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节 非常规情报

 车子从木台上推下。老板问沈醉会不会骑摩托，要给他教。沈醉说自己骑过别人的摩托几回，会开。老板就嘱咐他，说油门要轻点儿给，因为车的马力大。


 出了车行门，老板将车子交给了沈醉。


 沈醉推着车子和黄麒麟到了马路上，他用力撑起了车子。这种车撑和自行车的一样，不过更厚重罢了。


 老板和伙计还站在店门目送他们。见沈醉撑住了摩托，倒有些不知还是目送呢还是进店去的好。


 沈醉也没管那老板，对黄麒麟说：“麒麟，我娘要问起你，你就说这是个大自行车，八十大洋买的。”


 “明白！”黄麒麟笑笑。


 沈醉又打量了一下摩托车，拍了拍车座，感慨了一声。


 黄麒麟笑着道：“怎么，又准备给它起个什么好名字？”


 沈醉笑了一下：“那都是过去学少年人的心性，怎么还能那样，要叫人笑话了。我是感慨这摩托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带人，不然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感受一下！”


 他又道：“不过不要紧——”


 沈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扔了过来，黄麒麟伸手潇洒抓住。


 沈醉说：“以后‘黑赤兔’就是你的了。还有摩托车也好学，你随时可以用我的车子学，学会了你也可以在上海滩街头拉风拉风！”


 黄麒麟笑笑。他说：“我可不觉得给自己喜爱的东西起名字就是少年人的心性，难道你以后要了小孩子给起名字，也算是少年人心性吗？我看这车把子弯弯，倒象是牛的犄角，要是叫它‘奔牛’，你觉得怎么样呢？”


 “奔牛！”沈醉笑道：“这个名字挺好！”


 他推开了车撑，跨上了“奔牛”。


 “我要去兜一圈了，等会儿组里见。”


 沈醉发动了摩托。车子慢慢有些左摇右摆地开了出去，渐渐地快了、稳了．．．．．．


 黄麒麟望着沈醉远去渐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


 这天傍晚，黄麒麟吃了晚饭，准备上楼。刚上到一二层拐弯处就听到听话铃声响。


 他忙又转身快步下了楼。开了办公室的门，到桌前拿起了话筒道：“喂，哪位？”


 电话里道：“是房东先生吗？麻烦你叫一下黄慕云接电话，可以吗？”


 黄麒麟听声音象是阿发的，笑着道：“是阿发哥吗？我就是黄慕云。”


 阿发说：“噢，是慕云啊！电话里声音不太真，我听着有点儿象你！给你说件事情，我一个小时前在浦东工人新村那里布线，我在电线杆子上，见一间二层阁楼上陆陆续续进来四五个人，我刚好在他们阁楼后窗斜对过，所以看得清清楚楚。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后来听见他们聚在一起象是开会，几次听到他们讲党呀党的，就留心去听。可他们不知是发现了我还是怎地，不一会儿就关上了窗子，还拉上了帘子，我就听不太清了。今天因为路远，梯子电话线都是放在一户人家里保管，我们六个人是局里用一辆车子接送的。我本来想路上找公用电话给你打，可坐在车子里不由我。我一回到电话局班上，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黄麒麟忙问：“他们说没有说什么党？”


 阿发在那边回忆着：“好象提了一回是共.产党，我也听得不太清楚！”


 黄麒麟一听不敢怠慢，忙问：“具体地址呢？”


 阿发说了详细地址，最后说：“我怕对你有用，就专门记了那间房的位置。”


 黄麒麟说：“阿发哥，谢谢你！我不和你多说了，待事后再和你说！”


 阿发说：“好好！”


