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更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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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桑提勒眼前的是无数升腾的光焰，它们照亮了夜晚的天空，也把庄园里的积雪融化成了流水。


 而在半空中，被银白火焰环绕的巨龙则如同神明般傲然盘踞，它体表每一片龙鳞的闪烁都会牵动起一根无形纤细的精神丝，将空气里同样无形的深渊气息贯穿、定住，然后缓缓湮灭。


 桑提勒死死盯着龙背上的身影，深深吸气：“你不是罗德！你是林缘·卡拉！


 托往来法农城商贾的宣传，凡在北地，就是旮旯村里捆扎毛皮的小孩都熟悉这张面孔。


 林缘，桑提勒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惊醒的人，也是他目前唯一没有把握对付的存在，现在却直接来到了他面前！


 四环打三环就像爸爸打儿子了，更遑论五环。换作一般人，此刻已经放弃挣扎，桑提勒眼里却有黑色蔓延。


 “可悲啊，可悲。你要是早听我的话把尼斯坎尔城给吞了，现在的你也就不会这么无力了。”一个声音在桑提勒脑海里回荡。


 “闭嘴！事实就是北地之王就在这，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桑提勒生气地回应。


 如此紧要关头，他的欲望反而还嘲笑起他来了，它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一体的吗。


 “我总是帮你的，用那个办法吧。你知道的，要想从一位大术士手中活下来靠你自己是不行的，只能依靠那位伟大存在的力量！”低沉阴暗的声音说道。


 桑提勒沉默着，他的眼白迅速转化成漆黑，他已经做出了决断。


 “喔喔喔，这家伙要爆种了。”


 时英说着惊讶的话，神情施施然飞到林缘身后。刚才林缘拿他寻开心，现在轮到他看好戏了。


 “呵呵，正要他搞动作呢。如今的绝境，他除了寻求深渊的庇护，已经毫无办法了。”林缘说道。


 他成功来到了这里，就意味着桑提勒失去了所有的逃跑机会。也正如他的预料，一种深邃的力量正在桑提勒的体内复苏。


 林缘拇指轻叩食指指节，座下由他这具身体里血脉显化的巨龙昂起头颅。咆孝声中，巨龙全身龙鳞竖立，空气里次第传来绷响的嗡鸣。


 从地面到半空，无数精神细丝绷紧，在这片空间里织就成细密的罗网。桑提勒身上的几层法术防护瞬间破碎，散作烟花。他的四肢、头颅被丝线束缚，整个人被拉成“大”字，从地面被挂到了半空中！


 “桑提勒，你身上缠绕的怨念是如此之浓，这座庄园的血腥气息连法术都遮掩不住。我猜，你所说的吞食了这片区域居民的妖魔就是你自己吧。事已至此，你可以放弃挣扎了！”


 林缘澹然地俯视着下方的术士，其眼神的不屑让桑提勒几欲癫狂。


 “又是这样的眼神，该死的，又是这样！术士协会的安达拉是，你也是。体内血脉强大就可以这样轻慢于我？曾经的我不过是二环，现在我已经三环，未来我会超越你，超越你们所有人！北地之王啊，你觉得你真的吃定我了？”


 桑提勒勐然抬起头，狰狞的面庞向着天，吟诵晦涩咒语，


 “伟大存在，知识秘藏，星空的暗影，深居心灵者，无可悖逆的潮流……卑微的人在此奉献，祈求您的垂目，助您的信徒诛灭亵渎您的罪人！”


 大地沸腾起泡，土壤液化成了混浊的水，地表的花草林木和建筑都在迅速下沉。


 黑色的恶意以桑提勒为中心在绽放，数不清的暗红色丝线射出他的体表，钻入大地，牵引着地下的事物上浮。


 地下，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汤姆忽然睁开眼，那些不断在脑海里生成的蛊惑话语在此刻竟全部消失了！


 汤姆还未来得及庆幸，就目眦欲裂地看见有暗红色丝线穿透而来，从天灵盖直接插入了房间周围他的骑士队友们的尸体里。


 伴随着邪恶的咕噜吮吸，所有的尸体瞬间就干瘪下去，丝线卷带着残骸原路返回。


 “桑提勒！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汤姆眼睛血红，怒吼着鼓荡体内不多的圣力，追逐丝线而去。


 但当他冲出地表，超出他想象的强大力量就覆盖了他的每一寸皮肤，狠狠地将他重新拍回了大地，整个人没入泥浆，只剩下一张脸还露在外界。


 被迫冷静下来的汤姆这才发现外界已然发生巨变，他瞪大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场内的两尊恐怖存在。


 百米巨龙腾飞天上，身周环绕万千银色流光。而黑红色的蠕动怪物屹立大地，挥舞着腐败的触须。汤姆甚至还能看见触须上干瘪的尸骸！


 两者还没有交手，互相碾压的气场就已经掀起了狂暴的飓风。这让汤姆不得不游泳般划拉手脚，以免自身随着泥浆被吹流到其他地方去。


 “巨龙背上的人是新来北地的领主，那位卡拉家族的林缘？太好了，没想到他也来了这里！”汤姆面色狂喜。


 假如这位新领主真像流传的那样强大，桑提勒这恶魔就有难了！


 汤姆躺在泥浆里，密切关注着战斗的情况。很快战斗就正式开始了。


 五环层次的碰撞直接造成了地动山摇，仅仅二环实力的汤姆一不注意就陷入了昏厥。


 “多么强大的力量啊，却只是那位存在的皮毛，不，连皮毛都算不上！太强了，哈哈，北地之王啊，现在的我如何？”


