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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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信服了茯苓一套有理有据的说辞，便传了太医院的出诊记录。
茯苓只是想看看，第一次来的人究竟是谁，务必要当面询问一下他当日惊马的情形。
婉娘滑胎那日，是……
她略一思索，翻到了那页。睿王府宣太医……曲和？
曲太医？！茯苓脑海里登时浮现起了替婉娘问诊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七品医官，“夫人的平安脉一直都是下官在诊，有什么事情，随时传下官即可。”
那夜，那股若隐若现的淡竹叶的味道......这么巧吗？
茯苓啪的一声合上了账册，对沈棠道：“曲太医现在何处？”
“在药库配药。”沈棠点了点后院，“把他叫过来？”
“不必麻烦，女儿过去寻他便可。”茯苓微微一笑，按住了自己父亲的胳膊，“今日之事，多谢父亲了，也请父亲转告皇后娘娘一声，让她不必忧心。”
“皇后娘娘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沈棠眼睛泛着精明的光，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说到此事，女儿一直未发现睿王有异心结党，倒是朝中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对其敬而远之。至于死士，女儿未曾发现过，况且，父亲，”茯苓拿出肖之祯的私印轻轻摩挲了几下，“若他真有死士，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我？说句难听的话，在他心里，女儿还是一个害他姬妾的嫌犯呢。”
沈棠因了一口茶，摇摇头道：“扮猪吃老虎的事情，老夫见多了，你啊，还是太年轻。”
茯苓闻言，微微一滞，随即陪笑道：“父亲说的是。”
“莫掉以轻心，有什么动向，记得告诉娘娘。”沈棠叮嘱道。
茯苓点了点头，起身正欲离开，忽听沈棠道：“浮光那丫头可还一直陪着你？”
茯苓脚步一顿，父亲好端端的，怎得问起了浮光的事？
“陪着，这次大火，浮光的腿，被砸断了。”茯苓垂下了眸子，低声回道。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沈棠点了点头，“既然她腿脚不便，以后进出宫也不必带着她了，等哪日寻个好人家，将她嫁掉便是。”
茯苓面对父亲忽然的询问，一时不得其中意味，只得接应道：“女儿记住了。”
……
茯苓站在药库门口，曲和正低着头，来回的称药配药。因药库禁火，曲和的手已经在寒冬腊月里冻得通红，他不时地对手吹几口气，暖一暖，然后继续忙碌。
这般认真的一个人，会是有问题的吗？
茯苓皱了皱眉，站在门外清咳了几声。
曲和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看见了立在寒风里的茯苓，他似乎是有些惊讶，一时愣了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手上的药渣，理了理衣襟，迈出门，顺手将身后的门带上，朝茯苓恭敬地行了个礼，“下官见过娘娘。”
“曲太医还记得我。”茯苓微微一笑。
“自是记得。”曲和谦谦有礼，又朝茯苓弓了弓身，“斗胆问一句，娘娘是在此处等下官吗？”
“是，看曲太医在药库配药，所以未敢打扰。”茯苓扶着婢女的手，得体的朝他抬了抬手，“曲太医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问。”
“何事？”曲太医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茯苓不急不缓道：“太医不必多虑，我只是想问问，曲太医去王府问诊那日，马是如何惊的，你可还记得？”
“.…..”曲太医低着头不做声。
茯苓继而又道：“听闻，您还伤了脑袋。”
曲太医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道：“马是如何惊的，娘娘心中不是应该最清楚？”
茯苓秀眉一挑，道：“曲太医这是何意？”
“如今婉夫人已经香消玉殒，您又来这里询问下官做什么？”曲太医仍是一派谦和有礼的气度，但话语间的尖酸已经不言而喻。
