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节 难得的欢畅之笑

 在东耳房，蒋介石与宋美龄吃完了早餐。两人回忆谈论着过往圣诞节的一些趣事。


 虽然说笑着，但想到现在处在这清冷的西北，屋内连一点儿圣诞的装饰也没有，且身有生命危险。宋美龄不自禁地流露出忧戚之色，为了让蒋介石宽心，她仍面露笑意。


 但她的这一切还是被蒋介石看在眼里。


 这时老妈子忽然推门进来，叫道，夫人，有人送礼物来啦。


 蒋介石和宋美龄互相看一眼，都猜不出是谁送的礼物。


 片刻，只见两个抱着东西的卫兵进来。一个怀抱一棵小的圣诞松树，上面枝干上还挂着一些纸叠得装饰物；另一个卫兵抱着一个缝制的很大的“袋子”。


 两人放下了东西。


 宋美龄问：请问，这是谁送得东西？


 一个卫兵道：就是那个洋老头。


 两人一听，就明白了是端纳。


 两名卫兵走了。


 两人站起来，走到圣诞树跟前欣赏起来。蒋介石又抱起了那个“白口袋”，双手伸直，仔细看了一下，大笑起来：“哈哈哈，达令你来看，原来真是一个装礼物的大袜子啊！”


 宋美龄来这么多天，第一次见蒋介石笑得这样欢畅无忧的笑，心里一阵感触。


 她忙走近，仔细一看，也不禁笑了起来。原来那袜子是用两块大布片裁剪粗线缝成的，袜筒长、脚面短，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快看看，里面装得什么礼物？蒋介石此时也象个孩子一般天真。难得露出的另一面。


 宋美龄双手伸进了袋子里，取出了一块卷着的毛绒绒的织物。宋美龄拿到床边，蒋介石也跟了过来。展开，原来是一块厚实的旅行毛毯。


 蒋介石来西安时也带有一块常用的毛毯，在兵变后丢失了。


 宋美龄笑着说，圣诞老人来送礼物了。


 蒋介石仰头开心地笑道，端真老人也！


 .


 圣诞节，对于古城人来说，仿佛就与平常没有两样。只知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更加的忙于活计，好为过年时多攒两个钱。


 有些流浪街头的乞丐是知道这个节日的，因为这一天城里那座洋教堂会发圣饼的。


 而对张学良来说，他是这座城里内心里最为焦虑、焦急、不安的人。


 他在等周恩.来从止园回来，急切想知道消息的好坏。而委员长签署下达的停战手令眼看日期快要到了，又让他焦虑。


 他在室内慢慢地走着，用马靴踢蹭了一下地板，仰头吐了一口气。


 这样焦虑不安地等待确实让人很难受，他想起了戴笠被关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也不知他这几天怎么样了。


 张学良决定去那边看一看，舒缓一下心情。


 .


 地下室里，戴笠坐在行军床边，伏在膝上正一笔一画地“练”着钢笔字。这似乎是唯一消磨难捱时光的办法了。


 他写的字都没有规律。成行带意的话不能写，后面本子被收走，这些话就成为别人乱揣摸的把柄。


 这时他听到外面有开门声。戴笠心里还纳闷，他刚才方看过表，心想，现在才九点钟，离午饭还早着呢。


 门开了。只见披着披风、一身戎装的张学良站在门口，后面卫兵后还有一些侍卫。


 张学良摆了一下手，独自走进了地下室。


 戴笠放下本子和笔，站了起来。


 张学良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雨农兄，你的机构不是遍布全国，神通广大吗，怎么我与杨主任做得事情你没有侦察到呢？”


 这话真不好回答。唉，人在屋檐下。


 戴笠看着张学良，平静地说：“我对张副司令是从来不搞那些手段的。”


 “哼！”张学良笑了一下。说：“不过雨农兄，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胆色的，除了效命于委员长，再是处处树敌，竟然敢主动来西安来。”


 “汉卿，”戴笠说：“论起胆色来，首推是你。”


 张学良见戴笠面色和缓，并无一丝讽刺的口气和神色。这才背着手说：“雨农兄，你关在这里是你应该吃得苦，你知道吗？”


 戴笠没有说话。


 张学良道：“我若不是在机场把你抢先送到这里来，你现在只怕都快过‘头七’了。”


 戴笠脑子转得多快，马上就想到，张学良是指若不是在机场他抢先押了自己走，那就会被杨虎城命人带走了。那后果真的是不敢想。


 戴笠身上也不由一冷。


 “多谢汉卿了，我会记在心里的。”


 “不用谢我了，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西安还是说不来的事儿呢。”


 “那也要谢谢你。”


 张学良：“饭菜还不致太差吧？”


 “尚可口。”


 张学良笑了一下。在室内走了几步打量了一下，又走到了戴笠的面前，将持在右手的白手套在左手里摔了一下。说，这几天事情太忙，顾不得关照雨农兄，雨农兄就当是清修吧，正好祈求好运自保吧——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头也未回地轻扬了一下手中的白手套。


 张学良出去后，门“砰”地一声又被从外面拉上了。厚厚的铁门隔断了外面的所有声响．．．．．．


 .


 十点多一点儿，周恩.来从止园回来了。


 听报周恩.来回来了，张学良也坐不住，从办公室出来，迎到了院中。


 他出了西楼，正好周恩.来正面带微笑往西楼这边走来。


 张学良快步迎上，两人站在院子里就谈起来了。


 周恩.来简短地将他与杨虎城见面的谈话说了。张学良听完由衷地道：翔宇兄，辛苦你了！多亏有你，此事才不致于再生波折！


 他又道：翔宇兄请先回东楼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会尽快派人通知你的。


 好。周恩.来微笑道，本来就是同心一体，又谈何辛苦感谢之语。


 看周恩.来矫健的背影向东走远，张学良这才转过身来，向西楼走去。


 对周恩.来的能力他是相信的。可是想到自己感觉已说服了杨虎城与其手下将领，没想到最后还是群情汹汹，昨晚还与杨虎城弄得不欢而散。所以他心里还有些放心不下。


 回到了二楼办公室，他闭上了门。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机，让电话局转到了止园杨虎城办公室。


 电话接通后，是杨虎城的秘书。张学良让他去叫杨主任。


 话筒里第二次只响了一声“喂”，张学良就知道是杨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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