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节 变回少年的胡司令

 过年中国传统的讲究就是走亲拜友。黄麒麟买了礼物邀了老胡，一起去给二哥拜了年，同老乡们吃了一顿饭。


 货运码头歇业这几天时间，根本不够回山东探家的。二哥和老乡们都是一两年的时间内，轮流回去探家的。


 黄麒麟又和阿强、阿亮他们几个一起吃了顿饭，他们过年放几天假也是不够时间回家的。


 郭显声则要忙碌了许多，给本局的副局长、处长拜年送“大礼”，给大队长、科长及外面有用的关系送礼；还要差出时间来接待给他拜年的人。


 赵江生也打来过电话，说要给郭显声拜年。郭显声谢绝了，说，你好好做你生意，我明白你的意思，将路踏顺是正事情，我也不在乎你那红包，还是少见面的好。


 他天天都有饭局，也都带上秀秀。秀秀跟着郭显声只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至于以后，她没有多想。


 .


 常言云：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爱一个女人会使男人变了样，这话用在胡令行身上一点儿也不假。


 他为了能跟罗曼约会，竟然没有回老家过年。然而罗曼过年是住在姑姑家的，并不是象平常一样住在她租的地方，胡令行竟见不到罗曼，连平日都比不上，令他坐立不宁。


 罗曼姑姑家的地址胡令行是听罗曼说过的。


 胡令行这个四十出头的老男人，竟象一个怀春的少年一样，独自开车来到法租界拉厄尔路，守在罗曼姑姑家附近。


 然而几天下来，见到罗曼的时候，不是她姑姑和她一起出来，就是跟着一个小青年，应该是她的表弟吧。还有一次是一家四口人出来，说说笑笑地象到哪里去。


 胡令行坐在车里，只能看着罗曼低头巧笑、又抬起头谈笑风生地同家人走远的身影，一声叹息。


 但有一次胡令行看见罗曼故意落后了两步，也没有回头，将手藏在背后向他这边摇了摇。这已经令胡令行心醉了。


 啊，原来恋爱的滋味这么美妙，胡令行觉得这滋味比和一个女人上床都令人心迷意醉。


 其实罗曼每次出来，都是看见了停在马路斜对面胡令行的车子。但她连向那边望都不望一眼，只是忍不住要偷偷低下头来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有一次她故意落后两步，将手背到后面向胡令行摇了摇，但是也并没有回头。


 终于这天胡令行看见罗曼是一个人出来的，他欣喜若狂。启动了车子，还回头看了几眼，确信罗曼姑姑家再没有人出来。


 他将车子开到了行走的罗曼身边停了下来。


 胡令行从驾驶室探出头来，招手道：“小曼，快上来。”


 副驾驶的车窗闭着。罗曼拉开了车门，坐了上来，并没有关车门。


 “上来干什么？”罗曼笑着问：“我是出来买东西的，姑姑家是包有车夫的，我要是去哪里怎么会一个人走路呢？”


 胡令行顾不得失望，伸手抓住了罗曼的一只柔软的小手：“小曼，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天守在这里，只想见到你！”


 一个军人、一个老男人，竟然也会说这种话。这话要让胡夫人听见，不瞠目结舌才怪。她与之生活了二十年，也从未想过这个性格粗爽的男人会说这种话。


 罗曼并没有收回手。她笑着说：“你想我有什么用呢？就算我不嫌你年纪大，你又能娶我过门吗？”


 “能娶！”胡令行由心脱口而出。说完后他自己都不自信了。自己有妻，女儿都出嫁了，儿子比罗曼小不了几岁。虽然说社会上有钱有势的娶几房是平常的事情，但纳的都是花钱买来的，象罗曼这样出身洋学堂、家门富裕的千金小姐会当自己的小妾吗？


 好在罗曼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笑着说：“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了，我问你，你在这里等我做甚么？”


 “陪你啊！”


 “陪我到哪里啊？”


 “你想到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罗曼伸手拉上了车门，笑着说：“那就走吧。开开心心就行了。”


 胡令行惊喜地道：“那你不给你姑姑说一声了？”


 “不说了。”罗曼道：“好好玩一天，晚上回去就给姑姑说到同事家里去了。”


 跟着姑姑一家人出去实在不能放得开，罗曼已经憋了几天了。


 “好。”胡令行重新启动了车子。


 ．．．．．．


 .


