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九节 积年老吏助纣献计

 陈公奇笑道：“我也没有骗你，我说能带你见到县长大人，就能见到县长大人。不过几条人命在你手里，任是谁也救不了你的，但我却能给你好处，强过你白白被枪决百倍。”


 马老六道：“什么好处？”


 陈公奇：“你只推说想见县长大人，是有重大立功赎罪事项要报，说自己是八路军武装工作队的一员，东南乡乡长、小黄庄的黄承义常偷偷接济粮食钱财于八路军武装工作队；县长大人就可以送你三根金条于你家人。三根金条，这不是胜于你白白死百倍吗？”


 马老六先一听立功赎罪，心中一喜，想着是不是还有一线活命机会；待一想就不对了，叫道：“八路军的武工队？那俺要是承认了，岂不是罪更重了，就死定了！”


 陈公奇笑道：“你也不笨，不过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活的机会吗？”


 马老六低头一想也是。


 陈公奇又补上一句：“现在是国民政府，又没有腰斩、凌迟，再重的罪也是一颗枪子，有什么区别吗？”


 马老六这时明白了，这是要自己陷害于黄乡长。小黄庄黄老爷的好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又一想，自己与他素不平相识的，三根金条，能给家里带来莫大的好处；自己和几个弟兄一死，家里就彻底没人照顾了。


 他叫道：“你骗人！不过是哄俺替你做计，完了就一枪崩了俺，什么金条怕是连个毛也见不到吧！”


 陈公奇笑道：“到底是算个头子的，有这想法也合理；不过我的话你不信，县长大人的保证你也不信吗？”


 一直在内室的罗四海此时走了出来，站到了办公桌后，双手撑桌，道：“我便是罗县长，我可向你保证陈秘书刚才所说的话句句为实。”


 马老六是原先见过罗四海的，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说道：“口说无凭，俺是死囚犯，你是县长大人，俺就在你的手上，俺腿一蹬什么都看不见，你需给俺家里人写个东西，俺家里人拿着找你换金条。”


 陈公奇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哪用这样麻烦，我们已经替你想好办法了。”


 不可能让罗县长给写条子的。


 他走近两步，凑到马老六耳边悄声说：“咱们县那株老槐树你该知道吧？”


 马老六点了点头。


 陈公奇：“我们将金条埋在那老槐树下，上面放个小石块，会安排你家人来探监，你只悄悄告诉家里人那是你私藏的；待你家人取了后愿藏好也罢、愿买粮买地也好，咱们再行事。这样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马老六一听这样确实很好，不再做他想了。道：“五个！”


 陈公奇知他说得是要五根金条，看了一眼罗四海。罗四海道：“四根！不要再争了！”


 马老六冷笑一声。道：“好！二十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


 ~


 第二天夜里，马家人取了埋在老槐树下的金条；隔日到监狱告诉了马老六。


 正月初十，因是马老六主动要见“青天大老爷”，有举报重大情报将功赎罪之举；罗四海召警察局、法院有关人员合众对马老六来了个三堂会审。


 会审很顺利，马老六坦承自己被八路军武装工作队拉进“入了伙”、小黄庄的黄老爷常偷偷接济武工队粮钱的事实，提出自己有举报立功表现，应该给一条生路。


 书记员将会审的问答做了笔录，又将所录给马老六念了一遍；马老六没有异议，在上面画押按了指印。


 虽为主持却一直一言未发的罗四海这时开了口，命先将马老六带下去。他又征询在座各人的意见。


 这事情事实确凿、重犯马老六供认不讳，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各人对黄乡长私济八路军武工队之事很是吃惊。


 对马老六，这本来就杀人越货是死罪，现在又供出是八路军武工队分子，那更是罪加一等了；可他又举报立功了，这要怎么处理就不好说了——何况当着别的部门人员和县长的面。


 马老六无所谓；黄乡长给大家印象都不错，众人知他暗中接济八路是吃惊却非震惊——以黄乡长的好性儿，做出这种事情来似乎也并非不可能。沾上八路可是重罪名，不过处理起来可轻可重，因为毕竟不是参加八路，也没有抓住现行，想开脱的话也可说是马老六因隙栽赃陷害。


 可都跟黄乡长非亲非朋的，怎么处理都没有人开口——这事说好了也没什么功劳，说不好了还惹个嫌疑就不好了。


 县长大人也在，就纷纷表示这事由罗县长决定。


 罗四海就当仁不让了。说道：马老六虽有举报重大情报立功的表现，但他杀人越货身负几条人命，不杀对不起昌乐百姓；他又为八路军武装工作队成员，又是罪加一等；所以处以死刑，明日即执行！


 这罗县长这手可真够硬的，大家都想这马老六也太倒霉了，本来就是无功，也没有听说在正月里就枪决犯人的；他可倒好，非要亲见什么青天大老爷，举报立功，结果到了县长大人手里死得更快了。


 罗县长又宣布：东南乡乡长黄承义身为政府公务人员，私自通敌；所犯之罪极其严重，非从重从快惩处不得以震人心，以儆效尤。其家人知情不报，保甲为制，其同甲之邻尚不能脱处罚，其家人更不得脱。


 罗县长这出手可真够重的，可有了前面对马老六之硬，这时对黄乡长之重大家也不震惊了。


 罗四海又宣布：下午就由陈秘书督随保安团去小黄庄进行抓捕工作，此间各负责人不得走漏一点消息，否则以同犯相追责。


 当天下午保安团即派一百多保安团兵丁，由保安团王副团长带队，县政府张秘书督随，直扑城东小黄庄，将黄府全家老少无一放过全部抓起来。


 陈秘书出面做主，将黄家小孙女放了，另有一个孙女上学未在，也不牵连了；再其余丫环、下人、长工全部遣散；管家没有放。


 陈秘书又宣布：黄家为独门大户，有些事情乡邻难以知情，罗县长以民为本，原因保甲牵扯到里的另九户就追究了。


 这中间出了状况。


 陈秘书以为这事情很容易，他还又为罗四海卖了名，宽大不追究同在一甲的村民，这些村民们就感恩戴德称颂了；没想到得到消息的村民们，不多会儿男女老幼几百口人全都赶了过来，在黄府前聚了个半圈，吵吵嚷嚷地询问黄老爷犯了什么事，说黄老爷是冤枉、要查清楚再说，也有那上了年龄的老婆子哭哭啼啼诉说黄老爷人有多好，不可能做坏事情．．．．．．


 看这情形，陈秘书忙让王副团长出面。


 王副团长让手下兵丁枪上栓，大声道：你们这些乡民听着，黄承义犯了私通八路的重罪，这件事由罗县长亲自主持；罗县长仁心仁意，不追究同在一甲的乡民，难得的宽宏大量；这事要不是罗县长主持，有得你们的罪受；你们这些乡民烧了高香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给我统统往后站！敢上前一步的今日就是死期！


 大过年的手无寸铁的村民肯定不是这百多号手持长枪兵丁的对手，这些村民们是敢怒而不敢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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