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节 驿动的心

 戴笠说：“回去好好干，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期望！”


 沈醉满心的感激：“是！请处座随时检查我的工作成绩！”


 戴笠露出了微笑：“我会随时注意你的工作情况！上海是重点，事情也特别多，我处理完南边的事情，过几天就会到上海去的！”


 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午饭吃了没有？”


 “没有！”沈醉笑着说：“我急着想见处座，那会儿进巷口的时候，看见有卖各样吃的，有包子、有油条，想着拿在手上进总处不好看，就没有买！”


 “我也没有吃午饭！”戴笠笑着说：“让你一说我也有点儿饿了！”


 戴笠伸手隔桌曲指敲了敲墙壁。


 片刻勤务兵推门进来了。


 “到伙房拿盘点心上来，我们先垫一垫！”戴笠说。


 .


 老周在和处长进行了一次谈话后，引咎辞职走了。


 临走时将他那只常用的钢笔在街上刻了字，送给了织云。上面写的是：送刘织云小姐。也没写成同志，也没有落款。


 特科派人护送老周去了江西根据地报到，安排新的工作。


 刘织云也走了。她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也不要了被褥，只带了自己的几身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悄悄地走了。


 宣传处的人有人猜测小刘是跟老周回了老周的家乡；也有人猜测两人是到了另外的城市。


 但很快就没人谈这些猜测了。因为《上海工人报》被查封了，没有了外快，平日里手头宽松惯了，一下又回到原先那种靠薪水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生活中，真的还有些难以接受。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处长倒不怕，这几年捞得已经够了，这里不行了，花些钱打点一番，重换个部门费什么。


 人心思散，底下的这主编、干事、编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便想办法看能不能调到后勤处或筹募处这两个相对有些小油水的部门去。


 .


 在南京总处的时候，沈醉一颗心满是感激之情，现在已经在火车上坐稳，火车也已开动，沈醉的心才变得激动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那份公笺，上面写着：兹委任沈醉任复兴社特务处上海区行动二组组长一职。民国二十二年五月。落款戴雨农。上面盖着南京总处的大印。


 沈醉看了又看，充溢于心的喜悦化做脸上流露出的笑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手里拿的是一封情人写给他的信件呢。


 就是情人写给沈醉的信件恐怕也不能让沈醉有如此激动的心情。


 只想着整掉徐昭波就算大功告成，没想到却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既使别组还有黄埔出身的或是特训班出来的也未能得到这样的职位，自己年纪尚轻，且学历初中还未毕业，竟能坐上情报组组长的职位，实在是做梦也想不到。


 .


 沈醉归心似箭。火车到上海站已是晚上十点钟了。


 出了站，招手叫过一辆黄包车，说拉到法租界拉斐德路。车夫一听路挺远，又是深夜了，刚想张口要个大价，沈醉说：“不用说了，两块大洋车费，跑快些！”


 车夫一听，这好，比自己想要的还多许多。说声“您坐稳了”，抄起车，撩脚就跑，一路上最多边跑边撩毛巾擦把汗，一步也没停歇，直把沈醉拉到了目的地。


 沈醉那颗在火车上已渐渐稍有平息的心，随着离家越来越近重又激烈地跳动起来。


 回到了姐夫家，抬头看灯已经全熄。沈醉借别处照过来的光亮掏钥匙开了门。


 进门拉亮了电灯。


 姐夫已经睡了，是先睡觉还是叫醒他？


 沈醉知道如果不告诉姐夫而现在去睡觉的话，自己是睡不着的。


 他“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楼，来到了姐夫的卧房门前，他伸手敲了门。


 过了片刻，余乐醒穿着睡衣出来了。


 “沈醉，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顺利！”沈醉的脸上满是笑意，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姐夫你看看这个！”


 余乐醒接过来，打开，看完了他心里也是很惊讶。戴笠竟将组长的位置让沈醉这个毛头小伙子来坐，自己虽是他的姐夫，也是一时没有想到。


 余乐醒虽心中惊讶，但表情依然平静。


 “走，坐下面说说！”余乐醒说。


 如果不是了解姐夫的性格，看余乐醒平静的面容，一般人只怕要觉得失望呢。


 到楼下客厅沙发上坐下。


 余乐醒说：“戴处座的用人还是大胆，沈醉，既使我是你的姐夫、想要提携你，我也不会现在提拔你为组长！”


 沈醉问：“为什么？”


 余乐醒说：“情报二组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都不是平处卧的，以你的年龄、资历，如何镇服得住他们！”


 戴笠初说要让沈醉当组长时，沈醉自己在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跟戴笠一番话谈完后，他心里便只剩感激喜悦和一番雄心壮志了。现在姐夫又提出这样的问题，又将他扯回了现实中。


 姐夫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自己一定要全力而为，坐好组长这个位置。他遂把戴笠和他的一番谈话告诉了姐夫。


 余乐醒问：“那你对后面的管理有什么想法？”


 沈醉说：“我想以勤勉二字严格要求自己，这样说出的话才有份量，还有就是谦虚慎审，有事多请教组里的组员，不以权压人，尊重他们，也就会得到他们的尊重！”


 余乐醒笑笑：“这些都是对的，但是谦虚尊重这些都是在坐稳了组长的位子后才做得事情，我问得是你现在刚上初任时要怎么做？”


 沈醉心中一动，心想自己一向祟拜姐夫，怎么现在心里只有戴处座的话，竟忘了请教姐夫这个大能人呢？！


 “姐夫，”沈醉问：“你说说我现在刚上任要怎么做？”


 余乐醒微笑说：“首先，你要有一两个知已帮手，说句难听话，就是在街上唱小曲儿的，旁边也有个拉胡琴的，更何况你做这样重要的工作！”


 沈醉点头道：“我现在有一个，姐夫我给你说过的，就是组里的黄麒麟，他现在跟我是一心！”


 余乐醒点了点头：“黄麒麟是我的学生，我也很看好他。有知已帮手这个很重要！局面能打开的时候，这个人能帮你将这些稳固住；在局面打不开的情况下，这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妙用——”


 余乐醒笑笑：“至于怎么用，我这儿先不告诉你，算是我替你留得一个锦囊妙计吧，到时候再告诉你！”


 沈醉没想到姐夫也会卖关子，在心里猜测。


 他笑着说：“姐夫，你也卖开关子了，就告诉我又怕什么！”


 余乐醒笑着说：“有些事先不说出来的为好，再者我也希望你一帆风顺、不要用上此计！”


 沈醉一听也不好再追问了，但心里已有了自己的猜测。


 余乐醒看了一眼客厅的大座钟，时针已经快指向深夜十一点多了。


 “且行且看！”余乐醒站了起来：“已经晚了，先休息！”


 沈醉也站了起来。


 余乐醒说：“明天你要起来早一些，早些到你们二组，通知大家不要走，等我来开会！”


 沈醉知道姐夫开会是要宣布自己任组长的事情。他笑着说：“姐夫，那我能不能明早让黄麒麟替我传达啊，你想开会是宣布任命我为组长的事情，我通知大家，是不是有点儿怪怪的，怕那些组员乱想！”


 余乐醒笑了：“好吧，你随便！”


 心想，这个小舅子现在还会考虑细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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