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缺笔
“你是说有人给我下了咒。”张秃子一脸怒不可遏，粉红色的睡衣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可是究竟是谁呢，让老子揪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张老板所受压胜又与贾宝玉有所不同。装修房子的时候你是不是克扣了工人的资？”贺拉看了眼张秃子，眸子里鄙视之意毫不掩饰。
张秃子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解释说：“搞装修的这帮工人老是偷懒，于是我才工资我就把原来的价格减了一半。”
“减了一半？二舅你真的克扣工人工资？”梅智慧好像不相信，看着她二舅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哎。你二舅我也是一时糊涂。我这就找人去收拾那帮工人，找出那个会压胜之术的人把他胳膊卸下来。”张秃子尽量躲开梅智慧的眼睛：“贺仙姑，你有什么办法给我破了这压胜之法，钱不是问题。”
贺拉说：“厌胜又称压胜，不管如何称呼，说到底，还是一种利用道具的巫术，不是战无不胜。只不过是你克扣了工人的工资在先，不然工人也不会对你使这厌胜之术。如果想让我帮你也可以。等事情办妥以后不许找那些工人麻烦。”
张秃子咬了咬牙，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好，既然贺仙姑说了，我就放了这群狗日的。”
我眉头皱了皱小声对猴子说：“你们老板张口就是脏话，真没素质。”然后看到梅智慧一脸杀气的看着我。接着就认怂了，忙转移话题对贺拉说：“那贺拉你赶紧给张老板破了吧，省得他老人家着急上火的。”
张秃子也催促道：“是呀，贺仙姑，要准备什么你尽管说。”
贺拉点了点头：“依我看来，这工人给张老板使用的应该是厌胜之术中的偶相斗。”然后指了指房梁上对猴子说：“你上去找找有没有纸人木偶之类的。”
猴子爬到房梁上，果然翻出两个披头散发正在相角斗的裸体纸人，这两个纸人有巴掌大小，像两个唱戏的戏子。在猴子把他们拿下来的时候，桌子旁边的两个小影子也没有了。要说梅智慧就是暴力女。从包里拿出自己修眉毛的剪刀就想把纸人子剪了。贺拉连忙止住她：“对待厌胜之物，只有把它投到火里或沸油里煎才能破除它的巫术效力，主家才能重获平安，而作孽者则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向猴子要了打火机，用火一烂。纸人子就迅速的骚扰起来，居然在地上打滚，发出惨叫声。
吓得梅智慧和张秃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等纸人完全烧成灰烬，张秃子才小声问道：“贺仙姑，你看行了吗。”
贺拉点了点头：“问题解决了，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张老板以后想睡安稳觉，就不要做亏心事。”
张秃子尴尬的点了点头：“贺仙姑放心，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干了。”
看到张秃子给的鼓鼓的红包，我向贺拉使了个眼色，心道张秃子这种人的钱不要白不要。
没想到贺拉却看都没看我，而是问道：“红包就不必了，我们有件事也想请张老板帮帮忙，还希望张老板不要推辞。”
张秃子一愣，然后一拍自己的秃瓢大笑起来：“你们瞧我这脑袋，是一副关于绿珠和石崇的画像吧，猴子在你们来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了。”
我看着张秃子把红包收了起来，心道这人真的是抠门鬼。
?张秃子打了个电话，让猴子把我们送到钱掌柜那里去：“这钱掌柜年轻的时候也是做的倒腾古董的生意，后来进了局子，出来以后就干起了古董鉴定的行当，尤其是对字画方面颇有研究。我刚才已经给他通了电话，这些年我没少帮他，你们有什么尽管问他就是了。”
我们告别了张秃子和梅智慧，尤其是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梅智慧对我态度好了许多，很轻松又请了一天假。第二天我和贺拉就让猴子带我们去钱掌柜那里。
正如张秃子所说，钱掌柜被放出来以后主要做的是古董鉴定，所以钱掌柜的古玩店门面不大。猴子开着车绕了很多弯子才找到。但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店里就一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扫灰，一个小老头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壶茶茶，悠哉悠哉，想必这就是张秃子所说的钱掌柜了我笑道：“没想到这钱掌柜小日子还过得挺滋润。”
矮个子老头听见有人来，从太师椅上爬了起来，那老头子一米六左右的身材，大约六十多岁，佝偻着身子，笑起来脸上就像是无数条蚯蚓在蠕动：“几位就是张老板介绍来的？”
猴子点了点头，笑道：“没错，钱叔。这两位就是张老板的朋友。”
钱掌柜点了点头，对那个伙计说：“阿福，去给客人沏茶。”然后冲我们挥了挥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里屋说话。”
钱掌柜磨擦着自己手里的玉扳指，看了我们一眼，可能觉得我们这身打扮不像是有好东西的人，一脸笑呵呵催促道：“不知道几位手里有什么好东西让我开开眼？”话意思我们也能看得出来，言外之意就是说没有好东西你们就滚吧。我在想，恐怕不是看钱掌柜的面子，早就把我们轰出去了。
