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节 且管他 没钱再说没钱的话

 远远地看见码头上繁忙依旧，堆得小山似的货物，忙忙碌碌搬运的、也有刚忙完等待下一趟聚在一起抽烟聊天的。


 一切就如昨天一样。


 黄麒麟一眼就看见穿着一身白布衫的李二哥站在铁皮房子不远处，在那里望着码头上繁忙的景象。


 黄麒麟心情激动，忍不住都笑了出来。他大步向二哥走去。快到近前的时候叫了一声：“二哥！”


 二哥回过了头来，愣了一下，片刻认出了黄麒麟，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哎呀，是麒麟小兄弟，你回来啦！”


 黄麒麟已经走到了二哥面前：“嗯，我刚回来不久——”


 他望了一眼码头、回过头来笑问道：“二哥，你还好吗？大家都还好吗？”


 “都好！”二哥笑着说：“还是老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麒麟，扔掉了手里夹得烟卷，双手拍了拍黄麒麟的两臂：“小兄弟，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了，也壮了，又黑了点儿，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


 “是吗？”这是黄麒麟回到上海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郭显声和他经常见面，自然不觉其变化，所以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黄麒麟开心地笑着说：“在杭州那边累是累，但是伙食还挺好！”


 二哥有些奇怪：“在杭州不是上得警官学校，怎么穿上了军装？”


 黄麒麟一时有些不知怎样回答二哥才好，他穿军装的目的是想告诉二哥和老乡们，他没有辜负大伙儿的期望，顺利地考上了学校、并学成归来已经有了公职。但情报组有自己的纪律，不得向外人随便透露自己的身份，而黄麒麟又不想骗二哥。


 “嗯，”黄麒麟想了一下说：“现在分得这个工作属于军职，但是又不在军队上，平常不穿军装，算是秘密警察吧！”


 二哥点了点头，没有多追问。


 “二哥！”黄麒麟诚挚地说：“不管我做什么，只要以后码头上老乡们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赴汤蹈火都要帮的！”


 “好！”二哥轻拍了下黄麒麟的臂膀：“只要你有这句话就行了！”


 “走，和弟兄们聊一会儿！”二哥说着，转身向码头那帮等货的老乡们走去。


 “你们看谁回来了？”二哥边走边大声地叫着，又扭头对西边正在忙碌的一帮老乡喊：“装完这一船都过来！”


 等货的那帮老乡们听二哥喊，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黄麒麟，叫道：“哈，我当是哪里的年青长官来了，原来是麒麟小兄弟回来了！”


 那帮老乡“呼啦啦”一下都围了过来，其中有两三个新来的不认识黄麒麟，也跟着围上来。


 “小兄弟，长高了啊!”


 “麒麟小兄弟，杭州是个好地方，怎么还没以前白了？哈哈哈！”


 “小兄弟，穿这一身刚着帅连了！”（山东话夸人帅）


 ．．．．．．


 那边坐在椅子上发竹筹的马三哥看这边围了一帮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向这边张望着。二哥向他招了招手。


 老乡们围着黄麒麟七嘴八舌地问候，让黄麒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的问题才好。


 马三哥走进了人群。


 黄麒麟忙叫：“三哥！”


 又问候道：“三哥，身体还好吧？”


 马三哥笑着说：“还好，就是这江边潮气大，时不时的腰有些酸痛，再没什么毛病！”


 他上下打量着黄麒麟，眼睛竟有些湿润了：“小兄弟长大了！记得你刚来码头的时候，一脸学生气，又穿着学校的制服；现在高了壮了些，又穿上这一身军装——”


 看着一脸英气的黄麒麟，马三哥感慨地拍拍黄麒麟的臂：“真的长大了！”


 黄麒麟也有些激动，他笑着说：“三哥，不管再怎么长，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兄弟！”


 一个老乡叫道：“麒麟小兄弟，你不是上得警校吗，怎么没穿警服穿上了军服？是在上海的驻军里吗？”


 另一个老乡叫道：“咦，当警察能带几个人，你看麒麟小兄弟现在肩上是三颗星了，少说也管几十人吧？”


 “二哥，三颗星是什么官呀？”


 二哥笑着说：“三颗星是上尉，换成职务差不多就是连长吧！能管百多号人呢!”


 “那厉害！麒麟小兄弟不简单啊！”


 一个老乡无意中碰到了黄麒麟的腰间，叫道：“哟，麒麟兄弟，不会别着真家伙吧？！”


 黄麒麟本不想露枪的，但已经被老乡发现了，到底还有些少年心性，就撩衣从腰间抽出了盒子枪：“当然是真家伙了！”


 二哥说：“我看看！”


 黄麒麟将枪递给了二哥。


 二哥拿在手上，翻过来又看了下，递还给了黄麒麟：“装好，这东西不要随便露！”


 二哥不知道黄麒麟在杭州学得是甚么，但是麒麟小兄弟配上了真家伙，是出息了。


 江边一声汽笛的长鸣，一艘货船正缓缓地驶过来，向这边的码头靠岸。


 二哥大声道：“好了，麒麟小兄弟以后会常见的，船来了，都先装货吧！”


 老乡们准备去干活。黄麒麟喊道：“你们先忙，我在这里等你们，晚上我请大伙儿喝酒！”


 这也是黄麒麟很想来码头见老乡们却没有来的另一个原因，他想请大伙儿吃顿饭、好好喝几杯，但身上的钱不宽裕。今天实在按捺不住了，带上了身边所有的钱来了。管他呢！后面没钱再说没钱的话！


 .


 老乡们在码头上忙碌着。二哥从铁皮房子里搬了两张椅子，和黄麒麟坐外面坐下说话。


 二哥给黄麒麟说一些初入社会如何为人处世的话，再讲一些他的经历，都是几十年的经验之谈。这里面有些话黄麒麟懂，有些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但不管是他懂还是没有经历过的，他都认认真真地听着，和二哥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以示对二哥的尊重。


 .


 晚上二哥看人多，便让大伙儿推选十几个做代表，和麒麟小兄弟去聚一聚。


 结果“选”出了三十多人。并不是大家伙儿想吃这一顿饭，而是山东老乡们都很重视和黄麒麟这个小老乡相处的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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