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节 第二顿晚饭

 午饭毕。丁燕语在门外叫住了黄麒麟：“哎，麒麟，我的书看完了，我想下午给你把书一还！”


 黄麒麟惊奇地道：“你这么快的就看完了？”


 丁燕语睁大了眼睛：“就这么快看完了呀！你下午在哪里等我？”


 这时候郭显声过来一把搂住了黄麒麟，对丁燕语说：“我中午都和麒麟说好了，下午我们俩有事情！”


 他搂转黄麒麟，笑着说：“走吧！”


 黄麒麟在郭显声的胳膊上回过了头来：“书先放你那儿，有时间再还！”


 看着郭显声搂着黄麒麟说说笑笑而去，虽然他是个男的，丁燕语在心里还是有些妒恨。哼！看我明天给你买什么菜！


 郭显声约黄麒麟是一起逛街。因为他这月的津贴发下来了。


 下午两人喝了咖啡、看了一场电影，又去了逸园跑狗场看了一场赛狗，小下了些赌注。虽然最后全是黄麒麟付了钱，但郭显声很心安。因为毕竟抢着付帐没有说过麒麟而已。而如果象前两天身上没有几文钱，还要假意和好友抢着买单，那成了什么样子了！


 .


 傍晚黄麒麟回到了组里。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了，他便直接上了楼回到了自己房间。屋里闷热，他大开了门窗，让空气对流能形成风。可惜两个弄堂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么五六米，没有什么风。但总是好一些。


 黄麒麟脱鞋上了床，将薄被对折变厚，将头高高地枕在上面。忙上一天还不觉得什么，怎么逛了一下午倒有些累了？


 他准备稍微缓一下然后看会儿书。这时候他听到楼下好象传来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个不用问是组里的东哥，另一个也听着耳熟，猛一想这带着苏北口音的国语，还能是谁！


 黄麒麟忙翻身下了床。到楼下一看，原来是东哥和阿强在那里争吵。东哥正指着阿强的鼻子道：“给你说了这儿没有这个人，你走不走，不走一会儿别后悔啊！”


 阿强还不信地四下张望着：“你这人怎么是这样，我明明给这儿装过电话，又不是没来过，你又不是陈房东，怎么还不讲理撵人啊？！”


 黄麒麟快步走下楼梯，叫了一声：“阿强！”


 阿强抬头一见黄麒麟，叫道：“慕云哥！”


 又道：“我来找你，这个人不讲理，非说这里没你这个人！”


 黄麒麟过来，笑着对东哥说：“东哥，这是我个小兄弟！”


 又过来一拉阿强：“走，阿强，咱们到外面说话，这个人最近刚丢了工作，心情不好，咱别跟他一般见识！”


 “东哥”在后面“切”了一声。


 到了外面，黄麒麟问阿强有什么事情，阿强说了原委。


 原来阿亮几人今天收了工，感激黄麒麟这两次的热情招待，几个人一商量，打算大伙儿凑点儿钱也回请黄麒麟一回，用安装班的电话机给黄麒麟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没人接。想着应该是房东不在，便派阿强来叫人。


 黄麒麟一想，早知道和显声在一起的时候就少吃一点儿。去是当然要去，他心里很高兴。


 阿强道：“慕云哥，我们几个商量了，想到什么地方吃饭你定，你想到什么地方去呢？”


 黄麒麟说：“这个我还没想好，等见面了再说吧！”


 .


