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火中取栗 第八十八幕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西乡
西乡琮胜和久佐间在进入到了造船厂之后，一有机会便四处乱瞄，试图能够找到机会窥探情报——这是他们日本的情报机构第一次进入到造船厂内部，自然不能放过。
如果周围没有人，那么很好，正是四处窥探机密的大好时机，西乡琮胜和久佐间便肆无忌惮的到处寻找着各种可能蕴含着机密的细节；如果周围有人，但却人数较少，四处没有可疑之处便罢，而所在地点一旦非常关键可能会有有价值的东西存在必须要探查一番的话，那么就会由西乡琮胜装作上前攀谈的样子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久佐间则趁着这个时机对所需要进行检查的地方做一番调查；如果人数实在太多，那么也没有办法，只能再等待别的机会了，完事安全第一。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他们两个人倒也真瞧了不少的东西，可是真正有用的却是不多了，除了从各种细节推断出这座造船厂的设备不错，完全具备建造大型战舰的能力之外就没有什么再多的了，可是这个结论不也是废话么，人家造的战舰都进入到最后阶段了，造船厂没能力建造难道这船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对于情报工作的一无所获西乡琮胜和久佐间并不感到沮丧，这也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状况，而且他们真正希望得到的情报并非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目标一开始便只有一个——“琼崖号”装甲的性能！这也是他们前来造船厂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内容。
虽说因为罗杰手底下的情报人员一直对他们盯得紧，不停暗中破坏他们的情报收集工作，可是西乡琮胜不愧是日本海军部的精英情报人员，就在这种一举一动甚至上厕所都被人监控了的情况下愣是被他从造船厂给发展出了一名勤杂工做线人。
当然了。那个勤杂工也不知道西乡琮胜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的话打死他也不敢跟西乡多说上一句话的，当时西乡骗他说自己是倒腾废旧钢材的，听说造船厂里面正在造巨舰，那么各种建造剩下来的边角料一定不少，这些造船厂都是用不上了的，所以他希望那个勤杂工能够提供给他一些情报，好让他去收购这些边角料的时候能够压一压价格多赚些钱。
这个勤杂工觉得战列舰的问题属于机密，可是边角料就不算了吧。于是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边角料的事情都说给了西乡，只是西乡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向战列舰的建造时那勤杂工便立刻闭口不谈，表现的非常警觉。再后来，西乡又提出让那个勤杂工从造船厂里面拿一些边角料出来让他看看品质，可是因为工厂管理的严格，如果偷拿边角料是要开除的，那勤杂工不愿意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冒丢工作的风险，哪怕是西乡出钱也不行，西乡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自然也不能将价钱加到太高引起怀疑。所以也只好绝了这个心思。
而就在前几天，当西乡向这个勤杂工问起造船厂内部酒宴会场布置的情况是，他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在将装甲钢安装上舰身的过程中通常会产生一些边角料，体积不大。绝大多数都是沙粒大小，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将这些边角料全部扫到一起之后体积还是挺大的。为了准备酒会，船厂早就将这些边角料给扫到了一起，而这个堆积装甲钢边角料的“铁砂堆”就在会场的边缘！
也就是说，如果趁人不注意的话。他们是有机会接触到这些边角料的！而有了这些边角料，他们就可以进而对“琼崖号”的装甲钢性能进行一些分析，虽然仅仅只是边角料的分析并不能完全体现装甲钢的性能，可是却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于是，在来到酒会会场之前，西乡琮胜和久佐间便特意准备了一番，试图从那堆边角料之中获得些有用的东西。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西乡琮胜和久佐间两人终于走过了大半个造船厂来到了酒会会场，此时罗杰还没有进场，人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聊天，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到来。
“那就是‘琼崖号’么……”
进入会场之后，久佐间才真正看清了“琼崖号”的真实面目，它的体积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在它的下面走过的久佐间感觉自己看到的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那高大的舰桥和宽阔的舰身，仅仅从外观上看，这艘“琼崖号”甚至已经超过了帝国的骄傲“长门级”战列舰了。
