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六节 近乡情怯

 黄麒麟理解车夫的难处，也就没有再多问。看看离大明湖不远了，就让车夫拉他到大明湖边转一圈。


 大明湖依旧，宽阔的湖面清波微动，岸边垂柳青青、湖边荷叶碧绿；黄麒麟下了车子在湖边漫步着，这里曾留下了少年时的许多欢笑。石桥还在那里，亭、榭也在那里。


 望远处，青山起伏。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只是换了主人，受外族的侵占。记得读国中时，看书本中五胡乱华、金兵侵宋、元人南下，满清入关，总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而如今就发生在当下。


 绕湖走了半圈，他又坐回了车子上。对车夫说:“到齐鲁大学。”


 离了大明湖，车夫顺马路向北而行。


 当车子拐进学校那条街时，黄麒麟的心跳不由地有些加快了。到了学校门口，黄麒麟叫停了车子，跳了下来。


 站在学校门前，黄麒麟凝望着几回梦里回到的地方。高大的石柱撑着上面古典的飞檐挑顶；两边对称的稍小的门，同大门一样上面也是飞檐高挑。大门上方从左至右“齐鲁大学”四个大字。


 如果自己还在学校里念书，今年恰好是第七个年头，毕业年。这时间应是拿到了医学硕士文凭，快要毕业了。


 这时还是上课时间，大门口出入的人并不多。


 又一想既使没有那些意外在学校里上学着，估计碰到倭人外族入侵，也要投笔从戎了。少年时用白纸摹画着岳飞的图画，向往也象岳飞一样提长枪骑白马驰骋疆场；现在不管是在战场上与日寇做战、还是在中日相持时于敌占区抗日，不正是在践行少年时的梦想吗。


 想到这儿，黄麒麟心中那种遗憾顿消，身上豪气更生。回到了车上，微笑对车夫说了声“走吧”。


 今天刘织云可真高兴。


 自从增加了理发室后，益友社的会员人数直往上涨，秦大哥专门告诉她，今天的会员人数过了两千的关口。


 他笑着说晚上要请刘织云的客，以表彰她想得这个好点子。


 刘织云笑着说，那我晚上可要多点两个菜，让你破费破费。


 秦春雨大笑，说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不得实现，从这里忙完了，晚上你还要去夜校教课，我一样菜一样菜地上，看你能吃几样？


 火车“咣当”“咣当”地往前跑着，黄麒麟的心也随着在跳着。只是这胶济线逢站就停，太慢。按津浦线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胶济线直坐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昌乐县境。


 近乡情怯。


 黄麒麟望着车窗外“行走”的田野、景色，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已有些坐卧不宁了。


 黄麒麟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是下午的一点多了。


 火车一声长鸣，进入了昌乐站。


 这趟列车只挂了一节头等厢，没人下；二等厢只下了黄麒麟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模样的男子和他的仆从。


 黄麒麟提着皮箱快步地向车站检票口走去。


 顺利检了票，出了车站。望一眼车站外熟悉的街景，心情激动。是先去县城自家铺子、还是直接回家里？他决定还是在车站外雇一辆马车直接回家里。


 不远处有两个看不出穿哪里制服背长枪的，在那里抽着烟说着话。


 站外没有围起来的检查站，黄麒麟是看见了两人，也没有在意。


 但是那两个人早已注意到他了。


 这两个是县警察局的伪警，是负责在火车站检查的。


 两人互视了一眼，有一点失望，意思是一天只两趟，这头一趟就看样子就泡汤了。


 因为走在前面出来的，不是头等车厢的就是二等车厢的，却只是个穿布长衫的年轻人。


 “唉，每天想弄点喝酒、逛窑子钱真不容易啊！”拿帽子当扇摇的伪警感慨道，碰了碰同伴、戴上了帽子:“走吧！”


 狮子鼻的同伴说:“谁叫咱这是小县城呢，你当是大上海、大汉口啊！”


 两人迎着黄麒麟走了过去。


 这小县城一天就胶济线来去两趟客车，没见过有坐头等厢的，二等厢下来的两三个阔气的又多是县城的有头脸人物，很难碰到外地的有钱人；碰到半个月的酒钱就有了。捏三等车厢本地老百姓仨瓜俩枣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头、二等车厢出来的外地人，看样子却是个没油水的。


 两个日本兵开着辆偏三斗从几十米外开过、向西而去。


 那两个伪警挡住了正大步走来的黄麒麟，一个喝道:“站住！检查！”


 黄麒麟没有在意。在车站上没有看见日本兵，他相信中国人对同胞应该是宽松的。


 “好的。”他放下了箱子。


 “车票、证件！”“狮子鼻”说，问道:“从哪里来？”


 “上海。”黄麒麟掏出放在一起证件和票递了过去。


 “狮子鼻”接过来翻看着，看到了那张南京到济南的头等车厢票，故意拿高了，是给身旁的同伴看。


 黑脸膛的同伴会意，看来是有油水的。他这两天正惦记着窑子里的玲姑娘，一下有了精神。


 “狮子鼻”喝道:“把箱子打开！”


 这时那同黄麒麟从二等车厢一起下车的男子，正带着提着行李的仆人慢慢从他们身旁经过。


 这是县里商会的杨会长。黑脸膛笑着招呼道:“杨会长，从哪里回来啊？”


 杨会长微笑点了点头，说:“到济南去了几天。”


 带着仆人脚步未停慢慢地走了。


 在济南也未要求打箱子，没想到在家乡昌乐还要被伪警要求开箱。黄麒麟只想平安到家、不想与这些人争执，于是拿出了在火车上看得报纸，打开放地上，平放了箱子在上，打开了。


 他其实也有些理解这些人。日本人来了，每个人还都要养家糊口，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觉悟，舍得牺牲自己去上阵杀敌；那些投降日本人的伪军队是不能原谅的，地方上这些人，只要不仗势为害百姓就可以了。


 三等车厢下来的十几个背褡裢提包袱的乘客从一旁经过。黑脸膛扫了两眼，都是本地的“短衣帮”，连个穿长衫的都没有。


 “狮子鼻”蹲下来翻着黄麒麟的箱子，里面只有两身衣裳、洗漱用品和一个杯子。“狮子鼻”翻完不甘心，又将衣物每个角都都捏了捏、将箱子四角压了压，也没发现值钱的东西；他倒没想着发现枪啊火药之类的危险品。


 “狮子鼻”有些泄气了，站了起来。


 他看了黑脸膛一眼。是询问一下他，看来没什么可捞的，不行就放了吧。


 黑脸膛却不行，他今天是说什么也要从这外地年轻人身上捞一笔的。能买南京到济南的头等厢，身上还不带个几百上千的。一定是在身上装着。


 他喝道:“把右手伸出来！”


 他这种蛮横无理的态度让黄麒麟心里很上火。自己逼自己将火气压住，伸出了右手。


 “狮子鼻”一看就知道他这是铁了心今天要捞到一笔油水，不然不罢休了。


 黑脸膛抓住黄麒麟的手看着，叫了起来:“好啊！是个打枪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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