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五节 相煎何太急

 呆立了一会儿，她环顾着四周；她此时就象一只无助的小鸟，她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想念在圣母院路每晚那只温暖的手；两行泪水滑了下来，这热泪滑到了脸上却变得冰凉。


 刘织云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是不明智的；她顺着朦胧月光下泛着暗白色光的小路往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幢幢剪影；刘织云走到了路旁树后；很快她就看清楚了，这条小路将她带到了一个村子边。


 刘织云向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安静的好象落下一片叶子都能听见；刘织云走在村道内，突然“炸起”的狗叫声让她的心猛地跳起来，那只狗愤怒连成串的叫声，引起了远近好几条狗此起彼伏的吠叫。


 不知为什么，心情平复下来的刘织云不但没有怨这些狗的“愤怒”，反而方才感到恐惧的心安定了不少，她顺着村道往前走着。


 穿过了这个村落，刘织云走进了冬季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了背囊的压束，她到这时在这旷野里大步地走着、才感觉到了斜背的挎包拍打着大腿侧部一下一下，里面的缸子碰着牙刷着轻响着．．．．．．


 冬夜是漫长的，但还在行走的刘织云看到左边天上露出了鱼肚白。


 她停下了脚步，打量着四周；左边是空旷的田野，远处田野中高高低低的树，树梢上空是渐亮的天空；右手边不远处是一道山岭。


 刘织云转向山岭处走去。


 走上了岭中腰时，天光已经大亮。


 前面壁上垂下的一片枯藤与凹进去的山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浅洞。刘织云拨开藤枝，从侧面钻了进去。


 到中间她坐了下来，身子靠在了岩壁上，望着面前条条被一夜湿气染成深褐色的藤枝。


 休息了一会儿，棉衣里的四肢渐渐感到湿的冰凉，不知是身上出得汗水此时冷却，还是哪里受了伤？


 刘织云坐在那里活动了一下四肢，确信没有受什么伤，既是有也应是轻伤——不然自己昨晚能走一夜的路却不觉呢？


 她摘下了只剩小半袋的干粮袋，解开，小心翼翼地倒出了点儿炒面在手心，一点点舔干净了。嗓子有些干，她用两根手指沾了面前枯黄藤叶上的露珠，放嘴里。


 沾了一会儿能好一点儿，并不解渴。虽然知在外面可找更多的露水，可这会儿她困累得眼皮发沉、面前起白雾，实在不想去外面接露珠。


 身子逐渐发冷，可冷也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倦。


 刘织云打下了帽沿遮住了眼睛，抱着身子调整了一个稍舒服的背靠姿势，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刘织云在岭上呆了一天，天黑后下得岭来又继续往前走。她现在也没什么目的，只知道突围后离危险越远越好。


 今晚圆月满满清亮，照着近处的旷野泛着银光；冬夜里田野里也没有人，刘织云大步向前走着。


 白天累困之极在“藤洞”里睡了半日，背靠的山壁并不平，起来后才发现腰酸背痛；这会儿走起来也没有昨晚那样步幅快。


 冬夜清冷，她知道走着走着就会热了的。


 刘织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


 新四军皖南遇事变，9000余人的新四军直属部队牺牲7000余人，不到两千人突围；军长叶挺被抓，副军长项长、参谋长周子昆等一些重要干部失踪，下落不明。


 消息传来，中共中央震惊，全国震惊。周恩来悲愤题词发表于《新华日报》：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天快亮的时候，刘织云取出又是喝水又是刷牙的缸子来，在枯草丛、枝叶上刮了好些薄霜于缸里。


