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节 那首诗卖与我

 正泰码头。小铁皮屋内生着炉子，暖暖和和，二哥坐在桌前正打着算盘在那里记帐。透过窗户，他看见一辆小汽车驶进了码头。仔细一看，是缉私.处的那辆旧“雪佛兰”。


 平常那些缉私队员来都是骑得自行车，这肯定是小头头来了。


 二哥放下笔，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两包好烟装在了口袋，出了铁皮房。


 小汽车在码头上停了下来。只见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一个大盖帽压到眉毛、披着黑警官大衣、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驾驶室、后排又下来四个缉私队员，跟在那男子后面。


 二哥想，听说水上缉私队新来了分队长，老板还给送了红包，一定就是这个家伙了。


 二哥赶忙迎了上去。还未到跟前，就见那队长快走两步叫道“二哥”，伸手向他走过来。不小心一只肩膀上的大衣滑落。跟在后面的一个队员眼疾手快，忙接住了大衣，搭在了自己胳膊上。


 二哥心里纳闷，脸上带着笑，也伸出了手。


 那队长握住了二哥的手，热情地道：“二哥，最近可好？”


 二哥到近前这才看清了，这不是麒麟那个好朋友吗？姓郭，叫什么名字他忘了。


 “哎呀，是郭兄弟！”二哥握着郭显声的手用力摇了摇，左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我都没认出来是你啊！”


 郭显声笑笑，回头摆了一下头，后面一个队员将两条“富贵”烟递了过来。


 两人松了手。


 郭显声说：“二哥，这是兄弟的一点儿心意，二哥你收下。”


 二哥也没有跟郭显声客套，接过了香烟，说道：“哎呀，兄弟上任我这当哥的不知道，都没有给你包红包，还叫兄弟你给我送礼物，这叫我这当哥的怎么好意思？”


 郭显声笑道：“二哥说得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不要客气了。”


 二哥问道：“那现在不在部队部门做事了？调到警察局了？”


 “是。”郭显声笑着说：“军警不分家嘛！”


 “可喜可贺！”二哥说：“改天二哥请你吃饭给你贺喜！”


 “不用不用，”郭显声说：“改天我和麒麟请你喝酒。”


 郭显声又道：“我上回来码头是和麒麟一块儿来的，我当时都说了，麒麟的二哥就是我的二哥，二哥，以后无论码头上还是你遇到什么兄弟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好。”二哥抱拳道：“估计仰仗兄弟的地方还多。”


 “二哥，中午出来是要到几个货运码头转一圈，我是特意绕路先到你这儿来。兄弟公务繁忙，就不和二哥多说了。”


 “那好，就不耽误兄弟公务了。改日再聚。”


 郭显声向小汽车走去，转身又挥了一下手。


 二哥也挥了挥手。


 .


 中午罗家美回到了家。一上午和几个姐妹们逛街、喝茶，约好了今天下午到孙太太家打麻将。


 女佣听到门响，从厨房里探出了身子。


 “阿芹，饭做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女佣又问：“太太，您喝茶吗？”


 罗家美走过去，将包包挂在了衣帽架上：“不渴，刚喝过茶。”


 她又问道：“小姐少爷都在家吗？”


 女佣说：“我中午买完菜在厨房忙着，听到门响，出来也没看见人，不知道是哪一个出去了。”


 “说不定两个一块出去了。”罗家美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做饭吧。”


 她往楼上走去，准备叫到的那一个下来吃饭。


 她先到儿子的房间，推开了房门一看，里面没有人。那一定是出去了。


 她带上了门，又来到了罗曼的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却见儿子背身站在屋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面前。她仔细一看，儿子手里拿的竟然是罗曼的一件内衣，正放在口鼻间，闭着眼，陶醉地闻着．．．．．．


 罗家美先是一惊，继而这场面让她大窘。她轻轻地又拉上了门．．．．．．


 .


 日子还在正月里。


 黄麒麟花了两晚的时间，分别请了阿亮阿强几个和码头上二哥和老乡们。黄麒麟给二哥带的是从家乡捎得土特产。二哥特别高兴，说，还是麒麟知道我的心意，这比送我稻香村的“什锦样”都要好得多。


 .


 沈醉现在警备司令部也有宿舍，蒲石路也有房子。基本不在组里住。


 他给黄麒麟打了个电话说，你晚上睡到办公室吧？我再给你腾两个带锁的抽屉，现在不常见面，这样有什么事情随时好联系。要不然你象这个电话，我一天打了五次，你这才接上了。


 黄麒麟问，你最近忙什么呢？这阵子老见不上你人。


 沈醉说，我也回去，有时回去你又不一定在。你放心，我还是组长，这边的事情有涉及共.党的，我自然会照顾咱们组的，有什么能立功的行动，我也不会忘了你的。组里的事情你就多辛苦一下。


 黄麒麟答应了。


 沈醉又道，你问我最近忙什么，除了忙公务外，晚上还要抽出时间写写诗。


 写诗？黄麒麟笑道，可以可以，这是个雅事。你原来这方面有基础，写出来也一定不错，到时一定要拜读拜读。


 唉！沈醉叹了一口气说，原先背得都是古诗，还能学着诌两句。现在流行新体诗，姑娘小伙子们都爱，这个就一发不得窃了。


 会古体诗，现代诗就简单了。黄麒麟说，就是白话诗，又不用管平仄，又不用注意几言，有意境就行了。


 哎，对了，沈醉说，把你那首诗卖给我吧？


 卖给你？哪首诗？黄麒麟纳闷。


 就是你关在禁闭室时写的那首诗，叫《致爱情》来着。沈醉说。


 噢，黄麒麟笑了，说，你喜欢就送给你了，还卖给你。那也是我胡乱写的，叫你和显声看还差不多，要叫别人看就笑话了。


 我不管。沈醉说，这首诗就是我的了。


 好好。黄麒麟说，肯定是你的了，这是多大点事儿啊！


 好，沈醉说，组里汇总情报的事儿你就多操点儿心。


 .


 黄麒麟便搬到了楼下办公室。


 .


 郭显声到王克全家里做客。还了借得三百大洋，还送了件美国进口的剃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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