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海日出

 苍崖山，贯穿齐州中部，东西长约四百里，南北宽约百里。东临大海，西靠黄河，雄踞齐州平原之上。历来有帝王亲登封禅或祭祀，更有无数文人墨客为其写下不朽诗篇，民间亦有众多关于它的传说。于华夏儿女心中而言，其地位无可替代。


 萧飞下动车后，便乘大巴直达景区。到山脚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他查过攻略，想要登顶苍崖山，观云海日出，晚上十点左右出发正合适。


 在神工集团的工作，早已让他习惯了长途奔袭，在动车上已经睡饱了觉。常年以来，他坚持锻炼，体能并不像大多数白领一般孱弱，更没有中年男子那般大腹便便。


 所以他并不打算在酒店先住一晚，而是直接登山，现在时间还很充裕，累了就在路边歇息一下，这样也能节省一晚住宿费。


 一路无言，于黑夜中登山，自然是领略不到苍崖山的雄壮。不过胜在抬头时，能看到些许星光闪烁，身边亦不乏欢声笑语的登山客，也不算太过枯燥。


 到达瞻齐台时，已是次日三点。五月的夜晚并不炎热，山顶清风吹拂下还有一丝冷意，萧飞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块盘膝而坐，取下背包翻出外套。


 此时左手掌心传来一股轻微刺痛感而后消失，打开手电查看，正是手心那颗黑痣的位置给的痛感，其他部位并无异样。


 萧飞也没多想，毕竟离脖子还远着呢，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那才不正常。穿上外套，设了两个小时的闹钟，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待日出。


 不及闹钟响起，明显感觉天色明亮了起来，萧飞睁眼起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人头攒动，山顶已无可落脚之地。


 正值五一假期，不管是哪个景区，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是这般“众众众我众众众”的景象。


 抬眼望向东方，苍茫大地还未黑暗中醒来，但云海中孕育的那一抹嫣红已将这天空点亮。天际线如绝世神剑般，将这世界一剑扫开，黑暗与光明泾渭分明。


 萧飞心绪也随之激荡起来，双眸微润，仿佛他的人生也在此刻一分为二，心中有一种信念即将破壳而出。


 刹那间，一团金色的光芒从黑暗中蓬勃升起，此刻它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肆意泼洒永不枯竭的激情与万丈光芒，云海顿时染成一片奔腾、翻滚的金色海洋。


 人群在此时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欢呼声不绝于耳。早已做好准备的“长枪短炮”们，唰唰唰地记录这动人心魄的一刻。组团出行的人们则是招呼着互相帮忙与这轮红日合照。


 萧飞此时的心绪已经归于平静。


 从深夜到凌晨，长途奔袭的疲惫，平凡生活的琐碎，在日出的一刻，仿佛一切都释怀了。若黑暗的终局是光明，那何惧路途艰险。


 山河壮阔，人间值得！


 默默地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他想了一想，将照片给皇甫汐发了过去。


 “我到苍崖山了，在看日出，很壮观。”


 虽说和皇甫汐是同事，线上的沟通也仅限于工作上的事，平时都是同事们聚在一起聊天时，才说上几句话。


 出身寒微的他，有一点自卑潜藏在心底。


 现在才五点过一会儿，想必皇甫汐还在睡梦之中，所以手机那端并没有回信。萧飞摇了摇头，挥开悸动的心绪。


 此刻下山游客还不多，实在不想如攻略中所说的那般，排队两小时才能坐上缆车。他要先行一步了，山下还有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地，桃花峪。


 苍崖山产奇石，主要产于山脉周边的溪流山谷，但各大产地早已成了产业园，虽是放假，但必有保安巡逻看护。……

 


 苍崖山产奇石，主要产于山脉周边的溪流山谷，但各大产地早已成了产业园，虽是放假，但必有保安巡逻看护。


 万一取石不成反被抓，保安可不会听信他的“读书人的事，算不得偷”。


 届时不仅面临法律的重拳出击，事后还有来自爹妈的混合双打。所以，对于产业园内的苍崖石，光是想想他都觉得不寒而栗。


 好在桃花峪身处景区之中，算是一块处女地。偶有游客于溪边捡石，也无人过问。别人都捡得，他自然也捡得。


 到桃花峪后，萧飞囫囵对付了几口干粮，喝光了瓶中水。


 萧飞想到：背包已空，晴空正好，此时不捡石头，更待何时。随即一个他自以为帅过东莞仔的动作，翻身越过路边围栏下至溪谷，全然不顾路人的指指点点。


 从小到大，他不太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只有爹妈叫他全名的时候，他会不自觉提肛。


 别问，问就是小时候没被男女混双招呼过。


 五月正是枯水期，溪谷水浅露出大片大片石头河床，峡谷两旁散布着大小不一的碎石。


 苍崖石果真名不虚传，萧飞抬眼向峡谷尽头望去，仿佛置身油画之中。青灰色为底，一道道狂放不羁的白色线条从头到尾，肆意挥洒、奔腾不息。


 仿佛一记雷霆正奔腾时被封印其中，任凭斗转星移、雨打风吹皆不改它的遒劲，经历数不清的岁月仍有劈碎黑暗的决绝。


 “这个可惜了，线条勾勒得不错，但是...”


 “咦，这个不错，不过...”


 “这个线条勾勒成画了，但是，太大了，会坏掉的呀。”


 萧飞一路自言自语地挑选石头，仿佛选美一般评头论足。


 经过两个小时的“俯身耕耘”，背包已有两块苍崖石卧于其中，一块是给萧飞老娘的，一块是给皇甫汐的，此刻已塞不进一个大块头，会崩开背包拉链的。


 放弃这块苍崖石后，转身又被一块石头吸引了目光。


 这块石头只有一拳大小，乍一看并不起眼，但仔细一看在苍崖石中属异类，甚至都不算苍崖石，灰头土脸的。


 萧飞拾起这块怪石，在溪水中荡荡，擦拭干净污泥，露出它的本来面目。一层层线圈于石面荡开，似木桩的树心。


 “哈哈，这块不错，就是你了。”


 小时候，萧飞的老娘托人给他算过，说他五行缺木，苍崖石既然有风水属性，那正暗合他想改改运势的心思，擦干水渍后装进背包。


 三块他都颇为满意的石头已经找齐，翻身回到大路上。


 除了腿有点软，腰有点酸，还是不虚此行的。萧飞心中正感叹时，身后一位男人叫住了他。


 萧飞顿时心中一紧：“莫非是景区管理员来抓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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