 镶嵌在蠕动怪物头部的桑提勒肆意狂笑，他挥舞着百米长的触须，不停地追逐着飞行的巨龙。


 “老实说，现在的桑提勒确实是有五环的实力。不过太粗糙了，就像是拿着枪支当棍子耍。他不觉得只会耍那些触手看起来很蠢吗？”时英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这太正常了。这世界的力量体系还是十分看中理智的，不论是法术的构建还是药剂的制作改良。他从靠向欲望深渊的那刻起，其实就不适合继续做施法者了。”林缘点评道。


 巨龙在他的操作下轻盈如蝴蝶，翩然穿梭在狂暴舞动的触须间。因为久久打不到人，桑提勒不多的理智开始快速失去。


 “北地之王，你难道是只会到处乱跑的老鼠吗，来吧，面对我！让我把你吃掉！”


 “看吧，这家伙急了。”林缘笑道，根本没有把桑提勒的威胁放在心上。


 巨龙的每一次躲避，精神力凝结成的细丝就会斩切下怪物的部分躯体。但现在的桑提勒沟通了深渊的力量，无论林缘切下多少，他都能迅速地完整自身。


 林缘并不在意。


 桑提勒有句话说得不错，他现在得到的力量只是欲望深渊的皮毛罢了。而林缘在做的，便是继续引导桑提勒让深渊的力量降临。


 就连桑提勒都没意识到，他那镶嵌在怪物体内的躯体正在缓缓地被怪物排斥出体外。


 深渊很快就不需要这个媒介了。


 “桑提勒的实力还在提升。继续下去，以我现在的实力也很难护住庄园里其他人的安全。速战速决吧。”林缘打量着周围，心里迅速拿定了主意。


 “大术法·巨龙奔袭。”


 林缘操控着巨龙躲避开三条触须的围剿，拉升上冲至云霄，然后脱离了龙背。


 下一刻，巨龙全速俯冲，化作一颗银色的流星，在短短千分之一秒内越过了数万米距离，一路撞碎空间，斜着撞击在了怪物的身体上。


 轰！


 剧烈的轰鸣被林缘提前设置的法术收束在法坛周围，高能的声音把这片空间都搅碎成了浓汤。


 而受击的怪物炸开一片银白光芒，躯体在空中留下一个个火球，犁开大地，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震荡不止，掀起堪称恐怖的七级地震，在桑提勒消失的方向上，一片片丘陵隆起，地上多了许多无名的山峰。


 林缘心念转动，体内血脉力量显化，重新凝聚出银白巨龙，载着他冲向天尽头。


 大地深坑的蛛网裂纹里，蠕动怪物下半身碎裂融化成了漆黑深潭，桑提勒两眼呆滞，坐在怪物的头顶。


 见到林缘降落，下意识开口问道：“刚才的，可是真正的五环法术？”


 林缘点了点头。


 桑提勒没有回话，只是仰着头，看着周围刚刚耸立起的群山，盯着林缘身下的巨龙看了许久。


 “原来这样的法术你还能再放，原来这就是五环大术士，真不愧是护国基石啊。”


 桑提勒最后感慨了两句，眼里的神采尽数消失。


 与此同时，他身体里阴暗混乱的气息前所未有地浓烈起来。


 “桑提勒啊，我早就说过你会死在你自己的愚蠢之下。你最大的愚蠢就是你心底里还存有迷茫。既然都选择了沉沦欲望，就没有必要再去向谁证明你的术士理想。死吧，死吧，你不会孤独。”


 桑提勒的尸体上剥落下层层的石灰色粉尘，林缘眼尖，却看得那都是人皮的碎屑。


 怪物头上的人渐渐消失，一个四肢细长、高约三米的瘦长漆黑人影站立起来。


 它先是朝着林缘弯腰鞠躬，随后伸展臂膀。怪物背后的一根触须响应召唤，倏尔插入了它的头颅。


 漆黑人影似乎在念叨什么，因为它的声音很轻、音色也异乎常人，林缘只捕捉到了部分词语，譬如“腐血明神”“祭献自身”什么的。


 “大的要来了！林缘，我可只会挨打，你能应付不？”时英满含期待地注视深坑底部，又有些担心。


 虽然不是直面熵之星主，但欲望深渊作为她意志的一个侧面，时英还是很心虚。


 林缘也面色凝重。


 但他早有心理准备，熵之星主的星域里，崇高古蛇、欲望深渊和迷失之雾三者纠缠，所以欲望深渊此刻是不可能真正降临的。


 小心应对便是，他也正好收集下深渊的真正力量进行研究。


 在林缘的耐心等待中，瘦长漆黑人影终于和怪物彻底融为一体，化为了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圆球。种种阴暗混乱的气息从中汹涌而出。


 然而就在恐怖的危险感觉还在攀升时，一缕灰色的雾气出现在圆球中央，并迅速包覆了圆球。


 一切戛然而止。


 林缘和时英两人面面相觑，等到他们来到深坑底部时，灰雾散去，圆球也不见了踪影。


 “那是迷失之雾的力量？”时英诧异道。


 “是的。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消去了属于深渊的气息？奇怪，看来它们之间的关系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一些。”林缘说道。


 他仔细检查着现场，不断回忆之前的细节。出于直觉，他觉得欲望深渊或许是混乱的，而迷失之雾或许还有些“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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