 田地里散落着农民堆放的稻草堆，一捆一捆竖立堆起的。这都是农民用来冬天烧火的。


 这里面应该是暖和一些的，织云想，大冷天快过年的，虽是白天也应没人来的。


 她实在不想到附近山上再呆一天了。


 刘织云放缸子在稻草捆，打开一个口钻了进去；里面果然很暖和，还有一股淡淡微潮的干草香，这些些的潮气也带着温意。


 刘织云在里面又扯了些稻草铺在地上，转过了身子，爬到洞口伸手取回了缸子；她又将稻草堆掩好了洞口。


 坐在“小窝”里，刘织云不由感叹“真舒服”。她取下了干粮袋，用手捏了一下，里面的炒面也就只剩两把了；但对每顿只舔食手心倒出的一小撮的刘织云来说，这些干粮还是可以再坚持两三天的。


 吃了手心里的干粮，缸里的白霜也差不多全化了，刘织云端起了抿了两口。


 哎呀，这“小窝”太舒服了，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了。


 上海，傍晚。


 黄麒麟骑车子到虞洽卿路与南京路交叉十字路口那一块儿，找到了常在这一带的小紫。


 小紫正举着手里的报纸喊着卖报；黄麒麟停了车子、一脚蹬在地上，微笑地看着不远处卖报的小紫。


 小紫看见了黄麒麟，笑跑着过来，到跟前道：“先生，你是刚来还是来一会儿了？”


 黄麒麟微笑道：“刚来。”


 小紫知黄麒麟今天特意回来早接她，是为了昨天给她说得事情。笑着说：“先生你稍等一会儿，只剩十来份儿。”


 黄麒麟看着小紫扬在空中一天右手冻得有些红红的指头，说道：“小紫，天冷，就少取些报纸；今天就算了吧，反正所剩不多了。”


 “不打紧的！“我穿的暖和，一点儿也不冷。”小紫微笑道：“先生，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又跑上了人行道叫卖起来，喊道：“卖报卖报，快来看啊，皖南发生事变，新四军抗令不遵受军事制裁——”


 好在皖南事变的新闻帮了小紫的大忙，只用了半个小时所剩的报纸就卖完了，不然看这两天报好卖今天贪心拿的多的小紫，就不知要卖到几点了。


 卖完了手里最后一张报，她叠好了手里的几张零钞，拿出放在包里的那扎好的一沓零钞；蹲下来，于膝上解开细麻绳，将手里的放上面，又重扎好。


 黄麒麟站在不远处，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小紫将扎好的那沓零钞放进了包里。站起来，笑着向黄麒麟跑过来。到跟前笑着从报袋里又拿出了张报纸晃了一下，笑着叫了一声：“先生。”


 黄麒麟问：“怎么还有一份，我看最后来了两位，一位还没买上？”


 小紫笑着说：“这是给先生留的，我知道先生也是极爱看报的，只是前一段太忙没时间罢了。”


 黄麒麟微笑了一下：“走吧。”


 小紫将报纸放回了袋中。问道：“我直接可以坐？不用你蹬起来？”


 “不用，这样我也是没问题的。”黄麒麟说。


 小紫轻抓了黄麒麟后衣襟，坐上了，松了手。


 黄麒麟脚一蹬地，车子就动了起来，他的脚就放在了车蹬上。


 黄麒麟骑着车子，轻声问：“小紫，你怕不怕？”


 小紫一扬头：“这怕什么！”


 “如果万一遇到我说的情况呢？”


 “我只按先生所教去做好了，我不怕的。”


 黄麒麟轻轻点了点头。


 黄麒麟今天要带小紫去郭显声家；他与织云唯一的联系就是那里了。经过了这些日子，黄麒麟想就是“特总”在那里安排了人埋伏，也应撤去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宜直接去那里。他昨晚与小紫说了，今天带她去那里，让她去看看；这里本来就是小紫原来的主人家，教了她如果碰到有人盘查如何说话；如果万一有人要带她走，让小紫就大声叫喊。


 小紫说不害怕，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因为她从小到大挨过饿、挨过爹的骂，但那天那帮凶神恶煞之人，那一出手很重的巴掌让她好几天都耳鸣、脸颊上好些日子那指印才完全看不见了；她是心有余悸的。可是黄先生请她帮忙，问她怕不怕，不知怎地，她想都未想的说不怕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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