相对略显惊叹的久佐间，站在久佐间身边的西乡琮胜却是不屑的一笑，凑到自己上司的耳旁说道：“课长不用如此吧，这艘船看上去再怎么威武也不过是样子货罢了，没有造船经验的支那怎么可能造出好船来？这根本就是开玩笑么。”
久佐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要注意搜集它的资料，不能够放过任何的细节！”
西乡点头道：“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西乡环视起会场来，他正在找勤杂工所说的那个铁砂堆。很快，他就在自己不愿处看到了那个铁砂堆，位置和勤杂工所说的相符，而起这附近也只有那么一个铁砂堆而已，所以可以确定那个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
这一次酒会的主办者罗杰似乎有让宾客们看到一个原汁原味的造船厂的样子，虽然将场地打扫了干净，但却并没有将各种工具设备做太多的移动，也没有在会场周围扯上布幔遮挡视线，只是用丝带圈出了一个活动范围，而那处铁砂堆距离丝带也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非常容易到达。
西乡琮胜和久佐间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便直奔正聚在铁砂堆附近聊天的一群人而去。
西乡琮胜走到人群附近的时候便大声喊了起来：“哟，钱大掌柜。好久不见啦。您最近的生意如何？我可是听说你又做了笔大生意啊，什么时候请小弟我喝一杯庆祝庆祝？”
他这一嗓子自然是将那群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然后他便开始和那些人大声攀谈起来，而趁着这个机会，久佐间则默默挪动着身躯，贴到了丝带圈出的会场范围附近，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将手中的手帕轻轻一扬，落在了铁砂堆上。然后大大方方的翻过丝带未出的范围去将手帕捡了回来，手拿到手帕的时候还故意用力的按了按，动作非常隐秘，完全是一副不小心丢了东西去捡回来的正常举动，如果不注意看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只不过失去捡手帕而已。
看着黏在手帕上的铁砂，久佐间微微一笑，他的手帕看上去是普通的天鹅绒，但却是特制的，粘附能力比较强，可以把颗粒较小的铁砂粘附起来。再加上刚刚他用力的那么一按，此时上面的铁砂便足以作为化验的样品了。
可就在久佐间准备将手帕放进口袋的时候，一个侍者却走了过来，微笑着对他说道：“这位先生。您的手帕脏了，请允许我替您清洗一下，很快便会烘干换给您的。”
久佐间哪里能让他把自己辛辛苦苦黏上去的铁砂洗掉，赶忙说道：“不必了吧，这种小事……”
“不不不，一定要洗的。这是我们的规定，虽然这一次酒宴的会场是造船厂这种地方，但是我们必须绝对保证客人身上一尘不染，如果您拿着这样的手帕出去，我们会非常难做的。”
看着面前侍者的那一副认真表情久佐间还能说什么呢？坚持还要将这已经沾满细小铁砂的手帕放进口袋里？这样做就太不合常理了吧，像他们这种受邀请前来酒宴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把一个沾满尘土的手帕毫不在意的随手塞到口袋里？如果继续坚持的话必然引来怀疑。而久佐间本来就是一个日本间谍，引来怀疑的后果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没有办法，久佐间只能一脸微笑着将手中的手帕递给了那位坏了自己好事的侍者，口中还要说上一句“谢谢”。
等待侍者拿着手帕走远之后，西乡琮胜也和那些人聊完了，走到了久佐间的身边，皱眉低声道：“手帕就这样没了？”
久佐间苦笑了一声：“手帕还有，只不过拿回来的时候铁砂却是不会再有了。”
西乡琮胜点了点头：“还好咱们没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不然这一次就白来一趟了。”
说着，西乡琮胜微笑着撇了一眼久佐间的那双鞋。
事实上，久佐间的鞋也是特制的，只要按下一个特殊的按钮便可以在鞋底打开暗格，走在铁砂堆上的时候会将铁砂收纳进去，暗格里面有黏胶将铁砂黏住，等走出来的时候只需要再按一下按钮鞋底便会变回正常的样式，在这个没有后世安检设备的时代足以让人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来，而刚刚捡手帕的时候他的鞋里已经粘满了铁砂了。
看着那一双鞋，两人均是会心一笑，这一次他们的原定任务便已经完成了，剩下再能够得到多些什么都是额外的惊喜了。
……………………
“东主，外面的来宾已经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您看现在出去？”徐梦龙凑到罗杰的身边询问道。
罗杰扭头看了看时间，的确已经差不多了，便说道：“好，咱们这就出去！”
说着，将怀中的小宝宝交给曹云琪抱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领，面带春风的走出了房间，来到酒会会场。
