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节 看见了“天下”二字

 邱南章、张子华两人飞马加鞭赶到了东关外机场。机场有三十多名团丁值守，邱南章给带队的递了条子，也不废话，问道：“你们这里有洋灰没有？有的话快些取来！”


 那队长说：“有！这个常用的。”


 他解下了钥匙，派一名团丁去取洋灰。邱南章、张子华两人跟着那团丁去取，催他快走。


 机场边有两间大平房，其中一间是值班室，另一间是储物间。


 到储物间门口那团丁找钥匙开门，张子华抬头看着天上盘旋的飞机，催促那团丁快一点儿。


 门开了，里面工具、杂物堆了大半间。不用那团丁指，邱南章就看见了墙边放着一个洋铁皮桶，上面还插着一个木柄长勺。邱南章走过去一看，里面果然是洋灰。


 他提了洋铁皮桶转身就往外小跑，张子华紧跟。


 到了机场跑道上，邱南章提桶，张子华用长勺舀了洋灰，在跑道上洒线。那勺上边缘故意切了一个豁口，洒起来非常方便。片刻的工夫“天下”两个大字便洒成了。


 其实用“天下”两个字做标志也没有什么深意，不是说要借这次事件得到转机、一取天下之类的意思，就是图这两个字比画少，写大些，好认。


 好着呢，那美国飞行员又不认识汉字。


 两人写完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提着桶向跑道外走去，边走边仰头看着天空．．．．．．


 天上，飞机从北边转了半圈过来，刘鼎忽然看见下面机场上出现了一个“天”字，另一个“下”字也写了一横，他欣喜万分，这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用手一指道：“快看！标志出现了，他们来了！快降落接他们！”


 美国飞行员也听不懂他的话，但明白他的意思，说了一声“ok”，操纵飞机做好了降落的准备．．．．．．


 民团营地里，高仲谦正双手插在长袍斜袋内看团丁们操训。太冷，他不时跺跺脚。


 这时忽然见一匹看不清颜色的“灰马”向操场这边跑过来。快到跟前马上戴棉帽团丁勒住了马，翻身滚鞍下了马跑了过来，着急地报告道：“县长！县长！大事不好了！北城门外突然来了大队的红军，怕有近千人，我们关了城门，赶紧来报知你和薛团总——”


 高仲谦一听大惊，忙问：“他们攻城了？”


 “没有！他们来了摆开了架式，还没有攻城——”


 高仲谦虽然没有打过仗，可也奇怪：这摆个架式的战术不是红军的风格呀？


 他说道：“好，你赶紧回去叫大家守好城池，我们马上就过去支援！”


 “哎，好！”那团丁答应了，骑马走了。


 高仲谦忙紧走几步，边走边叫着正在带团丁训练的薛团总。


 薛团总腆着肚子迎了过来，问道：“高县长，出了什嘛事了？”


 高仲谦着急地道：“红军来了！刚才来人报告说红军到了北门外了，怕有近千人！”


 薛团总一听吃了一惊，伸手挠着短发说：“怕什么就来什么！高县长，你看是打啊是投啊？”


 “这是什么话！”高仲谦生气地说：“当然是打了，投了我这个县长给谁当去，你这个团总又给谁当去！”


 “好吧！好吧！”


 高仲谦又说：“咱们这里现在集中了三县的民团，又有城墙好守，是能守住的！你快带人去支援守城，给我留匹马留十个人。”


 “知道了！”薛团总领了命，快步过去召训练的团丁去守城。


 高县长不但要守城保住自己的“七品芝麻官”，留匹马留十个人是准备到机场去一趟。他还操心那些“钦差大臣”，这万一这些“钦差”们被打死一两个，那他这县长也算是到了头了——唉！这七品县令不好当啊！


 飞机在机场上降落了下来。


 邱南章和张子华向刘鼎匆匆交待了两句，就打马离去，去接周恩.来一行去了。


 等了有十几分钟，美国飞行员关掉了一个发动机，说这样长等下去是不行的，要省汽油。


 刘鼎正着急等着周恩.来一行，却见一匹红马在前，后面跑步跟随着一队团丁进了机场，向这边而来。来人正是高仲谦。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几声爆炸声。


 高仲谦到跑道边下了马，向站在机下的刘鼎快步走来。


 到跟前两人一问候，刘鼎知道了眼前这人是肤施城的县长，高县长也知道了眼前这人原来却是张副司令的秘书。


 论起来张副司令的秘书要比高县长的身份高，可现在张学良是“叛军”，这高县长跟这刘秘书站在一块儿说话也就有些不尴不尬的。管他呢！送走“钦差”要紧，这刘秘书也就跟“钦差”一块儿走了。


 两人都焦急地等着。邱南章刚才也没给刘鼎详细交待，寒暄中刘鼎故意说是张副司令派他去绥德办点儿事儿，顺便到肤施接几位张副司令的客人。


 听得这高县长心里又是一阵嘀咕。


 恰在这时候，就见从南边十几匹马儿向这边飞奔过来，为首最前白马上一人浓眉大眼，正是周恩.来。刘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喜悦，不由自主地往前迎上了几步。


 周恩.来一行到了跟前，纷纷跳下马来。


 刘鼎到周恩.来跟前，悄悄说明了情况。原来张学良并不知道肤施城有没有被红军拿下，所以飞机上还载了一批赠给红军的枪支弹药。


 刘鼎轻声道：“周副主.席，这机舱内空着只能坐二十人，现在又堆了枪支弹药箱，您看这要怎么办？”


 周恩.来略一思忖道：“先搬吧，等会儿我来想办法！”


 周恩.来吩咐随行人员到机舱搬弹药箱，打算等会儿给那个高县长亮明身份，让他保管好这批弹药，不得动用。刘鼎也让高县长派他带来的十名团丁帮忙搬箱子。


 众人忙碌着从机上搬弹药箱下来。


 高县长见周恩.来象是“钦差”中的头儿，正想着说什么话好与正在指挥搬运的周恩.来搭话，这时从西面跑来一匹“灰马”，“灰马”上正是那戴棉帽的团丁。他下马后跑过来嚷道：“县长不好啦——”


 高仲谦心里“突”地一跳，忙道：“别着急，慢慢说！”


 周恩.来这时也向过走来。


 戴棉帽的团丁说：“红军这次没开枪先喊话，说东北军和17路军跟他们红军都是一家了，没人会来帮咱们，咱们守着只有死路一条，让咱们赶快投降——”


 高县长忙问：“那现在是什么样子？”


 “红军给了十分钟的考虑时间，薛团总捏着下巴想了十分钟拿不定主意，红军开了几枪，扔了几颗手榴弹他就拿定主意了——”


 “他是战还是降了？”


 “他带了一些人往南门跑了，让我来给你报信！剩下伙计们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这白吃干饭的！哪有这样带兵守城的！”高县长这书生也气得骂人了。说道：“咱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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