“放肆！”茯苓冷呵一声，看这意思，自己倒像是谋害婉娘，让他马惊受伤的幕后主使了。
“下官放肆？”曲太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下官真是后悔极了，给了婉夫人那些药。”
“你是说……”茯苓脑海里猛地划过一瞬想法，“淡竹叶？”
“下官替婉夫人诊脉期间，婉夫人常常向下官倾诉，自己有孕王爷却对她不甚上心，关怀颇少，令她十分苦闷。”
茯苓暗暗咬了咬牙，婉娘有孕时，自己恰巧刚与肖之祯成婚，二人整日斗智斗勇，想来他也无心顾及后院。
再后来，李敬瓷突然到访，自己无辜落水，秋围遇刺，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似是总与自己在一起。
“下官有次入府诊脉，婉夫人向我哭诉，想求个法子，让王爷多关照她些，顺带，还能……让王爷厌弃您。”曲太医抬起眼，小心翼翼道：“我看她无依无靠，着实可怜，就给了她些淡竹叶让她混进香里，制造些滑胎的假象。”
“皆知娘娘为沈院正之女，精通药理，所以一旦出现滑胎之际，必会第一个怀疑您。”曲太医顿了顿，“我自然，给她的是安全的量，做戏就要做全套，以防哪日我不当值，别的太医去了，漏了马脚。”
“没想到……”
“没想到她那日腹痛，我同殿下一起去了，好巧不巧的闻到了淡竹叶的味道。”茯苓眯着眼，接过了曲太医的话。
怪不得那日她看曲和与婉娘神色皆不自然。
“所以你怀疑我知道了什么，故意将计就计，害了婉娘的孩子？”茯苓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曲和，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清。
“难道不是？”曲和皱了皱眉，“以您的聪慧，想必那夜就想问个究竟了吧？下官看您在香炉前，走了好几个来回。”
“今日您来此地，也不过为了杀下官灭口。”曲和一派英勇，道：“不过，下官已经交代过家人了，一旦我哪日回不去，我的家人就去向睿王爷禀告你这个毒妇的恶行！”
“笑话。”茯苓冷冷一笑，亦步亦趋的逼近他，道：“我害她？”
“若非为了救她，我何尝会被殿下误会，被打进偏殿，受尽火烧之痛，穿肠之苦？！又何必害我的浮光断了一条腿？！”茯苓满心忧戚，果真是婉娘！是婉娘自己！给自己下了淡竹叶！
这人心，当真险恶啊。
茯苓只是想看看，第一次来的人究竟是谁，务必要当面询问一下他当日惊马的情形。
婉娘滑胎那日，是……
她略一思索，翻到了那页。睿王府宣太医……曲和？
曲太医？！茯苓脑海里登时浮现起了替婉娘问诊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七品医官，“夫人的平安脉一直都是下官在诊，有什么事情，随时传下官即可。”
那夜，那股若隐若现的淡竹叶的味道......这么巧吗？
茯苓啪的一声合上了账册，对沈棠道：“曲太医现在何处？”
“在药库配药。”沈棠点了点后院，“把他叫过来？”
“不必麻烦，女儿过去寻他便可。”茯苓微微一笑，按住了自己父亲的胳膊，“今日之事，多谢父亲了，也请父亲转告皇后娘娘一声，让她不必忧心。”
“皇后娘娘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沈棠眼睛泛着精明的光，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说到此事，女儿一直未发现睿王有异心结党，倒是朝中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对其敬而远之。至于死士，女儿未曾发现过，况且，父亲，”茯苓拿出肖之祯的私印轻轻摩挲了几下，“若他真有死士，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我？说句难听的话，在他心里，女儿还是一个害他姬妾的嫌犯呢。”
沈棠因了一口茶，摇摇头道：“扮猪吃老虎的事情，老夫见多了，你啊，还是太年轻。”
茯苓闻言，微微一滞，随即陪笑道：“父亲说的是。”
“莫掉以轻心，有什么动向，记得告诉娘娘。”沈棠叮嘱道。
茯苓点了点头，起身正欲离开，忽听沈棠道：“浮光那丫头可还一直陪着你？”
茯苓脚步一顿，父亲好端端的，怎得问起了浮光的事？
“陪着，这次大火，浮光的腿，被砸断了。”茯苓垂下了眸子，低声回道。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沈棠点了点头，“既然她腿脚不便，以后进出宫也不必带着她了，等哪日寻个好人家，将她嫁掉便是。”