 同着罗曼疯玩了一天。傍晚在外面吃了饭，胡令行邀罗曼到他家坐坐。


 罗曼说，今天不去了，回太晚没办法给姑姑交待。


 他们现在就在公租界。胡令行说，都在公租界，去我家很快的，是想让你尝尝我亲手煮的咖啡，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罗曼想了想，便答应了。


 胡令行满怀喜悦地将罗曼领到了他家。


 一进门，见女佣阿娣系着围裙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发呆。


 见胡令行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时髦的年轻小姐，阿娣呆了一下，还是象往常一样迎上去问候道：“先生，你回来了。”


 “嗯！”胡令行点点头。他今天又没有提公文包什么的，也不需要阿娣来接。胡令行热情地招呼罗曼到沙发上坐下。


 阿娣走过来问道：“小姐，你喝什么？”


 胡令行挥挥手：“阿娣，小姐不用你招呼，那个，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房歇着去吧！”


 阿娣并没有累了一天，而是郁闷了几天了。


 家里剩她一个人本来就闷。胡令行天天出去，每次出去前问他是否回来吃饭，他也没个准话。有时中午不回来吃饭，只晚上回来吃饭；有时却中午回来吃饭。令她很难准备安排。


 阿娣问：“先生，你还没有吃晚饭吧？”


 “吃过了，吃过了。”胡令行说：“噢，你要是还没吃的话，去端盘点心回房间吃。”


 “噢。”阿娣当然不敢表现出来不高兴，去厨房随便拿了几块点心，回自己房间去了。


 胡令行笑着对罗曼说：“小曼你先坐，我去给你煮咖啡。说实话我煮得咖啡很少有人能喝到呢，你可是有福气了！”


 罗曼到胡令行家，也稍有一点儿拘束，掩嘴笑道：“怕是很难喝，所以不敢煮给大家吧？”


 “诶！”胡令行睁大眼道：“我煮得咖啡可是一绝，快赶上我骑马、打枪的水平了，只是一般人配不上罢了。你等着啊！”


 胡令行兴冲冲地进了厨房里。


 罗曼打量了一下胡令行的家。见有沙发、收音机、留声机这些西洋进口的东西，一进门的西墙处还摆有博古架，上面花瓶、玉器摆了一架子。扭过头来往身后看，后面墙上挂着一副蒋介石手书的“忠”字，旁边配有对联：义胆忠肝昭日月，文心墨志写湖山。


 虽是花了不少钱，但罗曼并不觉得胡令行摆设得中西合壁，反而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不如姑姑家的典雅。


 过了一会儿，胡令行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里是两杯热腾腾冒着气的咖啡还有糖盒子。


 胡令行弯腰将托盘放在罗曼的面前，笑着说：“小曼，你品一品我的手艺。”


 他绕过来，紧贴着罗曼坐下。


 罗曼端起了杯子。


 胡令行给另一杯放着糖。“你不要糖？”他问道。


 罗曼摇了摇头，轻轻地吹了吹，还没来得及呷，胡令行笑着端起了杯子，在她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罗曼轻呷了一口。胡令行也太“热情”了，咖啡粉放得多了，味道很苦。


 罗曼放下了杯子：“你是不是将卖咖啡的打死了？”


 胡令行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哪有放这么多咖啡粉煮的？”罗曼说：“怪不得你要加糖。”


 “哈哈！”胡令行笑道：“我心太实了！”


 “不会喝咖啡的人都说喝咖啡跟喝药一样。”罗曼说：“你这咖啡就真的跟中药一样了。果然独特。”


 “哎呀，今天玩了一天，也吃了自助餐什么的。”胡令行说：“晚上喝一喝这苦咖啡，证明咱们俩不但能同甘，还能共苦嘛！”


 罗曼“扑”地笑了。


 胡令行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罗曼面前总能蹦出一两句富有“哲理”的话？


 “小曼，你还要在你姑姑家住多长时间？”


 罗曼叹了一口气：“我们小年过后教员收假，要住到那时候的。”


 胡令行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http://www.ccfang.cc/novel/cWSZ7aV6Gc.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