 黄麒麟挂了电话。


 黄麒麟想，事情紧急，这件事不同于别的情报，可以按正常程序上报到区部，再由区部转行动组，那样那几个反动分子早就开完会找不到人了。


 黄麒麟决定先找沈醉马上定一个方案。沈醉这会儿应该在蒲石路。


 黄麒麟不敢耽搁时间，忙骑了“黑赤兔”赶往蒲石路。一路车子骑得似飞一样。


 到了蒲石路南新弄沈醉租住的那栋楼，黄麒麟也顾不得撑车子，直接往墙上一靠，就往楼里跑。上到二楼，见沈醉租住的那间房门半开，顾不得礼貌推门开入。


 屋内新添了一张小方桌，沈醉正和母亲坐在小桌旁吃饭。小桌上两碗白米粥、一碟小菜、一盘馒头。


 沈醉听得门响，不知谁没礼貌的闯进来，不悦地扭过头来。一见是黄麒麟，拿着馒头伸手招呼道：“麒麟，你刚赶上时候，快来一起吃饭。我娘吃斋的，虽然饭菜简单，但是这小菜是她泡的，粥是她慢火熬的，特别香甜。”


 老太太也忙招呼道：“满哥，快来坐，我反正无多少事哒，这粥我熬了有两个多小时咯——”


 她站了起来：“我一般只熬三碗咯，怕宋伢子一碗会不够罗。”


 老太太笑道：“你运气好，这会儿宋伢子才吃第一碗沙。我给你舀客！”


 黄麒麟门一推开的瞬间，看到里面老太太和沈醉正在吃饭，就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太着急，免得让老太太担心。所以沈醉也一时没看出来黄麒麟的急迫。


 他笑着说：“伯母，我刚吃过饭了。您快吃吧，机关里有些小事情，我想和沈醉说说。”


 他向沈醉使了一个眼色。沈醉会意，站了起来，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站在楼道里，两人头挨得很近，黄麒麟小声地将事情快速讲了一遍。


 完了他说：“这事儿不能上报，来不及！”


 沈醉低声说：“我知道！”


 黄麒麟说：“事虽急，但是不能保证价值的大小。”


 沈醉说：“这个绝对不能错过。”


 “那你的意思是？”


 沈醉说：“开会的有四五个人，我的意思是咱们马上赶回组里，带上六七个组员去浦东工人新村那边去抓捕！”


 黄麒麟说：“咱们人去？不通知行动组赵组长？”


 沈醉说：“谁知道他在不在组里，他要不在不是又耽误了时间。”


 黄麒麟还是觉得绕过行动组有些不妥：“赵理君那人你是知道的，上次码头上抓cc系那个人他就意见很大，我觉得还是给他说一声为好。”


 他也是为沈醉着想。


 沈醉想了一下：“那好，咱们走吧。”


 “那你给伯母说一声。”


 沈醉过去推开门，对母亲喊道：“娘，我机关有个同事突然生了急病，我去看一下，我不吃了，你慢慢吃啊！”


 沈醉急急地说了，急忙中也忘了说家乡话。


 .


 两人急急下了楼。沈醉的“奔牛”放在外面。黄麒麟说：“你先去吧，我骑‘黑赤兔’也很快的。”


 沈醉也无二话，掏钥匙开了“奔牛”。黄麒麟这时已跨上了“黑赤兔”，一阵风似的骑走了。


 待黄麒麟一路追风赶月般骑到行动组时，进厅见沈醉站在那里正和几个行动组的组员说话，郭显声也在。虽然沈醉看似镇静，却掩饰不住面下焦急神情的流露。


 见黄麒麟进来，他转身迎上两步，小声而又焦急地道：“赵组长不在，王副组也回家去了，已经让行动组一个组员去叫了。”


 黄麒麟急道：“这一来一去只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沈醉小声道：“那怎么办？”


 黄麒麟说：“特殊情况特殊办理，咱们已经来过行动组了，也算是给赵组长有个交待了，我意思是叫上几个行动组的组员马上去抓捕！”


 “行，就这么办！”沈醉说着转过了身，对那七个行动组的组员说：“刚才说了，浦东工人新村那边有共.党分子正在开会，时间急迫，你们赵组长也不在，咱们现在马上先去抓捕，过后再给赵组长说一声，相信他会没什么意见的。”


 那几个组员互相看看，并没有人响应。其实纪律方面赵理君并不是管理有多严的，但在权力方面赵理君看得很重，并且他的为人这些组员都是知道的。


 气氛有些尴尬。


 沈醉有些生气了，转身道：“麒麟走，咱们叫了咱们的组员去抓捕！到时也没人说得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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