茯苓面对父亲忽然的询问，一时不得其中意味，只得接应道：“女儿记住了。”
……
茯苓站在药库门口，曲和正低着头，来回的称药配药。因药库禁火，曲和的手已经在寒冬腊月里冻得通红，他不时地对手吹几口气，暖一暖，然后继续忙碌。
这般认真的一个人，会是有问题的吗？
茯苓皱了皱眉，站在门外清咳了几声。
曲和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看见了立在寒风里的茯苓，他似乎是有些惊讶，一时愣了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手上的药渣，理了理衣襟，迈出门，顺手将身后的门带上，朝茯苓恭敬地行了个礼，“下官见过娘娘。”
“曲太医还记得我。”茯苓微微一笑。
“自是记得。”曲和谦谦有礼，又朝茯苓弓了弓身，“斗胆问一句，娘娘是在此处等下官吗？”
“是，看曲太医在药库配药，所以未敢打扰。”茯苓扶着婢女的手，得体的朝他抬了抬手，“曲太医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问。”
“何事？”曲太医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茯苓不急不缓道：“太医不必多虑，我只是想问问，曲太医去王府问诊那日，马是如何惊的，你可还记得？”
“.…..”曲太医低着头不做声。
茯苓继而又道：“听闻，您还伤了脑袋。”
曲太医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道：“马是如何惊的，娘娘心中不是应该最清楚？”
茯苓秀眉一挑，道：“曲太医这是何意？”
“如今婉夫人已经香消玉殒，您又来这里询问下官做什么？”曲太医仍是一派谦和有礼的气度，但话语间的尖酸已经不言而喻。
“放肆！”茯苓冷呵一声，看这意思，自己倒像是谋害婉娘，让他马惊受伤的幕后主使了。
“下官放肆？”曲太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下官真是后悔极了，给了婉夫人那些药。”
“你是说……”茯苓脑海里猛地划过一瞬想法，“淡竹叶？”
“下官替婉夫人诊脉期间，婉夫人常常向下官倾诉，自己有孕王爷却对她不甚上心，关怀颇少，令她十分苦闷。”
茯苓暗暗咬了咬牙，婉娘有孕时，自己恰巧刚与肖之祯成婚，二人整日斗智斗勇，想来他也无心顾及后院。
再后来，李敬瓷突然到访，自己无辜落水，秋围遇刺，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似是总与自己在一起。
“下官有次入府诊脉，婉夫人向我哭诉，想求个法子，让王爷多关照她些，顺带，还能……让王爷厌弃您。”曲太医抬起眼，小心翼翼道：“我看她无依无靠，着实可怜，就给了她些淡竹叶让她混进香里，制造些滑胎的假象。”
“皆知娘娘为沈院正之女，精通药理，所以一旦出现滑胎之际，必会第一个怀疑您。”曲太医顿了顿，“我自然，给她的是安全的量，做戏就要做全套，以防哪日我不当值，别的太医去了，漏了马脚。”
“没想到……”
“没想到她那日腹痛，我同殿下一起去了，好巧不巧的闻到了淡竹叶的味道。”茯苓眯着眼，接过了曲太医的话。
怪不得那日她看曲和与婉娘神色皆不自然。
“所以你怀疑我知道了什么，故意将计就计，害了婉娘的孩子？”茯苓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曲和，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清。
“难道不是？”曲和皱了皱眉，“以您的聪慧，想必那夜就想问个究竟了吧？下官看您在香炉前，走了好几个来回。”
“今日您来此地，也不过为了杀下官灭口。”曲和一派英勇，道：“不过，下官已经交代过家人了，一旦我哪日回不去，我的家人就去向睿王爷禀告你这个毒妇的恶行！”
“笑话。”茯苓冷冷一笑，亦步亦趋的逼近他，道：“我害她？”
“若非为了救她，我何尝会被殿下误会，被打进偏殿，受尽火烧之痛，穿肠之苦？！又何必害我的浮光断了一条腿？！”茯苓满心忧戚，果真是婉娘！是婉娘自己！给自己下了淡竹叶！
这人心，当真险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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