在走向会场的路上，徐梦龙又贴到罗杰的耳边，低声说道：“刚刚的报告，那两个日本人已经将铁砂样本给弄到收了。”
听到徐梦龙的话，罗杰微微一笑：“那就好，我还怕他们把事情给搞砸了呢。”
“怎么会呢，人家好歹也是大日本帝国的精英啊，这点小事还不是易如反掌！”说着，徐梦龙也戏谑的笑了起来。
自然的，一直在对西乡进行全方位监视的琼崖情报人员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弄到真正的装甲钢样本？西乡他们弄到的不过是一些德国人一战前的落后装甲钢碎屑罢了。如果日本人真的以为这就是“琼崖号”装甲钢的水平。那他们必然会吃大亏的。
说完这些。会场已经近在眼前了，两人便停止了谈话，收敛了那古怪的笑容，信步走进了会场。
进入会场之后，罗杰环视了主席台下面的宾客们一圈，微微一笑，说道：“今天是小女的满月酒宴，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能够抽空前来为小女庆贺。另外。今天宴会的会场有些简陋，还望大家海涵啊。”
接着又说了一番宴会致辞之后，罗杰从怀里摸出一个长命锁来，让曹云琪怀抱着正吮着手中的小贝贝走到自己身边，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我的小公主啊，现在的民国内部动荡不安，外部又有一头饿狼在虎视眈眈，还有一大群的蚂蝗趴在它的身上吸血。不过，小公主不用担心。你身后的这艘战舰会成为你的守护神，成为千千万万和你一样的孩童的守护神，成为民国的守护神！它会保护你不受那些魑魅魍魉的伤害，让你有一个安全幸福的童年。这个长命锁的锁链是用‘琼崖号’装甲钢的材料制作的。希望它能够锁住你的生气，让你无灾无祸，平安长大。”
说着，罗杰将手船型玉锁挂在了女儿贝贝的脖子上，溺爱的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得了新玩具的小宝宝抓起脖子上的长命锁咧嘴笑了起来。
因为新生婴儿的抵抗能力差。办满月酒时，亲朋好友诸多宾客都要来看看新添的婴儿，免不了亲亲婴儿的额头，摸摸婴儿的脑袋，这样频繁的接触难免使婴儿感染病菌，容易使婴儿在满月酒后患上了感染性疾病。
考虑到自己女儿的健康，罗杰在给她挂上了长命锁之后便让曹云琪将她带回后面单独照顾了。他并不准备让小贝贝出现在酒会会场增加染病的危险。
看到自己的小宝宝被送回屋子里去之后，罗杰便走到会场里面，一面接受各个来宾的祝福一边和他们攀谈起来，每个人都聊上几句，然后很快便见到了西乡琮胜和久佐间两人。
“是项先生吧，听说最近准备在广洲开一家新工厂生产五金零件？现在正好赶上粤省大建设，各个地方都需要这种小零件，市场大得很，看来您真的是要财源滚滚喽。”
此时化名为项冲的西乡琮胜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些小钱罢了，重要的还是为咱们民族的复兴出一把力气，为粤省的建设添砖加瓦，只要民族复兴了，那么以后咱们这些华人的腰杆子也就硬了，还愁赚不到钱么？”
罗杰笑着点头道：“没错，项先生说得很对，只要民族复兴了，赚钱的机会多得是啊！现在这艘‘琼崖号’就是咱们民族复兴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是咱们琼崖人们，粤省人们安居乐业的守护神啊！”
这时，西乡琮胜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缓缓开口道：“罗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知道说出来肯定会让你不愉快，可是我实在是想要弄明白。”
“既然有问题就问嘛，我罗杰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罗杰笑着说道。
“那好，我是想要问一问罗先生，咱们这中华大地上面压根就没有建造这种巨舰的经验，琼崖地界上更是一穷二白，您一上来就搞这样的巨舰，难道它造出来之后真的能够如设计上的一样好么？还是只是一个样子货？它真正能够成为我们的守护神么？”
西乡的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是因为他们吃惊居然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那不是找不自在么？而来也是因为他们心里也有和西乡的话一样的疑问——没有任何万吨以上战舰建造经验的咱们，真的能够将这艘世界第一战舰造好么？尽管它现在已经成型了，可是战斗力又有几何？
众人本因为罗杰会生气，但是恰恰相反，听完西乡的话之后罗杰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爽快的承认了自己战舰存在不足：“项先生的担心非常正确，我们的确缺乏经验，尽管有了德国人的帮助也不能回避这一点，所以，这一艘战列舰的性能肯定会有一些缩水，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它的建造将会为我们后续的造舰计划提供宝贵的经验，这才是它最重要的意义！你想想看，那这样超级战列舰练过手的工人们再去造那些驱逐舰和巡洋舰还会不知所措么？在经过这一系列造舰的磨练之后，等到后续战列舰计划开启的时候，我相信我们的工人一定会完美的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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