 黄麒麟跟阿强两人来到了电话局。阿强让黄麒麟稍等，他去里面叫人。


 过了一会儿，那六人出来。见六人都比较庄重地换上了干净的布褂子，黄麒麟心里面还有些感动。


 六个人带着笑意来到了黄麒麟跟前。


 阿亮豪爽地说道：“慕云，今天是我们请你，你想到哪里咱们就到哪里，千万不要客气！”


 黄麒麟笑着说：“我还在路上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还是咱们上次去的那家饭馆好！菜味不错，虽说有好些大馆子的菜超过了它，可是想不出一家馆子的酒能超过它！”


 他这一说，几个人一下乐开了。


 “怎么样，没别的比得上‘双沟’吧？”


 “哈，慕云是行家，一喝就知道了谁好谁不好！”


 “喝一次就上瘾了！”


 黄麒麟笑着说：“是啊，喝一次就上瘾了！喝半斤就醉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阿亮豪爽地一挥手：“那好，走吧！”


 .


 当晚的气氛特别好。几个人从一开始就放开了，说说闹闹开玩笑。


 黄麒麟的酒量也就是不到一斤，陪他们喝到量半八九两微醺时便佯装醉意，不再多喝了，但一样陪着他们说笑打闹。


 当晚喝得尽兴，中间还不小心跌碎了一只盘子、一个汤匙的事情也成了有趣的小插曲。


 结帐时，阿亮走到柜台前，豪爽地将手向柜台上一拍道：“掌柜的，结帐！”


 今天阿亮只喝了八分醉，因为凑的钱都交给了他，他心里惦记着最后要结帐，所以没敢全然放开。


 掌柜的还未答应，黄麒麟已到了柜台前，说道：“掌柜的我来结！”


 这一下那六人不答应了，吵吵嚷嚷连扯带拉的。


 黄麒麟按住了阿亮掏钱的手，转过了身来对大家道：“大家先不要嚷不要扯我，我先问你们一个话。”


 大家静了下来。


 “你说吧！”


 黄麒麟道：“你们中间有谁已经满三年，介绍人不再扣钱的？”


 阿发叫道：“我！”


 其余的人则都不做声。


 “所以嘛，”黄麒麟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咱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了，咱们都不要客气！我的意思是这顿饭我请客——”


 他笑着道：“等以后你们能领到全月薪了，到时你们每月不请我好好吃一顿我还不答应呢！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虽然有几个已经喝得站在那里身子乱摇，但黄麒麟的话他们是听懂了，黄麒麟的话戳中了他们的“软肋”，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黄麒麟转过了身来笑着说：“掌柜的，结帐！”


 .


 出了小饭馆的门，黄麒麟把阿亮拉到了一边。


 黄麒麟说：“阿亮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阿亮看黄麒麟那会儿还醉得摇摇晃晃、胡说胡闹，这会儿却看着很清醒，心里有些奇怪。也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遂把头摇了两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你说！”


 “你是见过那个王亚樵王会长的，”黄麒麟说：“我有一个亲戚，在警察局里当探长，最近有一件案子在这个王会长身上，那亲戚知道我在招商局，见过的人也多，也是病急乱投医，让我帮忙若见了这王亚樵便报告他。我虽然见都没见过这个王亚樵，但我当初能来上海也是多亏这位亲戚从中帮忙，所以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他的！”


 黄麒麟看着阿亮，阿亮眼神虽有些迷离，但听得很认真。黄麒麟继续道：“当然帮忙不白帮忙，他答应只要我能帮他找见这个王亚樵，就会奖两千大洋——”


 “两千大洋！”阿亮咂舌道。


 “是啊！”黄麒麟说：“阿亮哥，你是见过那个王会长的，也见过他家里的人，所以你如果后面哪天碰见了王亚樵或他家人，你就赶快告诉我，到时有了奖金，大头兄弟让给你！”


 阿亮点了点头：“可以啊慕云兄弟，这事情帮你其实对咱们都有好处的！”


 “对！”黄麒麟说：“那几个兄弟有谁见过王亚樵，你也可以让他一块儿帮忙，如果没见过的话就不要说了！”


 阿亮点了点头：“好！可是慕云兄弟，这事儿可没有个准，我可不敢打保票啊！”


 “那当然！”黄麒麟笑着说：“也不用刻意去做这件事儿，平常该忙什么忙什么，多留一份儿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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