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节 夜幕中的呼吸

 翌日。


 早晨黄麒麟和王兆槐两人商量了今晚的具体方案。


 日本兵值岗的时间是八点、十点、十二点两个小时一轮换的；为了更保险一些，黄麒麟将行动的时间定在晚上十二点刚交完岗，这时候日军小队的人应该都睡了。


 定于凌晨十二点，晚上十点钟从王家码头出发，从从容容赶十一点半定可到日商码头；去时从王家码头走，回来时到正泰码头卸货。


 黄麒麟和王兆槐两人商量好了行动的具体细节，中午的其余时间两人练习干掉那两名日本守兵的时间配合。


 戴笠虽说将事情交给了黄、王两人、自己不干涉，但中午还是派赵理君带着行动组的全体特务，将也变得冷清的王家码头封了起来，闲人不得进入。


 午饭后黄麒麟开车来到了正泰码头。他安排老乡们下午好好睡一觉，到八点钟再起来；然后吃晚饭，赶十点钟由二哥带着到王家码头。


 下午黄麒麟又和王兆槐到王家码头查看了一下；路上黄麒麟开着车，两人还讨论着晚上行动的事情。


 在王家码头碰到了赵理君和王克全。黄麒麟事忙，只和赵理君打了个招呼、同王克全寒暄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王家码头。


 傍晚文强派人订做的四十副护膝套、护肘套做好了；黄麒麟开车去老城厢那边取了，后排座椅放得满满的，开车到了正泰码头。


 黄麒麟将这些护膝套、护肘套交给了二哥和马三哥，交待他们让老乡们套在内里膝肘处，赶十点钟带着他们到王家码头。


 七点半多些，黄麒麟吃完了晚饭。


 他同王兆槐两人检查了枪支子弹、王兆槐又将磨得锋利的匕首检查了一遍。


 忙起来还罢了，临出发前不忙的这一小段时间，竟还有一种莫名轻轻的紧张感。


 九点钟，两人准备出发。


 戴笠亲送两人到楼下，说，静候佳音。


 两人离了枫林桥，驱车往王家码头。


 .


 快到十点的时候，李二哥、马三哥带着四十名老乡出现在了夜色沉沉的王家码头。


 到十点临出发前，夜色寂静，黄麒麟对众人说了一句：“老乡们，今晚的行动不要看做是为我这个兄弟帮忙，只想想是为中国兵弄日本兵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尽自己最大所能拼一把！”


 两人一条船，依次出发了。


 黄麒麟和王兆槐是坐在头条船里。


 现在是顺江而下，只一人轻摇橹把控住就方向就可以了，另一人都不用撑篙；木船轻轻往北而下。


 今是为月初，月牙儿时隐时现在云朵里，江中在月出时泛着淡淡的银色，江边则浸在暗色里。


 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日商码头。


 黄麒麟指挥将他们乘的船泊在侦察时停的地方；后面的船儿依次在后面泊下。


 离动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得早虽说容易暴露，但有它的好处，可以让这些老乡们实际多观察一会儿场地、探照灯的规律。


 四十二人，却只听见江水轻轻的的水声，静悄悄的，有人想咳嗽也极力控制住自己。


 他们来的路上还听见“隆隆”的炮声，现在只听得远处还不时传来，而这处江面上的日舰，则象是六七头发完了怒火的野牛，默不作声了。


 众人的目光基本都随着日舰上探照灯的光影，因为前面仓库的地方都处在朦胧夜色之中，而探照灯从上空扫过后，对比之下看别的地方就更暗了。


 那束灯光慢慢地扫过库房，到大门，散光中可见门左右两名日本守兵的上半身；再往西慢慢扫，过了仓库后又往南了三十米，然后又慢慢往回而去．．．．．．


 十二点整的时候，探照灯正扫向仓库的西面；等扫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日军有换岗的动作。


 每一次日军的换岗不一定都能观察到，但根据总处特工那几天的观察，日军的换岗是很规律的。


 但是他们不能再多观察几个小时等搞清再说。


 王兆槐没来观察过，不太有把握，轻声问黄麒麟道：“换了没有？”


 黄麒麟刚才是远远仔细观察过那两个日本兵的，直觉上有一种肯定是换岗了；但这是一种直觉，这么远的穿得军装又一样，你要具体说清楚哪些地方不一样，倒一时说不清。


 他说：“换了。”


 王兆槐：“有把握吗？”


 黄麒麟：“行动吧！”


 两人上了岸，猫腰轻跑了十几步，便东西分开了。


 黄麒麟在夜幕中猫腰向东，跑向仓库大门与东墙角的中间位置，离着有约三十多米的时候改为中姿匍匐前进，这样更隐蔽、身体与地面接触的少声小；他爬到离着仓库墙有十米的时候，一个日本兵摁亮了电筒，四下乱照着。


 黄麒麟停下来将身子紧紧趴到了地面上，这时候只能在尽所能的情况下看运气了——电筒的远度是有限的，五十米以外是无碍的，进入三十米的有效射距以后就需匍匐前进了；日本兵电筒是只扫察探照灯光以外暗处的，所以他刚才故意在探照灯在头顶上方扫照时匍匐前行。


 现在趴在地面上心情很紧张；虽说观察到日本兵手电筒只在半人高处来回扫射、甚不照地面，可这是人操作的又不是机器，谁又说得来呢。


 这时的十几秒钟于身在其境的人来说，比十几个小时似乎还漫长。


 终于那个日本兵灭了电筒，电池也是很宝贵的。


 黄麒麟支起臂，又中姿匍匐前行；摸到了仓库墙壁，他蹲伏背靠在了墙壁上，心下这才稍松了一口气——日本兵手电筒照向前面，不太会扫跟前墙角的。


 稍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动静，黄麒麟就慢慢向西摸去；到了离日本兵五米远的地方紧贴着墙一动不动了，近的已经可以在夜幕里看清日本兵的身影了——因为特别注意，反而倒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


 现在只等探照灯的“信号”了．．．．．．


 当探照灯又一次从西边慢慢扫过，扫过了西半边的仓库、扫过两个日本兵的头顶．．．．．．


 当光影从黄麒麟的上面刚刚完全过去，他就猫腰向一头猎豹一样向近前的这个日本兵扑去；虽然中午他与王兆槐两人配合练了有上百遍，但此时王兆槐还是比黄麒麟行动快了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因为他那边先处于黑暗中，早已跃跃欲试了吧？黄麒麟此时眼里只有近前的这个日本兵，已经可以看见那日本兵有所察觉，向自己的伙伴那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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