猴子冲我们使了个眼色，我把包裹在布里的画拿出来，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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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刚才钱掌柜的眼神对我们是不屑，那么现在他的眼神就是喷火了：“卧槽，居然是个拓本，你们是在耍我老头子吗？”
猴子一听。忙对钱掌柜说：“老爷子您先别生气。字画这东西怎么能说带出就带出来呢，土里出来的东西，一抖就全碎了。再怎么着，你也得给张老板个面子不是？”
提到张秃子钱掌柜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从兜里摸出一副眼镜带上，把画的拓本拿了过去。
盯着画上上下下大约看了十大约十分钟，猴子闲得无聊，就在那里给我们讲起古画鉴定的知识：“古画鉴定是利用各种专业方法对作品进行鉴赏和评定，一般称之为：辨真伪、明是非、评价值三个方面。古画鉴定，应将各种状况一一分辨清楚，揭示作品的本来面目，达到鉴定目的。辨真伪即鉴定作品的真与伪，主要对象是有款作品，作者署有名款或钤有印章。明是非即判定作品属于某代或某人，主要对象是无款作品，画面无作者款印，或后人误定乱题为某代所作。评价值即全面鉴考一件作品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品评其级别，决定其取舍。三个方面以辨真伪为主。”
“年轻人，少说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钱老板的目光终于从画上移开。一字一顿的说道：“阅历永远比书本上的东西重要，纸上谈兵你们一定听说过吧。”
“纳尼？”猴子尴尬的笑了笑：“钱掌柜是不是已经从画上看出了什么猫腻，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钱掌柜稍微一顿，表情有写不自然，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这副画很是古怪…”
“钱掌柜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贺拉听钱掌柜这么一说，显得很激动，脸上升起了多多红晕，呼吸都有些急促，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钱掌柜示意我们过去，然后将画放在桌子上介绍说：“这幅画上的美女应该是绿珠，背景应该是金谷园。应该讲的是西晋时期石崇与绿珠的故事。”
我和贺拉相视一眼：“人的影树的名，这钱掌柜果然是有两把刷子，一眼居然就能看出画上的是石崇绿珠。”
“石家金谷重新声，明朱十斛买娉婷。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钱掌柜微微顿了一顿说：“这题跋上的内容更是印证了画上是绿珠和石崇的故事。不过……”
“不过什么？”我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这老头，最讨厌这种在关键时刻卖关子的人了，故意钓起别人的胃口，显得自己多牛逼。
“不过问题也正出在这题跋上，你们看，这明珠的珠绿珠的珠是不是少了个王字。”
猴子眉头一皱说：“不就是错了一个字么，大概是画这幅画的人不小心写错了呗，这有什么关系，最多说明这副画的作者是个错字帝而已。”
钱掌柜看了眼猴子嗤之以鼻：“在封建帝王时代，行文要避讳。就是当写到与本朝皇帝的名字相同的字，都要少写一笔，这就叫避讳，通称为缺笔。在书画上面，看到缺笔的字，是避的哪代皇帝的讳，就可以断定书画的创作时期，不能早于避讳的那代皇帝的时期，否则就是作伪的漏洞。而这句“明朱十斛买娉婷”有很大的问题，诸位一定知道这明朝的皇帝姓朱。可是这句诗明后面的珠字却故意去掉了王字旁，是不是说明朝的皇帝要失去做王的地位呢？”
我们面面相觑，猴子又开口说道：“钱掌柜是说，这副画是真古画而配以定人的伪跋，或伪古画而配以定人的真跋？”
“没错。”钱掌柜点了点头：“这题跋应该是明末或清初题的。印章的时代特征与气息才是鉴定书画的佐证。可惜这上面没有落款，这画到底是出于何人之手，是哪个朝代画的我现在也无法判断。”
“如果几位不介意，就把这拓本留在这里，让我再好好看看。如果发现了什么东西再告诉几位。”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忽然转变，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钱掌柜态度忽然好了许多，倒让我感觉有点不大自然。
“也好。”贺拉让我留下了电话给钱掌柜，就招呼我和猴子离开。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老头有点不太正常？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我忍不住对猴子和贺拉说。
“嘿。你小子还说张秃子抠门。不就是一个拓本吗？你还怕那老小子吞了不成？”猴子握着方向盘没好气的说。
我叹了口，确实，一个拓本又不值钱，丢了就丢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心里有一股忐忑不安感觉，愈发让我感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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