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四节 有礼”不打上门客

 第二天，大年初四。


 郭显声、黄麒麟两家大大小小六口人坐火车去了杭州游玩。


 本打算是玩两至三天，罗曼和秀秀两人玩得开心，又是过年的杭州，除了山水，街市上好玩的地方也多，玩足了三天，到初七凌晨才坐火车回到了上海。


 在万家欢喜过大年的时节，陕北的中共中央却面临着严峻的物质生存问题。陕北本是贫瘠之地，加上中共中央机关和留守部队，吃饭穿衣问题非艰苦朴素所能解决的。而在外面的部队，因日军在所占地的“扫荡”“清剿”、国民党军队的故意封锁，八路军的敌后抗日根据地也出现了严重的困难局面。


 不是一点两点或短期的问题，靠外界支援和新四军省吃俭用悄悄接济的只是杯水车薪。


 大年初三这天，党中央发出通知指示：号召党政军民一起动手，开展大生产运动，自力更生，争取丰衣足食。


 今年魏长亭娘舅家都没走亲戚，别的亲戚就更不可能走了，都是交给他哥他爹的。


 不过他可没闲着，而且很忙——没走亲可走朋着。


 初二是去了郭显声家，从初三开始，除局里大队长家、处长家，他还给李士群、吴四宝、顾嘉棠拜了年。


 论起他跟吴四宝现在关系亲近些，常有时喝酒吃肉、去嫖不赌。咦，怎么不赌？这是一直谨记着郭显声的话。


 李士群跟他并无私交，但魏长亭却是一定要去的。已知春天就要建国，虽说李士群答应了给他安排一个好的职务，但具体是什么并没有说，这时候努一把力胜过过后许多啊。毕竟有“礼”不打上门客，更何况魏长亭又真提着许多精美礼品。


 在第一次登门李士群不在的情况下，第二次魏长亭终得登门拜访了李士群。


 他是从吴四宝那里已打听得李士群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给李士群买得是好烟好茶，特意给李士群的小孩子买了好些欧美进口的玩具。


 这一招果然有效。本来只是很一般的关系，虽魏长亭人活，又是拜年又是变相恭维李士群，李士群却是客套的热情，问他些工作上好不好的话题。但李士群的小儿看见了那些玩具就不一样了，自己跑过去撕包装，被叶吉卿看见了，拉开训他：当着客人的面拆礼物是不礼貌的。小孩子却不管，哭闹着要看玩具。魏长亭忙站起来笑着说：夫人不碍事儿的，小孩子天真烂漫，算不得失礼的。


 他亲自给小孩子拆了包装、拿出了玩具。


 小孩子看见这些喜爱的玩具，欢呼雀跃，在厅里就玩了起来。这外国玩具还有机关，小孩子初拿还不会，魏长亭就蹲在地板上祥着说明书，教他。


 这些玩具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见了也觉有趣。小孩子的欢乐也感染了大人，脸上都带着放松开心的笑，说笑着，一时气氛很好。


 魏长亭今天来也发现了叶吉卿的一个爱好，喜好首饰。在给小孩子拆玩具包装的时候，叶吉卿看里面有一个“亨得利”的盒子，就好奇地拿起了问魏长亭这是什么。


 这也是明知故问。魏长亭笑着说：夫人，这是我送夫人的一件薄礼，进口的时髦坤表。


 叶吉卿看着外盒，明显是有想打开的。魏长亭就说：夫人你打开看一看，如果款式什么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拿去调换。


 叶吉卿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瑞士产的漂亮女表。叶吉卿很是喜爱。她拿起盒子到手腕处，同手上的旧表比了一下，一下就比出高下来。


 但叶吉卿喜悦的口吻中是夹杂着惋惜的，说：手表我是有的，这样贵的表，要换成同等的首饰那是最好的了。


 在她看来，手表是用的，越用越旧不值钱了，且有一只用就可以了，有两只，另一只就成了闲置品；而首饰就不同了，有保值的作用，且多多益善，可以各样款式换着佩戴。


 魏长亭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


 大年初八。早上，黄麒麟原在外白渡桥南桥头候着了刘织云。


 今天两人不急，顺着桥面慢慢地向虹口那边走着。


 黄麒麟先问：“初四的考试怎么样？”


 刘织云说：“不好说，答是答完了。它是给了同考中文一样一张大试卷——”


 “这样大？”


 “是啊，上面是一篇长文，不过中间每行是有空隔的，横版的，让你挑出长文中的错字、别字圈起来，然后在它上方空白处填上改正的。”


 “噢，原来是这样。”黄麒麟说。


 其实刘织云是谦虚了一下，她不止是答完了的，答完了她是反复审查至时间到的，自信没有再疏漏的地方了。


 黄麒麟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哎，织云，忘了问你，你化名‘刘璇玑’，这璇玑二字有什么含义呢？”


 织云笑了一下：“要起化名，刚好那些天我在图书室看了一本璇玑诗图的书，正在研究苏轼的一幅璇玑诗图玩，觉得这璇玑图不管是正读、反读、内往外、外往内，可以幻化出许出首诗来，十分神奇。我心里也很是佩服。再有璇玑璇玑，谐音玄机，正象我们从事的特殊工作，常暗藏着玄机、危险，所以我就取了这化名。”


 “哈，原来还含着这样高深的含义。”黄麒麟笑道。


 “又来取笑我。”织云忍不住冲他轻皱鼻子“哼”了一声。


 刘织云也是很喜欢苏轼那幅璇玑图里组成的诗句：红花喜闹春，松塔寺宝尊；龙马驰骄骏，彤琶丽好婚。


 两人边走，又说着过年中的事情。黄麒麟心想，很遗憾，还未陪织云同过一次年呢。


 走着，刘织云笑着问：“怎么，要这样慢慢走到西华德路吗？”


 “怎么，”黄麒麟扬眉问：“你有事情吗？或是累了？”


 “才不累呢。”织云说：“只是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会不会被录取，总要早些看到心里才会踏实，哪怕是未被取。”


 “这样啊！”黄麒麟笑道：“这样心一直快跳着，不是很有趣么？”


 虽是这样说，看到有一辆空的黄包车跑过，黄麒麟还是忙伸手叫住了。


 到了虹口西华德路《大陆新报》社馆门口，下了车。


 报馆门口贴了两张纸，是被录取人员的名单。站在下面的只有两三人。其实有许多人今天来得也挺早，可这两张布告上总只有五个人的名字，一目了然，看一眼未中只好摇头离开了。


 两人到近前，前榜是编辑录取单，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李渡，后面两人分别是江晓月和张奇峰。


 刘织云轻拽黄麒麟的衣袖，激动地叫道：“哥，有你呢。”


 黄麒麟已经看到了，一颗心放下了。道：“你看此人姓江，名晓月，这名字起得很好呢。”


 刘织云笑道：“你不关心自己，倒研究起别人的姓名来了。”


 其实黄麒麟一说，她心里也觉得这名字很有诗意呢。


 她又忙看第二个录取校对的单子，两个人，第二个是她的名字。刘织云心里很是激动——看来早先将字典能翻破的功夫没有白费。


 黄麒麟挪一步，已站到了她的身后，微笑道：“恭喜璇玑，你也高中了。”


 刘织云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回过了身来，笑着说：“侥幸罢了，校对薪水低，比不得编辑，许多人看不上罢了。不然以我——”


 说到这里，知道后面的话不合适说出来，微吐了一下舌。


 黄麒麟明白她的意思。考校对也需国高的文凭，织云未说完的话是“不然以我一个完小毕业的能考上？”


 布告单下写着被录的人进报馆面见《新申报》徐总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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