看。”


 身边的纳兰容若没忍住，兴奋得笑出声来。


 人群一呆。除了康熙皇帝黑了脸，曹寅薄面微红，其他人都强忍着笑意。


 曹寅瞄一眼皇上牙疼的大黑脸，哭笑不得：“阿哥爷才是好看。”


 曹寅说的真心话。小孩子胖胖的，身上没有皇家人的端着，嘴角上翘，一看就是心大爱笑的，而且他的笑很有感染力，你逗一逗他，他就以笑脸换笑脸，带着愉快的心情和天真烂漫的笑脸，要你的心情也开心舒畅起来。


 克制自己伸手捏捏胖脸颊冲动的曹寅，小声提示四阿哥：“阿哥爷，还有谁好看？”


 “容若！”


 小孩子的话铿锵有力，口齿清晰。要你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曹寅傻眼了。


 不是应该说“汗阿玛”的吗？


 曹寅低头摸摸鼻子：四阿哥果然是诚实的好孩子，以后要注意教导着讨好皇上。


 纳兰容若忍不住，一把抱起来他，只瞧着怀里的胖孩子，好似抱着一枚诈弹，真真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康熙深呼吸一口，居然笑了出来，“微笑”地问四小胖：“胤禛有眼光。胤禛说说，容若和子清，哪一个更好看啊？”


 ！！！


 皇上果然是皇上。


 小心眼。


 纳兰容若面对胖孩子亮晶晶的大眼睛，圆胖胖的双下巴，克制自己挠挠捏捏的冲动，安心等候：他有预感，四阿哥一定不会被为难住。


 众人也都在等候。


 这一个回答不好，这多尴尬啊，当事人都在。


 四爷一眨眼，一副谦虚好学的小模样：“汗阿玛，儿子回答之前，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问。”康熙表示自己的大度。


 “儿子问汗阿玛，梅兰竹菊哪一个更好看？”


 康熙：“……”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白打，类似花样体操的个人表演，不是对抗赛。


 辣椒水治理蚜虫有特效，但是现在一般不用这些土法子了，都是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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